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雨欲来
“小易子！又跑去哪里玩了！！还不叫我！”清菀熟稔地站在宫门前，“快过来吃饭，待会娘娘有事交代我们。”
吭哧吭哧填了填肚子，两人去了大殿找娘娘。
“清菀，小易子，”娘娘挥挥手叫其他下人下去，大殿里只剩下三人，“庆祝安禄山延边大胜的宴饮过几日就举行了，你俩随我一起去吧。收拾得好看点，自己置办些新衣裳，用到的银子找府内领。
“这次宫宴皇上很看重，会办的很盛大隆重，咱们可别被其他人艳压了去。”娘娘偷偷说，“清菀你抽空教教小易子宫宴上的规矩，别被人抓住把柄。”
清菀狠狠点点头。
按道理来说，易水是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里就成为娘娘的心腹，随身出席宴会的。
只是紫萱被黜，娘娘的身边人有了空位。小易子会来事又长得讨喜，带出去是真给人长脸。
清菀和小易子一起谢了恩，清菀急匆匆去买衣裳，小易子急匆匆去领银子。
拿到银子固然开心，不过，安禄山最近势头太猛了。她得给工具人队友提点几句。
借着送信，易水第二次见到了太子。这次见面可比上次严肃庄重多了，知道小太监要来，李亨一袭玄衣，正襟危坐在书房中央。
一把长刀横在书桌桌案上，两人隔着银光大眼瞪小眼。
“其他人先下去吧，我跟他聊聊。”
“殿下，这是娘娘的信。”易水走上前去。
李亨不理她，自顾自道，“你接近我有何用意？副本旨在提高共鸣度，并不鼓励学员互相残杀。”
“害，”易水一屁股坐在金丝楠桌案上，把信放在刀旁，抬脚顺势踩在太子座椅的扶手上，“太子殿下不用太紧张嘛，我当然是过来讨合作的。”
李亨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学长，其实我是小萌新，分班考以外，这是我第一次进副本呢。”
李亨看了看易水的坐姿，青袍叠在一起，像幅未作完的山水画；角靴踩在镶金的扶手上，露出小半条腿，似是要将他锢住。
哪里有个萌新的样子？明明嚣张的很。
心里诽谤是一回事，李亨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
“学弟，不瞒你说。在副本里用不了共鸣体，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小了。遇上同僚也实属可贵，我是很想跟你合作的，不过…”
他叹了口气，轻佻地抚上易水的膝盖，笑眼看她。
“学弟有什么底气跟我谈合作呢？”
确实，一个是权势滔天皇位继承人，一个是无权无势真小姐假太监，无论是地位还是身份，都差的太大了。
易水慢吞吞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本书。
名为《历史（七年级下册人教版）》。
李亨狐疑地看着小太监翻开书，撕下一页递给他
易水：哈哈，不装了，我有挂！
【四、安史之乱
(1）原因：中央统治集团日益腐朽;土地兼并严重，流民增多，社会矛盾不断激化，削弱了唐朝的统治基础;边防节度使权力过大，成为强大的地方势力，形成外重内轻的局面。
(2）概况：755年，身兼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和部将史思明一起发动叛乱，史称“安史之乱”。763年，叛乱被平定。
(3）影响：参加平叛的许多将领拥兵自重，削弱了中央集权;导致边防空虚，吐蕃趁机占领河西陇右地区;唐朝由盛转衰;北方人口南迁，促进了江南地区的开发和经济重心的南移。
……】
教材上说的太笼统，不过也够这狗太子镇一镇安禄山的了。
“殿下，先给你点甜头。”易水把扶在她膝上的大手拍开，“当然了，我肯定是要收点利息的，馋你的桃花醉好久了，给我来几罐吧。”
李亨：您请。
易水咂咂嘴，这副身体没她以前酒量好，喝了一点就有些上头。
李亨正狗腿地给易水续杯，就被制止了。
“不用倒了，剩下的我打包带走。”
“学弟不再喝点了？”
“不了，你也少喝点，这个玩意…”易水舔了舔唇，“杀精。”
说罢做了个咔嚓的手势，李亨只觉得下面一寒。
易水被李亨的表情逗得笑了笑，又道：“太子，您有了挂也别轻举妄动，暗中打压便是，要是把人惹急了，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这书上说的也就不算话了。”
“我自然懂。”李亨把那张印刷纸小心收起，眼巴巴看向易水，“学弟，我的任务是当皇帝，有你的帮助肯定没问题，你呢？说出来我也帮帮忙。”
