第42章 潜逃
“穿了一件蓝色的涤卡上衣，这个你能肯定吗？”唐岳追问了一句。
“能肯定。”纪老四点点头说道：“就是那种四个兜的蓝涤卡。那一冬天我见着他的时候，他总是穿着这件衣服。”
“他总是穿着这件衣服？”唐岳的眉头又挑了起来：“没见他换过？”
“没有，要换也是开春以后换的。”纪老四说道。
唐岳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对纪老四说道：“那么，今年的这个冬天你见过黑刘多少次？”
“今年这个……有四五次吧。”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穿什么衣服？”
“他总是穿一件军大衣。”纪老四回答道，而他的脸上则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好，很好……”唐岳点点头，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审讯结束了，唐岳和胡晓妮又回到了面包车上，开始向回赶。胡晓妮看了看自己写的审讯笔录，对唐岳说道：“你都审了些什么呀？这什么都没有啊！你总是围着一件破军大衣问个没完干什么？那能证明什么呀？”
“能证明黑刘心里有鬼。”唐岳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你看，根据纪老四的证词，去年的那个冬天，黑刘穿的不是军大衣，是一件蓝色的涤卡上衣。而到了今年的这个冬天，黑刘才改穿军大衣去上街拉脚的。可是，我在派出所问他，那件军大衣是什么时候买的，他说买了有一年多了。这显然他是在说谎。”
“他说谎又能怎么样啊？”胡晓妮说道：“一件破军大衣，根本就算不了证物。他说我记错了，你能把他怎么的？”
唐岳说道：“我当然不能把他怎么的。不过，这只是证明了我的一个推想，他的心里有鬼。你想啊，军大衣这个东西，它什么都证明不了，完全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心里很紧张，一直在提防着我，怕我问出什么破绽来。听到我问起军大衣的事，他本能地就想要编造一个谎言，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他当时的心里一定在想：这个警察为什么要问这个？军大衣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一定不能说出实情来，免得他发现什么。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把购买或者说获得这件军大衣的时间给改变了，说了一个假时间，又说是旧货摊上买来的，让我根本就没法进一步追查下去。”
胡晓妮说道：“你分析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还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甚至你都不能证明黑刘和这个案子有联系，或许他是做了别的什么案子才心怀鬼胎的呢。”
唐岳说道：“刚才在审讯室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二东子开车去给杨天顺买饭，途中被人投毒。从那辆面包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穿着军大衣，我现在一直在想，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黑刘呢？”
胡晓妮说道：“二东子可是说了，那个穿军大衣的人，戴着口罩呢，根本看不清模样。”
“看不清相貌可以看体貌。如果二东子认定这个黑刘的外形和那天的那个嫌疑人很相似，那咱们就可以正式地对这个黑刘进行调查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赶紧回去找二东子吧。”胡晓妮打了个呵欠：“这个破案子烦死我了，还是赶紧出结果吧。”
两个人回到了局里，来到了田宗义的办公室里，首先由唐岳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以及分析和推理都对田宗义汇报了一遍。
听到唐岳讲应该让杜海东来辨认这个黑刘的时候，田宗义忙对胡晓妮说道：“大姜他们刚把河西百货公司那个案子给破了，犯人刚抓回来。他们都到地下室那个审讯室去了。你赶紧过去，把二东子找来。”
胡晓妮急忙起身，直奔地下室而去。她到了地下室的走廊里，一眼就看见杜海东和田勇两个人站在那儿正抽烟呢。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啊？”胡晓妮问道。
“出来过过烟瘾呗。”杜海东说道：“老何和大姜在里面审着呢，这个破案子没啥油水。我说胡姐，听说你和唐岳又去调查那个案子去了？你们俩可是不一般啊！”
胡晓妮说道：“杨天顺死的时候，我离着十万八千里，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当然和你们不一样了。至于唐岳嘛，那是田队信任他。”
“行，行，你们都是牛人。”杜海东耸耸肩说道：“咱比不了，咱只配抓几个小毛贼。走吧，田勇，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田队找你有事。”胡晓妮说道：“赶紧跟我过去。”
“找我干什么呀？我可是杨天顺谋杀案的头号嫌疑人啊。你们总不会是想要逮捕我吧？”
“你少犯贫。”胡晓妮说道：“我和唐岳发现了一个嫌疑人。你不是见过面包车上那两个投毒的家伙吗？我们想找你去辨认一下。”
杜海东把烟头扔到了地上：“得，我又变成目击证人了。反正我离着自己的本行是越来越远了。走吧——”说着，他就向着楼上走去。
杜海东和胡晓妮来到了楼上田宗义的办公室，田宗义让唐岳把情况给杜海东介绍了一下。杜海东说道：“你们要我辨认的是穿军大衣的那一个呀？那可难度太大了点。这小子当时戴了个口罩，而且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只是和那个矮个子在一起交涉，根本就没注意这家伙。”
田宗义说道：“这就看你的基本功过硬不过硬了。咱们做警察的，应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管随便和哪一个人接触过，过后都能把他的相貌特征记住。”
杜海东嘿嘿一笑：“这方面我确实不怎么样，照您比那是差远了。”
