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第020章
程瑾从未想过[诡辩术]会是一个令人嫉妒的天赋能力。
正如余锐所说的一样, 他的能力在《时空神座》这部小说连载时就曝光，他的秘密人尽皆知，每个看了这本小说的人都能知道。
程瑾回归以后特意去看过。
奥尔科特的粉丝群、贴吧、话题里面，有许多关于[诡辩术]这个能力的详细解析, 乃至整个世界观的战力排行。
只能说, 读者的脑洞一个比一个精彩, 不考虑真实性的话, 里面还真有许多令人拍案叫绝的观点。
天赋异能[诡辩术]，这是一个需要语言技巧, 更需要足够完善的布局让他人相信自己拥有这个杜撰技能的能力。
它需要他人的信任，被骗之人的信念感越是坚定, 拥有[诡辩术]这个能力的人也就越强大。
同时这个能力的劣势也特别明显——信任。
一旦别人否认这个能力，那么能力者在他的面前会有削弱buff，十成的实力只能发挥到六成。
这真的是一个能让人嫉妒的能力吗？
以程瑾现今的成就来说，想来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能力，却没人想过得到这个能力的程瑾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直到现在, 粉丝群里依旧有人讨论‘如果奥尔科特选择的是其他能力，他是不是能变得更强大’‘论奥尔科特选择暗系的必要性’‘时间升级太慢，奥尔科特不该选择时间’……
在粉丝群里, 每个人都是奥尔科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似乎每一个选择都比程瑾的选择更加优秀。
时间。
这是一个前期困难, 实力强大以后却能靠近法则的能力。
与其他觉醒者不同，程瑾穿越前就是病患，穿越后一直被姐姐程珊帮助, 等他觉醒天赋能力时已经过了快三个月。
刚得到这个能力时他欣喜若狂却也陷入了迷茫。
金木水火土, 风雷光暗体, 可以选择的方向实在是太多，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始终被姐姐保护的他发自内心的渴望变强，他不想一直当拖油瓶，他想成为保护姐姐不受别人欺负的那个人。
犹豫了许久，他与程珊糟糕的生活平静的宛如死水，而这全是程珊竭力隐藏治愈能力，委屈自己才得到的。
最终，程瑾坚定的选择了时间，而他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程珊。
信任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困难。
对[诡辩术]来说，必须要真正的相信，能力才会出现。
程瑾开口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自信不论什么质疑都能可以回答。结果真到了那时，程珊一句话没问，就这么相信了这件事。
程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然信任的人。
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对程瑾抱有戒心与质疑，这让他的实力一度停滞不前。对此，他接受良好，并不急着增强实力。
直到韦德子爵的出现，程珊陷入困境，程瑾本人也差点被子爵的走狗害死。
此后，他扔掉了天真愚蠢的一面，变得冷漠狠心变得杀伐果断。异世的他可不像现在，而是一位差点被称作‘魔王’的上位强者。
程珊的信任是起点，也是程瑾能放心身后，拼命往上攀爬的初心。
转变心态以后，程瑾借着[时间]的能力终于让姐弟两人有了安稳的生活。
他们相互扶持，程珊不用每日忧心的隐藏自己的治愈力，他也能研究自己的能力，找到让[时间]变强的方法。
然而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发生了意外。
时间。
这对于奥兰大陆而言也是极为
稀有的能力。
普通的一天，肯普森这死老头突然出现，抓住了尚且弱小的程瑾姐弟，把两人带到了另一个大陆，属于他自己的魔法塔之上。
也是在那里，程瑾成为了肯普森的奴隶，每天都得配合他进行各种试验。
绝望每天都在持续。
就在程瑾以为这辈子都会被关在地牢里时，转机发生了。
直到现在他也清楚的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一天。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日，肯普森一言不发的把他带到地下室，割破他的动脉用他的血画了一个魔法阵。
魔药保住了他的命，然而属于禁忌魔法的魔法阵却让他的灵魂备受折磨。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疼痛，却依旧抵挡不了这种来自灵魂的痛苦。疼痛让他记忆混乱，他根本记不清魔法阵的模样，只觉得它好似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隐入阵内深不见底，好像通往另一个世界。
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肯普森这死老头见他和程珊都有特殊能力，见猎心喜，特意寻找了这个魔法阵。死老头目的简单粗暴，就是想召唤程瑾的血脉亲人，让所有血脉都成为他肯普森大人的仆人。
嗯，就是这个垃圾让他可以在梦境里呼唤程珞。
梦里的程珞不能说话，每天都是那张蠢样，却也支撑着程瑾活下去的动力。令人惊喜的是与程珞有了联系以后，程瑾的力量竟然在不停变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时空神座》带来的影响吧。
