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目的
皇后面露惊讶，“冒犯贵妃？”
“正是，昨日在御膳房……”李贵人将昨天添香在御膳房差点取走昭阳宫份例牛乳之事说了出来，最后万分委屈地为自己解释道：“嫔妾真的不知道添香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嫔妾甘愿受罚，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心中泛起一丝疑虑，李贵人竟然不是为了今早的事情来的？而且这一番话听着怎么给人一种昭阳宫的人过于咄咄逼人，仅仅为了些牛乳就大动干戈之意？
但很快她便回神让人把李贵人扶起来，语气温和地道：“你能想到来请罪就证明你也不是有意冒犯贵妃，只要诚心悔过，想来叶贵妃会原谅你的。”
“嫔妾虽非有意，但终究还是冒犯了贵妃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责罚。”李贵人坚持道。
“既如此，便罚你三个月月俸吧。”皇后细细审视了一番李贵人，心道，若这些话真是李贵人自己想出来的，那她之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李贵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想起害得她不得不连番请罪的添香，她心头掠上一阵恼怒。
“皇后娘娘，嫔妾想请皇后娘娘惩戒添香那个贱婢！”李贵人咬牙切齿地道。
红袖在看到李贵人脸色变化的时候就想阻止她说话，无奈还是慢了一步，好在她动作不算明显，便顺势半跪下来为李贵人拍打衣裙上的灰尘。
皇后正要说话，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宫女，快步行到殿内，语速略快地禀告道：“娘娘，昭阳宫的春荷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
春荷在看到殿内的李贵人时脚步顿了顿，旋即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李贵人。”
李贵人想起早上青棠冷厉的眼神和留下的话，想也不想地认定春荷是来告状的，因此忍不住开口道：“添香冒犯贵妃娘娘一事，我已经向皇后娘娘请过罪了！”
此言一出，几道视线沉默着落到李贵人身上。
皇后一阵失语，暗道她果然没看错，这个李贵人的确不大聪明，刚刚那些话也不知是谁教她的。
红袖跪在地上，低眉敛目，看不清表情。
春荷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满脸不解地问道：“李贵人的宫女何时冒犯过贵妃娘娘？”
李贵人一愣，“昨天在御膳房……”
“原来贵人是说那桶牛乳吗？”春荷浅笑着道，“不过是些牛乳罢了，贵妃娘娘并未放在心上，又何来冒犯之说？”
“可……可早上你们不是说……”
听到李贵人提起上午的事，春荷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不再跟李贵人说话，而是转身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来向皇后娘娘求一个恩典。”
“贵妃有何需要直说便是。”皇后淡淡扫了一眼满脸怔然的李贵人，转而对春荷微笑道。
“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唯独在宁久微宁医女施针后才觉好受许多，因此常常命奴婢等人去太医院寻宁医女。”
“可今早奴婢去太医院请宁医女时却得知宁医女已被李贵人请走了，因着贵妃娘娘指定了要宁医女施针，所以奴婢只能去了茗湘榭，希望宁医女为李贵人看诊后能尽快前往昭阳宫。”
“不料奴婢茗湘榭时，宁医女正跪在院中，且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春荷说着说着，表情便染上了几分凄凉。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语气悲切地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奴婢等人却迟迟未将医女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宁医女，宁医女却因跪了太久行动不便无法为娘娘施针，都怪奴婢无能，不能为贵妃娘娘分忧！”
这一句句含泪自责，听得人心生不忍。
竹枝低着头差点没忍住笑，春荷这哪是在说自己无能，分明是在暗骂李贵人闲的没事干，叫了医女不治病反而罚人家跪着，耽误了叶贵妃看诊。
竹香警告地瞪了竹枝一眼，竹枝连忙收敛，面色恭敬地上前给皇后换了杯茶。
皇后眉心微蹙，露出些许担忧之色，询问春荷，“贵妃可还好？若是那医女果真无法行针，不如暂时换个医女？”
