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考试卷子给我死啊
那老人家开门出去，寒风从外界猛地灌进来。
谢凡和罗成相视一眼，齐齐冲到门口，往外一看——
是寻常的教学楼走廊，只不过护栏外和走廊稍远的地方尽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看不真切。
老人似乎也没料到外面的走廊没有连接外界，犹豫了一会儿，他迈步向不远处的灰雾走去。
“这虽然没说不能出去，但我们目前的身份是学生，现在是上课时间吧？按照规则······”谢凡皱眉劝道。
谢凡话都没说完，老人径直出去，充耳不闻。
他消失在了从门内能看到的视野里。
然而不久后，众人讶然看到他竟凭空浮起，如同影片倒放，退回了门外。
谢凡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腰间不知何时绑上了一圈一圈的白色纸带。
“哒哒”
忽如其来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
在众人的视野里，入目的先是一双穿着天蓝色牛仔裤的修长美腿，紧接着是白色衬衣欲盖弥彰下的动人波峰，再往上
却是一张密密麻麻写满黑字的纸张，上面一个横跨整个纸面的鲜红“100”，分外夺目。
那卷在老人腰间的几张纸带，便是从这试卷一样的纸张上延伸出来的。
这突然出现的诡异玩意儿吓了众人一跳，此时又有一个动人的声音从试卷上传出：
“上课时间，你这孩子怎么能离开教室？该罚！”
那悬在半空、老态龙钟的老人，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沟壑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异变突生——
先是他脸上的皱纹向外凸成一个个小球，继而整张脸长满了凸出来的红色麻子；
与此同时，他又仿佛如同液体一般，衣服上很多地方猛地凸出来，又凹陷回去，在一秒内疯狂地来来回回数次，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满是令人骇然的珠子。
poom。
下一秒，他炸开了。
漫天的猩红圆珠倾泻而下，衣物松松垮垮地从纸带间跌落。
“啊啊啊啊——”教室内的小女孩被老人的惨状吓破了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像是闻到新鲜血味的豺狼，试卷脸上构成“100”的两个零，如同眼睛一般陡然转向哭喊的小女孩。
罗成立刻跑开。
谢凡当即一把抱起小女孩，狠狠关上门，跑到二人的座位边，着急地把小女孩放下，大喊：“别哭了！！”
小女孩置若罔闻，仍在哭喊，泪水如雨滴落。
情急之下，谢凡一只大手盖住了小女孩的嘴巴，尖锐的声音瞬间变成沉闷的呜呜声。
他与小女孩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说：“闭嘴，否则你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
被他的气势一滞，小女孩瘦小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眼里虽然还留有恐惧，她还是快速又轻微地点点头。
谢凡松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看到小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教室里一时间陷入了凝重的寂静。
“咔嚓”
于是门把转动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试卷脸推门而入，脸上的两个零直勾勾地看向小女孩，从脸颊延伸出去的纸带胡乱飘舞，宛如触手一般。
在众人的目光下，它扭动肢体，款款走到小女孩面前，低沉的女声从脸上传出：“你为什么要在上课期间吵闹？”
“我我”小女孩牙关打战，整个脖子缩进了身体里，眼角噙着泪水，极力忍耐想哭出来的冲动。
试卷脸猛地贴近小女孩，带起一阵冷风，脸上的一百分红得晃眼，两个字从它的纸面里说出，仿佛下了最终判决：
“该罚！”
小女孩知晓这两个字的含义，她再也忍不住，在座位上嚎啕大哭。
谢凡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他想救下小孩，阻止这诡异的东西。
但他又怎么去对抗那能让人一瞬间变成圆珠的诡异力量？
谢凡黯然垂头，在他想来，身边的这个小女孩结局已定。
然而，预想的炸裂声没有出现，反倒是凌厉的破空声突然出现。
只见试卷脸上延伸出的纸带挥舞如鞭，狠狠地打在小女孩身上。
剧烈的痛感和骇人的恐惧让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该罚该罚该罚该罚该罚——”
试卷脸上的黑字甚至扭曲起来，它畅快地挥鞭，挥鞭，再挥鞭，不断地发出兴奋的叫声。
谢凡的身边，小女孩的痛哭、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和试卷脸的病态叫声俨然组成了磨人心神的交响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回荡，令他身体绷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
他很想遵从本心，从试卷脸的手里救下小女孩，试问有几个成年人能看着怪物鞭笞虐待小孩子而无动于衷？
但是在这个神之茧的外面，还有他的爱人朋友家人，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试卷脸先前那种让人爆开的“惩罚”下存活。
于是他在这里沉默，试图找个沙子，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等等惩罚？
谢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关节。
试卷脸为什么不像在教室外一样，直接让小女孩跟老头一样炸开？单纯是为了满足它的施虐欲吗？
他灵光一闪，仔细思考起试卷脸在教室外说的话，以及黑板题目的括号里那句“回答错误，受到惩罚；下课之前尚未回答正确，全班受到惩罚”。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形成。
突然，他神色一变，好像看到了什么信息，与此同时，一抹鲜艳的血迹随着破空声，溅在了课桌上。
“你们这些差生，不好好上课做题，在这里大吵大闹，该罚该罚该罚！！”
另一边，试卷脸如果能笑，此刻必然是在癫狂地笑着。
小女孩的嗓子早已哭哑，她的身上，一道道鞭痕痛得仿佛在火焰上炙烤。
忽然，她头发上的重量一轻，旁边的地板上传来“晃当”的物品掉落声——是她的粉色小猫发卡被拍落了。
她当即扑了过去，试图捡起那个发卡——那是她去世的奶奶送给她的——这一行为却激怒了试卷脸。
破空的纸鞭更加猛烈地呼啸而至，小女孩只好弓起身子，弱小的身躯堪堪护住发卡，宛若汹涌浪潮下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她忍受着，忍受着······
忽然之间，破空声戛然而止。
继而是狂野的一声“砰”。
她下意识抬头，恰好看到一个男人宽大的背影，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此刻正飒然指向前方；
另一边，一条条早已染红的纸带无力飘落，试卷脸上突兀地出现一个弹孔，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他转过头，明明脸色苍白如纸，却对她和煦地笑着。
教室里的白炽灯洒下白光，辉映在他的黑发上，仿若正为其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