再之后，程瑾干掉了肯普森，和程珊一同离开魔法塔，还换了名字重新生活。
过去程瑾一直想找到当时站在肯普森身边的瞎眼兽人。
现在真的见到了，他竟然还在这说着‘嫉妒’？嫉妒什么？嫉妒他曾经遭受的折磨？这可太有意思了。
程瑾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余锐。
想到曾经的那些过往，他对兽人的恨意愈加深沉，然而越是憎恶，他的笑容越是灿烂，眼神逐渐疯狂。
程瑾抬起右手，身形年幼的他手掌精致小巧，手指微动响指清脆，漂浮术拖着他缓缓升空，直到他能平视余锐。
啪——
不知怎的，余锐这里只觉响指声格外刺耳，眼前的世界一度陷入黑暗。他紧张的闭上眼摇摇头，等他再睁眼时，正好见到面前的程瑾。
危机感再次出现。
余锐不再犹豫，直接抬起右手迅速朝着程瑾的方向抓去。程瑾好似提前察觉，只是一个呼吸就远离他三米之远。
“想杀我？正好，我也有一笔账想和你算清楚。”
“余锐，当年是你给肯普森递的消息吧？肯普森给了你什么？兽人升级的魔药？为什么不说话？看来当时他身边站着的人确实是你？”
程瑾说话时，余锐已经连续攻击了数十次，每一次的冲击力都达到惊人的一吨。
兽人形态的他体力充沛，连续攻击根本不会让他感到疲惫。他在奥兰大陆生活多年，自然知道魔法师有多么难缠。现下程瑾实力倒退没错，可他依然是一位魔法师，还是一位曾经登顶九阶的高阶魔法师。
余锐早已做好长时间战斗的心理准备。
他咧嘴一笑，恶意满满的说道：“对，肯普森大师赐予我魔药，所以我把你的消息卖给他了。”
余锐的动作粗糙，招式大开大合，却有着绝对的体力优势。
在他的努力下，韩鹤家里的装修瞬间从贵气的欧式风格变成了叙|利|亚风。也就是韩鹤足够豪气，上下一共三层都是他家，否则余锐这次的突然袭击必然会让其他人受伤。
程瑾抬起右手，一道火球冲着他飞去。
余锐全然不惧，往前一站，火球砸在他的身上，只是让他的皮肤微微烧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显然，普通魔法并不能攻破兽人的身体防御。
“既然搭上了肯普森，又为什么没有跟着他，反而到处躲藏？”
程瑾神情轻松的避开余锐的攻击，同时召唤更多的火球，火球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兽人周围。
随着正太的挥手，超过百枚火球急速冲向兽人。兽人见状抬头大吼，给自己施加一层增益buff，随后蹬腿高高跃起，火焰循着他的方向上升，重重地砸在兽人的身上。
余锐发出痛苦的嘶吼，左蹦右跳连续七次才跃出火焰范围。
嘭——
余锐再次朝着程瑾攻击，却只砸到了地板，地板如碎屑掉落，正式与楼下连接。
他目光嘲讽的冷笑道：“我？躲藏？不，我只是不想和赵哥他们继续厮混。一群一阶实力都达不到的废物，再和他们继续交往也是浪费时间。”
成为真正的兽人让他自信心膨胀。
他不再承认自己花国人的身份，反而自诩为兽人沃勒，就连出身都改成了兽人王国圣雷纳殖的子民。
可惜，改变出身并没能让他成为一名强者，他再怎么努力挣扎也只是一名令高层恶心的工具清道夫。
“程瑾呀程瑾，与其说我，你还不如看看现在的自己，真是狼狈。我想躲藏的不是我而是你，躲了这么久的时间，累了吧？你的动作都变形了。”
余锐大笑着冲刺，程瑾勉强闪避，他一个脑袋直接扎进墙面。在他的力量下，墙面宛如最薄的纸片，根本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相比之下，程瑾平静的面容被打破。
他额头遍布薄汗，轻轻喘息道：“想打就继续，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余锐一个使力，把脑袋从墙面拔了出来。
他拍拍额头上的灰尘，笑道：“我发现，你直到现在都没使用过[时间]。那个人果然没说错，你的[诡辩术]漏洞太多，一旦遇难者全部回归，就算你还是曾经的九阶强者，也会被我们剿灭。”
程瑾神色渐冷，怒道：“剿灭？就凭你们？”这一次不再是火球，而是火焰形成的龙卷风。它的颜色带着一丝蓝，约莫两米高。
随着它逐渐靠近，火焰形成的龙卷风越来越大。它轻易的刮破屋顶，大小不一的碎石被卷入其中。不到两秒，这个远超五米的火焰龙卷风就来到了余锐的面前。
嘭——
余锐一个使力，擦过火焰跳到十米外的客厅。
程瑾面色不动微微抬手，火焰龙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冲了过去。它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兽人知道自己这次没办法闪避，于是双手握拳抬手挡住自己的脑袋。
轰——
火焰龙卷风的力道极大，快把余锐带上天。
兽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自己没被刮走，高到爆表的温度在他的周身熊熊燃烧，火焰席卷地毯沙发，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火焰缠绕下，兽人的黑色皮肤终于出现破损，露出了皮肤下的肌肉纹理。
余锐站在火焰里狂笑道：“曾经的九阶强者就只有这种实力吗？哈哈哈哈，这次终于轮到我转运了？奥尔科特，能在这里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九阶强者的心脏是什么味道了。”
话音未落，兽人已冲到程瑾面前。
这一次他的速度远超之前，程瑾刚准备逃离就被他抓住了脖子。两米八的兽人抓着正太的模样好似在抓一只狗，还是一只不能反抗被迫仰头的狗。
“没想到吧？我刚才一直隐藏实力。”
余锐咧嘴一笑，嘴里是恶臭的血腥味，“九阶魔法师我没见过，但是三阶魔法师我杀过。对付你们这种低阶魔法师，近战才是胜利的关键。哈哈哈哈哈被我迷惑
