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1章 前行
很突然的，一个极速奔跑的侧影堪堪擦过莫小七的右肩，那前进的模样那般笃定，那般不顾一切。
莫小七被撞到往左边走了几步，心里名为诗和远方的火种顷刻间被点燃，于是干脆继续往左边走。
莫小七的速度很慢，仿佛数着步子走路的小孩，每走一步都要加一。
不似刚刚在十字路口的茫然无措，这一刻的莫小七眼眸明亮，笑容明媚，脚步笃定，每踏一步都走的更远一点，离远方更近一点。
不知不觉间，莫小七到了有间酒吧。
白天的酒吧几乎没人，少了夜晚的喧嚣和诱惑，多了一丝静谧的气息。
莫小七刚点了一杯蓝色妖姬，身边就多了一杯酒，红红的充满诱惑的颜色。旋即耳畔响起一抹声音，这是果酒，女孩子应该喜欢喝，我请你。
莫小七没有搭话，静待自己的蓝色妖姬，眼神清明，脸色淡然。
男子见莫小七不理他，也不恼，轻轻摇晃手里的果酒，抿了一口，发出一声喟叹。
莫小七依然不为所动，端起手里的蓝色妖姬抿了一口，往旁边稍稍坐远了一些。
她虽然不讨厌别人请她喝酒，但今天她没有兴致喝别人的酒。
男子很识相的没有跟过来，几口喝完杯中的酒闪身离开了吧台。离开之前跟调酒师耳语了几句。
莫小七喝着酒，思考着未来。她在想自己是要继续待在北城还是回去西城，抑或是归家。
归家么？她过去的记忆始终被她刻意封存在内心深处，若是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此刻的她并非完整的她，她丢失了大段大段的记忆，关于过去，关于爱情，关于死亡。
一杯酒下肚，莫小七作出决定，不回西城，也不在北城待，也不归家，而是继续前行。
又要了一杯酒后，莫小七开始思考要去何方。哪怕是前行也需要一个方向。
对了，诗和远方，自己不久前才决定去追寻的东西。
这样么？那我想要的诗和远方在多远的远方呢？莫小七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于不同的人而言诗和远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它可以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一块未被踏足的净土；也可以是一座城市，一座安静缓慢的小城；还可以是一个人，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一个个的想法如立在沸水上的毛尖般停留在莫小七的脑海，搅的她原本就混沌不堪的世界更加浑浊不清。
莫小七也不为难自己，想不通的东西她便不再去想，时间自然会告诉她答案。
端起第二杯蓝色妖姬，莫小七略闻了闻，便径直放下了。
调酒师见她将酒放下，脸色变了几变，嘴巴张合几次却没有说出一字。
莫小七见他那样，一时兴起，问他要一支烟。她要的是女士香烟，柜台没有。调酒师只好回答她没有。
莫小七也不恼，笑了笑说没事儿，那你去给我买一盒吧。我看对面卖香烟的老太太挺好的。
说罢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钱，递给调酒师的时候堪堪擦过她的红唇，此刻的她模样妖媚，生生一个狐媚子样，惹的调酒师体温上升，拿过钱就跑出了门。
看着调酒师跑到对面，很快又跑回来，莫小七不禁失笑。
调酒师说，小姐，老太婆的烟太贵了我还是给你换别家的吧。她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平常卖二十几块的烟竟然要五十块。
那算了吧，我不要了。莫小七淡淡吐出一句。
那也行，调酒师说着，将钱递还给莫小七。
见莫小七还是没动面前的酒，调酒师问这酒是不是调的不对？
莫小七没答话，只伸手指了指楼上的人，那个之前请她喝酒的男子。
小姐是要叫他下来么？调酒师一脸暧昧的问。
不，这酒就请他喝吧。莫小七又指了指面前的酒说。
调酒师恍然明白，面前的女子大概是知晓了酒里有药。
他想起刚刚卖烟的老太太本是拿了烟给他，接过他手里的一百块后脸色微变说今天的烟涨价了，问他还要不要。他没法做决定便放下烟带着钱回来了。
想来定是面前的女子在钱上留下了痕迹，老太太看懂了，才想了这么一出。若是自己再去买烟，只怕是会被人抓起来。
他于是说这酒冷了，我给您换一杯吧。
莫小七摇摇头拒绝了，她今天还就非得折腾折腾这酒吧的老板不可。
楼上的男子见情况不对，只好下楼。心想这女子果然不一般。
不待男子走近，莫小七端起酒随手一扬，杯里的蓝色液体如同奔流直直涌向男子。
男子被酒泼了一身，脸色依旧如常。
莫小七淡然起身，走近，一脚踢中男子的腹部，刚要收脚却发现动弹不得。她脸色微变，瞬间恢复如常。
男子见她冷静，放开她的脚，摸着自己的肚子喊疼。
莫小七无奈极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他给她下药在先，却还好意思说她将他打疼了。
