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开到荼蘼花事了
这一日,齐王不请自来,来到御书房,见四下无人,只有他的大兄弟吴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便立马凑了前来,笑吟吟说道:
“咦,这不是我亲爱的皇上老哥吗?让小弟我来看看,您这是在弄啥里?”
吴帝也是知道自己这位傻弟弟,自带二哈属性的光环,对他满是呆逼的话语,也是不以为意,也不抬头,也不搭言,依旧提笔只为风雅,为刚刚做完的一副秀丽江山图添加一首诗。
齐王走到吴帝身边,欣赏了一番之后,看着诗句,啧啧称奇,念道是:
“天地有馈赠,大好江与山。沃野千里阔,在君一心间。”
“咋样啊,齐老二,好好看看为兄的境界是不是比你高出一大截儿啊?别成天想着回家亲老婆抱孩子了,你要多学学我,向我看齐,以江上社稷为重,为国家大事操劳,念黎民百姓之所念,忧天下苍生之所忧,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死后,名垂青史册,万古留遗芳!”
齐二听完皇帝说完,侧目而立,不是感叹吴帝的境界高,而是在考虑,面对吴帝这般的洗脑,他要如何反击!仔细想了想后,说道:“你勤勤恳恳忙政事,心心念念为苍生,是个好皇帝,可是你没有娃!”
吴帝听完,气就不打一处来,立马反击道:“齐老二,你娃多,但是你虚!”
齐二听了一笑,又说道:“娃多总比你没有种好!”
“齐老二,你别欺人太甚,你虚”
两人就这样杠上了,互不相让,不分伯仲!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二人这才收起散淡,来人是喜公公,吴帝敛了敛容颜,一看之下,仍然端庄严肃,不怒自威。
喜公公回禀道:“陛下,鸿胪寺卿李典求见。”
“宣!”
没过一会儿,李典就快步走了过来,递交了一份近日谈判的结果清单,上面写着对方的诉求,和自己这方争来的利益,其中最重要的事项都用朱笔标记出来,特别醒目,旁人看了也会一目了然。
吴帝看了之后,勃然大怒,将奏折摔到地上,说道:“燕国也太把自己根葱了,他们以为这是在菜市场卖菜吗?漫天要价,岂有此理!”
齐王捡起李典的奏折,清楚地看到用朱笔标记的两点,一是释放燕国太子,这一点在他意料之中,让他同样极为生气的是第二条,对方竟然提出要一名未成年的皇家子弟去燕国游学,这哪里是游学,这分明是去给人家当质子,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王当即放出狠话,说道:“陛下,我看这谈判是没法进行了,对手太狡猾,抓到了我们的痛处,咱跟他们拼了,拼不过,大不了咱们一起回江东老家,那里有一直支持咱们的势力,还怕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们俩都先下去吧,我想静静!”
齐老二刚想说话,却被喜公公使了个眼色,喜公公是自从吴帝潜龙时就跟随在其身边的老人,对吴帝性情的了解,不比齐王少。
走出御书房,齐王这才开口问道:“喜公公,刚才是何意?”
喜公公说道:“这次谈判,陛下是极为重视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睡过好觉,一来国家正是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灾荒不断,兵祸连连,别看宿安城中一派祥和,可是出了宿安城,百里外就如人间炼狱,百不聊生,陛下也是察觉到谈判已接近尾声,所以今日才有一点雅致,弄弄笔墨,往日可是饭不能安食,睡不能安眠啊!”
喜公公说完,拱手一拜,朝屋内走去。
齐王走出宫门,看到正在那里等待自己的李典,便直接无视着,就要当面走过去,却被李典当即拦下。说道:“齐王殿下请留步,下官有一言,不可不说啊,还请殿下移步,咱们醉仙楼详谈!”
齐王也是没好脸色,直接骂道:“有屁快放,老子没那个闲工夫!”
“是家父有请,我只是个传话的。”
齐王听完,脸色也没见有什么缓和,可还是乖乖上了对方的马车,一路上依旧绷着脸,不说话。
到了醉仙楼,最顶层的奢华包间内,李瀚等候已久,两人见面,顿时大眼瞪小眼,还不等李瀚恭维一两句,齐王便发话了,说道:
“好你个李老头,平日里见你还有说有笑,客客气气的,背地里使起坏来,可真够阴损的,怎么嫌坑我不够惨,还想当着面说道说道,我真想把你的白眉毛一根一根地薅下来,下酒喝!”
李瀚听闻也不恼,先是示意李典出去,然后笑呵呵地说道:“老朽这白眉毛可不好下酒,这里的佳肴才适合下酒,齐王请坐,咱们今天只聊人生,不谈国家大事,老朽早已退休,不问国事喽!”