易水沉吟了一下，摆摆手，说，“我的很容易，跟你的也不冲突，你当上了皇帝给我下个旨就能满足。”
她看李亨良好的接受了自己的男装，怕说出来“当你老婆”会把好队友吓跑。
男人的身份在古代有太多的便利了，能留一时是一时吧。
带着几罐桃花醉，易水美滋滋回到了太极宫。
她享受了几天清闲日子：队友帮着刷副本，娘娘也不找他做重活，清菀时不时来教她礼仪，供她逗趣，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看看那本《虫族解刨学》。
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不耽误她享受阳光。
等雨来了再撑伞呗。
日子转眼就到了安禄山的庆功宴。
看着眼前的景象，高考生的基因一颤，易水脑中突然自动播放起了远古的高中课文——《阿房宫赋》。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
写得一点都没夸张，太奢侈了，奢侈的让人有点害怕。
不过也就从小穷到大的易水有这种恐惧感，其他金枝玉叶的皇室人员都神色淡淡，习以为常。
易水瞥了瞥，连清菀都面色不改。
清菀见易水有些紧张，附在她耳边安慰道：“小易子，不用害怕，你今天打扮的一点也不比皇子差。”清菀瞄了眼皇子们的席位，小小声补了一句：“比大多数皇子都好看，我觉得他们太胖了。”
易水听了，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好畅快，没有古人的矜持，那样明媚清澈的笑容一时间晃了所有向这里投来目光的人的眼。
“姐姐，你这新收的小太监倒是养得好，”一个个娉婷袅娜的女人走来，围着娘娘三人夸起来。
易水深知，这只是找个借口跟娘娘搭话而已，毕竟再不得宠也是太子他妈。
“模样生的真俊俏，这大眼睛扇呼扇呼的真叫人喜欢。”
易水拿出面对社区里爷爷奶奶关怀的劲头，一个个回复着。
通过平时跟清菀撩骚，她把说话的度控制的很好，让人既有种真实地被夸的满足，又不感到冒犯唐突。
娘娘们一开始是虚情假意的奉承娘娘身边的人，跟易水几来几往，倒是带了几分真切的喜爱。
此时太子也来了，跟母妃打了招呼，又笑着请易水过去一起吃肉喝酒。
易水：谢邀，婉拒了哈。
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公孙大娘此时一曲舞毕，媚眼如丝，朝着易水笑了笑。
易水疯狂鼓掌，拍手叫好。
当今陛下唐玄宗看了看围在自己周围的人，要么是老臣，要么是老太监。又看了看青春靓丽的围着小易子的一群人，头顶想绿，却又绿不起来。
明明我才是皇帝，为什么我的老婆孩子都围着一个小太监转？
……
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中，无人在意安禄山身旁的一个人逐渐离场。
易水悄悄跟了出去。
天色已晚，只有主殿内仍灯火辉煌。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在过道中穿行着。离得喧沸人海有一定距离了，易水一个猛扑就把那大胡子部下撞进了旁边的厢房里。
也不点灯，趁着夜色未浓把桃花醉猛地灌进他的嘴里。
“你是…咳咳！……你是何人！！”他试着爬起来，“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他腰间的银牌在黑暗中格外闪烁，易水确信她没找错人。
这正是安禄山得力的部下，河东军团的领导者，高秀岩。
“高大人，别乱动了。”易水掐着嗓子，一脚踩在高秀岩腰间，声音就要随风飘散，融进夜色，格外渗人，“这是三步散，您要是再乱动可就活不成了。”
“…无耻小儿，真当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嘴上这么犟着，他到底是趴在地上没再动。
易水摇了摇桃花醉的罐子，“砰”的一声，酒气迸发出来，液体在空中四散，罐子的盖子正巧落在高秀岩眼前，不安生的跟地面碰撞，叮铃啷当的声音在厢房内回响。
像是在讽刺谁一样。
“…这位公公，哦不，大人，您想要什么？”
“我没什么想要的，倒是高大人…
“高大人要去干什么呢？我想想……不会要去找长安的城主吧？表面上说是去防御侵略，保护皇城，实际上是储藏兵器、粮食，准备谋反吧？”
高秀岩冷汗落了一地，跟酒水混在一起。酒精上头，搞得他头晕眼花。
他无比确信自己已经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