莫小七不理会他，从钱夹里抽出那张有着淡淡口红印的毛爷爷，扔给了男子，随即离开了酒吧。
这酒吧，她怕是再不会来了。
出了酒吧，莫小七来到对面的香烟铺，要了一包女士香烟。
老太太一边给她拿烟，一边告诉她今天还好是自己守铺子，不然她可就危险了。
莫小七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莫小七掐灭烟说，我知道你在这。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一个爱抽烟的老太太，很少见不是么。
老太太一听这话，哑然失笑。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
不过也是，她们不过只一面之交便成了朋友。
能和她这个老太太成为朋友的人，自然是厉害的。
你问老太太怎么判断出那是莫小七的唇印？
呵呵，她们前一晚一起喝过酒的，就在莫小七把无赖踢飞之后。
莫小七递给老太太一支烟，帮其点燃。
老太太一边吸烟，一边落泪。
莫小七见不得这样，便说要走。老太太秒收眼泪，绽放笑颜。
还真是羡慕你。莫小七发自内心地说。
羡慕我什么？我已经老了。老太太感叹道，声音里含着几丝沧桑。
羡慕你可以独立于世，不受这纷扰世界影响。莫小七缓缓道。
哈哈，我这是心如止水，不问世事。老太太略带心虚的答。
是了，她若真是心如止水，不问世事又为何要用烟酒来麻痹自己。
莫小七没有搭话，而是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你刚来不久吧？老太太疑惑道。
不知道，我想去寻找我的诗和远方。莫小七轻启朱唇，轻飘飘带出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选择诗和远方？”老太太偏过头，看着莫小七的侧脸，语气认真而又自然的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要用一生的时间去了解。”莫小七随意的答，可说出的话却又饱含深意，似乎她这一生就要一直走在追寻诗和远方的路上了。
去吧，我祝福你孩子。老太太隔着玻璃柜子给了莫小七一个拥抱，在她耳边留下这话。
莫小七点点头，径直走了。走了一段路后，回头说，这烟就当临别礼物赠我了。说完，转过头，伸手往后挥了几下，算是告别。
老太太一阵无语。心想若不是早就准备送你，一开始我就收你钱了。
望着莫小七远去的背影，老太太落下眼泪。小莫真的连她也一起忘了。
不过幸好，再次遇见她们也还是成了朋友。哪怕就此别过，也算作一桩美事。毕竟过去那般不堪，就连她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小莫。
莫小七一路往左，她想知道最后会走到何处？
一路向左，终点是路边客栈。莫小七到达客栈门口时才惊觉，自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莫小七便决定睡一晚再走。原本她打算到了别处就打电话退房，如今又回来这里，那便明天一早再退房。
第二日一早，莫小七醒来。
忽觉冷飕飕的，她于是穿好衣服下床。
几步走到窗边，轻轻拉开蓝色的帘布，眼睛透过窗户往外看。外头日光将地上的皑皑白雪映照的透亮透亮的，俨然一番别样美景。
莫小七想在这纯白的美景里离开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莫小七收拾好衣物，背着背包，戴着耳机下了楼。
楼下，老板一边帮她弄退房手续，一边和她闲聊。
北城的雪景这么美，何不多留几天？老板笑着问。
美的东西太多，看过留下印象就好。莫小七扯出一抹笑，随意的答。
也是，不过北城的雪酒味道超赞，你一定要喝上一杯，否则会留遗憾。老板轻声说道。
哈哈，遗憾总是要有的。不完美才是生命最真实的模样。莫小七淡然答道。
那好，有缘再见。老板将押金递给莫小七，附上了一张明信片。
有缘再见。莫小七接过押金和明信片，随手放进包里，迈步离开。
有些事，向来是记得的人最难过，忘了的人没感觉。
莫小七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客栈，算作告别，回给老板一个微笑后继续走，将一切交给时间，相信时间会给她答案。
她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老板微笑的眼里藏着深深的忧伤。
不过既是莫小七主动将记忆埋葬，她又岂会轻易让自己想起那并不美好的过去。
北城的雪如往日一般来得准时，却依然止不住莫小七前行的脚步。
有些离开是注定的，停留再久也是徒然。不如早一些离开，让留恋变得淡一些，再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