“差远了你也得去，你不去谁去？”田宗义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中午了，你们赶紧到食堂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到道北去，尽快找到这个黑刘，仔细辨认一下。”
很快，唐岳、杜海东和胡晓妮三人又坐着面包车离开了河西分局。由于杜海东的驾驶技术最好，所以这次就由他来开车。
他们又来到了芦花街派出所，找到了管片民警小赵。小赵见他们几个来了，不觉有些诧异：“怎么，黑刘这小子还真的有事儿啊？”
唐岳说道：“我们就是一一排查嘛，这个你也知道的。任何一个有一点嫌疑的人都不能放过，每个人都得搞清楚，这不是咱们这行的规矩嘛。”
小赵说：“你们排查他估计是没什么戏，我可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好了，你们等一下，我打传呼找他。”
说着，小赵就拨打了黑刘的传呼，唐岳他们就坐在派出所里等候，但是，都抽完了两根烟了，黑刘却根本就没有回话。
“这小子怎么不回话呀？”小赵拿起电话又打了一遍传呼。
又过了半天，黑刘还是没有回音。
唐岳向小赵问道：“以前你给黑刘打传呼，他也有不回话的时候吗？”
“那倒是没有，以前他总是很快就回话的……”小赵皱起了眉头：“也许，他现在正好赶上有什么事情？”
唐岳想了想，对小赵说道：“咱们到黑刘家里去看看好不好？”
“也好，我带你们去。”小赵说着，站起身来，领着唐岳他们出了派出所。
几个人坐上面包车，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小胡同里。这里到处都是平房，居民们居住得很拥挤。小赵带着唐岳来到了一处房屋的门前，他用手一指说道：“这小子不在家，出去了。”
只见门上锁着一把明锁，这表明屋子根本就没有人。
唐岳等人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正在这时，旁边一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有一个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唐岳见了急忙过去，对这个老头说道：“大爷，您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想跟您打听点事儿，可以吗？”
小赵也急忙上前说道：“黄大爷，是我，我们找您了解点情况。”
“啊哟，是小赵啊，有什么事，你们只管问。”老头客气地说道。
唐岳说道：“大爷，你对旁边屋子住的黑刘了解不了解？”
“了解，怎么不了解啊？”黄大爷说道：“我们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他爸他妈活着的时候，我就跟他们家很熟。黑刘是我看着长起来的。”
唐岳说道：“他是个劳改释放人员，这个您当然也知道吧？”
“这咋能不知道？前些年他判刑蹲大狱，家里的房子就是我帮他照看的。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见了我一口一个黄叔叔的叫着。”
“哦，大爷，那他从监狱里出来这两年，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咋说呢？反正他也没干啥太大的坏事，就是有时候带着个女人回来住一夜什么的。这属于嫖娼，是吧？我都跟小赵反映过。”
小赵在一旁笑着点点头：“是的，这些事儿我知道。”
唐岳说道：“除了嫖娼的事儿，他还有什么您看着不顺眼的地方没有？”
“哎呀，有的事儿我也不好说。”黄大爷说道：“你说他在外面拉脚吧，按说这也是个好事儿。可是我觉着吧，他根本就不正经干。这拉脚的吧，你表面看着是成天在大街上乱晃，其实啊，干这行的那都有自己的地盘。如今这拉脚的人多了，满大街都是。你要是都聚在一起，大家抢客，那还不得天天打架？所以，这拉脚的往往都是自己跑马占荒，找个地方就长期固定不动，一直在那里等客。别的拉脚的看到你总在那里，他就不来和你争，就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黑刘吧，你说他干拉脚的活儿都快两年了，我就没看到他有自己固定的地盘。每天早晨他骑着摩托出去，到天黑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有一次问他：我说黑刘啊，你平时都在哪儿揽活儿啊？他说：我就是随便转，哪里有客就在哪里拉。我说，像你这么干，那可挣不着几个钱啊？他说：能对付着吃饭就行啊。所以，我就觉着他不是正经干，最起码没有好好地拉脚。”
“哦，是这样……”唐岳不由得眯缝起了眼睛，他想了想又问道：“黄大爷，今天早上你看到他出去了吗？”
“哎呀，我这个人到了冬天就起得晚，我是看不到他的。不过，他那个摩托的动静我都听熟了，我记着今天早上好像是没听到过他那摩托的动静。”
“好，好，谢谢您，黄大爷，您有事儿就去忙吧。”唐岳转过身对小赵和杜海东、胡晓妮说道：“我看咱们现在抓紧时间，向邻居们了解一下，黑刘今天早晨有没有出门去拉脚，或者干脆问一下，今天有没有人看到过黑刘。”
“为什么要这样问？”杜海东反问道。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黑刘这家伙会不会已经跑路了？”唐岳说道。
“又是你的直觉。”胡晓妮笑道。
“这个不光是直觉了，毕竟刚才那位大爷已经说他没听到过黑刘摩托的声音了。”
于是，小赵就带着几位刑警分别去敲开黑刘邻居家的房门，一一向他们询问，今天有没有看到黑刘。结果，几位邻居都一致表示：他们今天谁都没有看到过黑刘。平时，黑刘总是在上午八点多钟的时候，骑着摩托离开家，但是今天邻居们根本就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一位邻居告诉警察们，黑刘的摩托车平时就用铁链子锁在家门前的一棵树上，但是这位邻居早晨不到七点出门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这辆摩托车。
还有一位邻居反映：昨天晚上大约十点多钟快十一点的时候，他听到黑刘的摩托车响，好像是出去了。
听了几位邻居的反映。唐岳的脸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他对胡晓妮等人说道：“搞不好，这个黑刘现在可能真的是已经跑路了。这样一来，问题可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