春荷道：“贵妃娘娘不愿用其他医女，只说下午林太医正好要来诊脉，待林太医看过再说。”
皇后闻言轻轻点了下头，询问春荷，叶贵妃所求的恩典具体指的是什么？
“宁医女行动不便，为防再出现像今日这般贵妃娘娘不适却等不到医女的情况，恳请皇后娘娘通融，让宁医女暂居昭阳宫几日，待养好了伤再回太医院当差。”春荷一边说一边屈膝行礼，恳求的姿态表露无疑。
“快起来吧，不过是件小事儿，即便不问过本宫也可。”皇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对叶念安的做法十分满意。
至于叶念安此举是不是为了拉拢宁久微，皇后一点都不在意。
一个医女罢了，地位低没有人脉，即便医术尚可也比不上太医，到了年纪还必须出宫，拉拢了又有什么用处？
“多谢皇后娘娘！”春荷语气轻快地道，“奴婢告退。”
李贵人简直不敢相信，春荷竟然真的提都没提昨天的牛乳之事，那她大早上的又跑昭阳宫又跑惠仪宫，最后跑到凤仪宫来请罪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不甘心地开口拦住春荷，“等等！”
春荷冷淡地福了福身，“李贵人还有何事？”
李贵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刚刚那些话都是慧贵嫔的贴身宫女飞絮教她的，这会儿让她自己说，她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贵妃娘娘可好些了？昨日的事我真的不知情，不如我现在带着添香那个贱婢去昭阳宫向贵妃娘娘请罪？”李贵人说完又补了一句，“那贱婢任由贵妃娘娘处置！”
听着李贵人一口一个贱婢，春荷忍不住皱起了眉，添香确实不懂规矩，但好歹也是李贵人从家中带来的贴身婢女，李贵人竟这般无情，遇着事情就把人推出去。
而且，李贵人总抓着昨天发生的事，让春荷觉得很是古怪。
“李贵人言重了，昨日之事不过是件小事，贵妃娘娘并未放在心上。”春荷提高了警惕，见李贵人还要再说，干脆直接道，“添香是贵人的贴身宫女，贵人若是觉得她不懂规矩，只管自行处置，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奴婢得回去伺候娘娘了！”
“李贵人。”看到李贵人还想去拉春荷，竹枝不得不出声提醒，同时心中对李贵人多了几分不满。
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呢！
李贵人竟当做看不见吗？
李贵人只好收回手，看着皇后闭目养神似乎连看都懒得看她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涌上一阵浓浓的气愤，昭阳宫的人竟然耍她！明明早上说了要来凤仪宫告状，却从头到尾都没提昨天的事！
然而她忘了，青棠等人早上在茗湘榭时，根本没有真正提过昨日之事。
只是李贵人自己不愿相信叶念安是真的为了宁久微出头，所以在得知昨日之事后一厢情愿地认定了昭阳宫的人来凤仪宫必定是为了昨天的事。
“贵人若无其他事，皇后娘娘还需处理宫务。”竹枝再次提醒道。
听出竹枝话里的送客之意，李贵人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向皇后行了一礼，“嫔妾告退。”
回宫路上，李贵人想起今天一上午的担惊受怕以及来回奔波，胸中怒意高涨。
这怒火一方面冲着昭阳宫而去，另一方面则是倾向“罪魁祸首”的添香。
昭阳宫那边她压根挨不上边，所以恼怒半晌，最后一跺脚，打算回去好好教训教训添香。
回到茗湘榭，李贵人目光狠厉地扫向院子里，不料本该跪在太阳底下的添香却没了踪影。
“添香那个贱婢呢？”李贵人嗓音尖利地责问道。
正在洒扫的宫女慌忙跪下来回话，“回贵人，添香不久前昏过去了，奴婢……奴婢将她扶回屋子里……”
洒扫宫女话还没说完，李贵人就怒声打断道：“贱婢！谁许你把她扶回去的？”
“奴婢……奴婢只是……”洒扫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完整话。
“还不去把她拖出来！”
“贵人，您消消气。这边太晒了，奴婢扶您进屋。”红袖一边安抚着气得直咬牙的李贵人，一边扶着她往屋子里走。
听到太晒了三个字，李贵人稍微冷静了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可不能晒黑。
李贵人加快脚步走到屋檐下，不耐烦地甩开红袖的手，“你去看看添香那个贱婢怎么还没出来？要是没醒就把她泼醒了拖出来继续跪着！”
话音未落，一声惊恐的尖叫响起，把李贵人吓了一跳。
李贵人气得怒容满面，当即朝着发出尖叫的那个屋子行去。
红袖连忙疾步跟上，到底还是慢了些，听到属于李贵人的尖叫声，她眼底闪过一丝遗憾，脸上却惊恐万分，做出腿脚发软的模样跌坐在地上扶住不停尖叫的李贵人。
抬眸看去，眼前的屋子门大开着，一个身穿浅绿色宫女服的女子悬挂在房梁上，正是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