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种魔法师一旦习惯一种节奏，就特别容易被人抓住弱点……”
“抓住……吗？”
“余锐，你真以为抓住我了吗？”
正太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余锐眉头紧蹙，下意识的收紧手掌。指尖是熟悉的触感，没有错，这就是人的脖颈，程瑾这是在耍什么花招？
不等他继续思索，卷毛正太微微抬头。
余锐猝不及防就这么和他的眼眸对上，原本灰色的眼眸变了成了极致的黑色，黑色的影子宛如潮水从他的眼睛里不停地涌出，瀑布倾盆，不到一秒就铺满了整个房间。
余锐直接松手。
可就算是松手，黑色也附着在他的手指。它们就像饥|渴了许久的兽，顺着手指不停的侵蚀攀爬。
同样都是黑色，程瑾眼里蔓延出的黑影却如同深渊，在兽人黑色的皮肤上刺目非常。
这股汹涌的黑色终究是把余锐淹没。
兽人仰头拼了命的呼吸，可这些黑色的阴影却毫无反应，冷漠的把高壮凶猛的兽人全部笼罩。
—
静谧的黑夜里，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地面，月光温柔，正好停在了牢笼面前。
余锐睁开双眼，记忆有一瞬间的混乱。
约莫两分钟后，他才想起自己早在一年前就被七阶魔法师肯普森捕获。这一年里他一直是肯普森的奴仆，每日都需要服侍主人，偶尔还得成为他的试验品。
前段时间他的主人肯普森对‘人类对不同魔法的承受力’感到好奇，听说已经失手弄死十多个人类了。
余锐很害怕，他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死去的人。
“余锐，出来。”
黑暗的阴影里，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出现。
余锐呼吸一滞，知道这是今天负责服侍主人的安迪。
安迪与他是同时期进入的奴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体强韧精神却过于脆弱，主人很是不满，早在三周前就把他的情绪记忆抽离做成了一个只听命于他的人偶。
余锐知道，自己和安迪说什么都没用。
他默默地站起身，跟在安迪的身后行走在阴暗潮湿的魔法塔内。一路无言，两人很快来到了肯普森的实验室。
余锐一眼就发现了倒在角落的另一位同伴。
现在的他浑身湿透，皮肤苍白毫无血色，脑袋随意的歪在地上……也就是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同伴头与身体的角度不对，这个人怕是死了。
“来了？把人扔过去吧。”
肯普森平静发言。
安迪僵硬的拉住余锐的胳膊，他的力气惊人，余锐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拖到魔法阵的中间。
“主人，请您看在我服侍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我一次吧。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不等余锐说完，安迪随手一推，他就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地上。安迪全然不顾余锐祈求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就在他踏出魔法阵的瞬间，蓝色的光芒笼罩整个房间，清澈透明的水流从地上疯狂涌入。魔法阵的边缘好似禁地，汹涌的水流没有触碰边缘，反而是顺着边缘不停上涨。很快，余锐就快被水面淹没。
为了求生，余锐在水里不停的扑腾，宛如一只丑陋的青蛙。
他望着肯普森不停的掉着眼泪，“只要您能留我一条命，我可以为主人做任何事。我不想咕噜……不死咕噜噜……救……咕噜噜……”
肯普森完全忽视了他的请求，手指轻抬水面就彻底的把他淹没。
余锐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水不停地侵入他的身体。
鼻子、耳朵、嘴巴……空气变成泡泡离开，窒息的痛苦让他眼前
一黑，然而求生的本能又让他清醒的挣扎着。
死了吗？会死吗？什么时候？我还能撑下去吗？
时间过去了多久？主人还不满意吗？好痛苦，鼻腔喉咙里全是水，没……没有氧气了。我会死吧？和旁边的人一样。
不要，我还不想死，我才三十多岁，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掉。肯普森主人，求您饶我一命，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求活命。
余锐在魔法阵的边缘疯狂敲击，好似想敲破魔法阵，又好似想博得肯普森的关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等待死亡的感觉格外清晰，难以忘记，身体的疼痛，心理的恐惧让余锐情绪直接崩溃。他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来自耳膜的压力让他有一种脑子被挤压的错觉。他有一瞬间，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从身体脱离。
不要，我还不想死——
余锐面目狰狞的在心底呐喊着，对于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眼泪尿|液等秽物已不受控制的排出体外。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