齐王也不啰嗦,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只是这酒的滋味,却非往日之甘醴,而是如今之苦涩,伤心之色溢于言表,愁容满面间,益觉显老几分!
就这样两人对坐,李瀚只夹菜不饮酒,齐王只饮酒不夹菜,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一场不用言语的交流,而这正是李瀚想要营造的氛围,因为他知道,万般无用的便是他人的说辞,真正能改变结局的只有局中之人能够在反复权衡之下,做出不偏不倚的决定!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齐王走后,李典问他爹为何没有劝说齐王,李瀚却告诉他儿子道:“《触龙说赵太后》这篇文章,你读过,齐王难道就没有读过吗,还用得着我来劝吗?他自己都已经把自己给劝服了!”
出了酒楼,齐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京兆尹的大牢里,当他看到衣身肮脏,却挺直腰板,席地而坐的冯悦时,突然间,他紧绷着的脸再也绷不住了,他笑了,他肆意地笑了,没有丝毫的拘束。
因为在他看到冯悦的一瞬间,就感到冯悦身上的气场不同了,冯悦变了,而且还改变了不少!
齐王看着一身正气凛凛的冯悦说道:“行了,你小子别搁那装了,战争都结束了,你也自由了,好好回家休息休息,再过十天半个月的,有事情交给你!”
冯悦刚一听到战争结束,心里立马就不是滋味起来,可又当他听到齐王说有任务交给交给自己时,眼神也是立马恢复了神采,立马起身,朝着齐王恭敬一拜。说道:“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走出牢狱,齐王一改从宫里出来时的满面愁容,把整个事情又串起来想了一遍。
感慨道:“凉生啊凉生,一年前,大地动还没有发生时,你就猜到了这个结局,而我当时还不以为意,一笑了之,这天下大势都在你的演算之中,你是神仙吗,都不能给我算一点好呀?”
齐王无奈一笑,他不明白什么是大势所趋,但他知道“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的道理,而这就够了。
回到齐王府,齐王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依旧是跟如音玩闹,依旧来找雨妃调情。
翌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如音想着快到清明节了,她也是早早就和小九在谋划这一天了,他们要约着大家一起去饮马河边踏青,齐王也罕见地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带上雨妃,还带着小九的一些小伙伴。
三天后,齐王一家四口,还有盛子期夫妇带着盛家的三个娃,乘坐豪华的马车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别墅,那是一处皇家园林——荼园,因为里面种着大片大片的荼蘼花而得名。
小九几人在里面作乐,你追我逐,好不惬意,唯一遗憾的就是雨雷已经随雨母的离去,而回到了昔日的宜城,而张德帅却远在南疆的武道山,而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家里的不幸!
如音愉快的笑着,蹦蹦跳跳,很是快乐,盛婳一如昨日,巧笑嫣然,只是多了一分矜持,意桥眉目间一股深情,淡如薄纸般的轻愁不经意间流出,盛祎则是拿着一把折扇,轻摇间,似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还是小九稍有诗情画意,吟诵着前人的诗句: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雨妃拉着胡氏的手,走到一处凉亭,两人有说有笑,仿佛在谈论一些有意思的话题。
齐王和盛子期二人喝着小酒,清风吹衣袖,满园细生香,齐王此时开口说道:“子期呀,你跟了我有快二十年了吧,我一直没求过你帮什么忙,今天却有一事求你,还请你不要推辞。”
盛子期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说道:“齐王但凭差遣,小的万死不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骂道:“这论脸皮厚的程度,齐老二你可真是一马当先,万马难追啊。”
齐王忙摆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把与燕国通商的事情都交给你,你先准备准备,去龙城多设立几个办事处,好处嘛,自然是多多的,你不用感谢我,这可是我拼死从皇上那里给你争取来的权力,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皇帝陛下对你的期望哦。”
盛子期听完,一脸错愕,他都在怀疑这是不是齐王在坑自己了,去跟燕国通商,这不是被人戳脊梁骨,骂卖国贼吗,心里真的是想冲上去抽齐老二一巴掌,然后怒骂道:老子不干。
可这也只是想一想罢了,嘴里却说道:“齐王殿下,这事儿不”
可是还没等盛子期把“好办”二字说出口,齐王打断道:“你要是难办的话,这首富的位置,我就另请高明了。”
盛子期赶忙说道:“齐王说哪里话,小的是说这事儿不难,请齐王殿下放心,保管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是这话说完,盛子期自己心里就暗自叫苦起来,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办不成,上面怪罪,办成了,下面骂自己是卖国贼。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你齐老二的人,有齐王给自己兜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盛子期又转忧为喜,端起酒杯,跟齐王接连碰了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