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四丫身体逐渐好起来，脸色变得红润不少。
至于罗汉，她让他跟在马车后面走，他的妹妹在马车里睡。
吃饭的时候，她会给他食物，饿不死，吃不饱，能走路就行。
她自己也不敢敞开肚皮吃，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附近的树木越来越少，清风每晚睡在马车外面守夜，总不能睡在地上吧。
周围景色越发荒凉，一眼望过去找不到边际，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落单简直找死。
接连走了七八日，马车里的食物就不大够了。
开始的时候清风还能打猎，偶尔抓条蛇，逮几只鸟儿，够自己一个人吃饱。
后来到了看不见植被的地方，打猎只能抓到老鼠和虫子了。
谁知道老鼠有没有病？
古代瘟疫很可怕，这里还没有疫苗，一个染上全部都得死。
想明白后，慕如烟不准他打猎，强迫他和自己一起吃饭。
“这下子我们算是彻底栓在一起了，”清风苦中作乐说道，“像不像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这里的我们，只有清风，慕如烟和四丫。
这个男人还想握住慕如烟的手，却没抓着。
慕如烟瞥了他一眼，将一只鸭蛋塞进他的口里，正好堵住他的嘴：“吃你的吧。”
忽然，清风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要不是他自作主张走这条路，他们也许不用经历这些。
“得了吧，难道你以为你是老天爷呀，把什么都揽上身，跟你走是我自己选择，谁还没个三灾五难？”慕如烟摆摆手，声音里充满豁达。
这个男人自己可以走官道，虽然不懂为什么他非要和自己在一块，可她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她出发前就衡量过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过她以为男人熟悉路线，才放心太早。
这也是她自己的错，怪不得其他人。
剩下的日子，慕如烟只能尽量减少清风，自己和罗汉三个人的食物。
罗汉每日只有两个饼子。
饼子是她在镇上买的干粮，硬得可以砸死个人。
水在这时成了稀缺资源。
一路上，除了食物，水源越来越难找。
如今车里就剩下一桶水了，目前紧着四丫和婴儿喝，如果最后真的没水了，那就只给四丫喝。
罗汉似乎也知道他和妹妹随时会被抛弃，找水的时候越发用心，然而没有一点用处。
车里的可用的水依旧肉眼可见地减少。
四丫偷偷从马车后面塞了一个苹果给罗汉。
她小脸红扑扑，催促道：“哥哥，快点吃，我娘看不见。”
罗汉看了眼正前方和他目光相对的慕如烟。
慕如烟瞥了一眼就扭头，没说话。
这是不管的意思。
罗汉马上狼吞虎咽吃起来。
一个孩童巴掌大的苹果，他吃了三四口就吃光了。
这也许是他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了。
男孩眼睛酸疼得厉害。
自从被父母抛弃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尽管对面小女孩只有三岁，吃东西吃得满嘴都是，他却觉得她是天下最可爱的人。
慕如烟也给了清风一个苹果。
马车里还有一筐苹果和地瓜，都是有水分的，几个人即便一时不喝水也安然无事，但到底撑不了多久。
清风和慕如烟，一个会武功，一个会用毒，却偏偏奈何不了老天爷。
第十日，马车里的水彻底没了。
慕如烟和清风对看一眼，都决定不能往前走了。
“你方向确定没错？”慕如烟擦了把脸问道。
“没错。”清风抬头用手比了下太阳的位置，说道，“也许太久没来景色发生变化，但方向没错，几十里外，不超过百里，有一个山涧，那里会有水。”
百里，说得轻松，他们如今连一里路都走不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抛下马车往回走。
他们知道之前的水源在哪儿。
只要抛下几个孩子，慕如烟和清风靠着车里的那点水果，勉强能够撑一段日子。
可惜谁也知道不可能。
四丫是慕如烟的女儿，她杀了清风也不会抛弃她。
一下子陷入死地。
慕如烟咬咬牙说道：“先休息，过了今晚再说。”
第二天，清风和罗汉依旧出发寻找水源。
出人意料地，回来之后，慕如烟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们找到了水源，但那里有人先到了，那群人有数十人，且个个家伙齐全，他们打不过。
清风嘴唇干裂，眼里涌现杀意：“他们说水源是他们找到的，我们必须拿东西换才给打水。”
要不是不想污染水源，那群人早就被他毒死了。
罗汉也跟着骂道：“一群土匪。”
这孩子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做过同样的事情。
慕如烟拉着马车跟他们过去。
果然，水源处早就有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头发用蓝色布巾包住，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罗裙。
这群人整体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干净，女人小孩也不少。
慕如烟松了口气。
她最怕遇到几十个全部男人，她自己一个人勉强能逃脱，但四丫和婴儿不行。
慕如烟走上前问：“请问我们需要交什么才能进去打水？”
对面那女的叫连宋子，光听名字就知道她爹对儿子多么执着。
连宋子颇得人心，一群人几乎都听他的。
这水源也是她先找到的。
她笑道：“听清风公子说，你们车上有药材，我们正好有人生病了，需要几味药材。”
清风悄悄给她使了个神色。
慕如烟秒懂，知道他根本没这么说。
药材是四丫用的，动了药材，跟动慕如烟命没分别，他不敢。
这女的在试探她。
慕如烟摇摇头，说道：“我们没有药材，只有一些干粮和衣裳，你们要么？”
连宋子隔壁的婆子拉长脸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除非你让我们的人进马车看。”
那婆子长相与连宋子颇为相似，应该是她的长辈。
慕如烟摊开手说道：“我们马车里有两个孩子，不太方便。”
连宋子不知信了没，一时没有说话。
后面一个和连宋子长相颇为相识的男人也说：“宋丫头，可不能让她们这么轻易把水拿走，这水是大家伙千辛万苦找到的，必须用药材换。”
突然，慕如烟的马车里爆发婴儿哭声。
“怎么回事？”她急切得跑回去，撩开马车帘子，看到罗汉和一个陌生的小男孩打成一团。
四丫抱着婴儿在哄。
“不哭，不哭，”四丫动作笨拙地抱住婴儿躲在马车角落，生怕被他们波及，看见慕如烟如同找到救星，喊道，“娘！”
这个男孩趁大人在前面谈事情，悄悄从后面爬上马车，还抢走了慕如烟给四丫的零嘴。
慕如烟将男孩从马车一路拖出来，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清风代替她跑回去，以护卫姿态站在四丫身前。
“狗蛋！”一个妇人冲出来抓慕如烟，被她一脚踢开老远。
“彭”地一下，妇人摔倒后完全站不起来，不用看也知道伤势不轻。
狗蛋扭着小身躯同对面求救，声音响亮：“连姐，他们有一筐苹果！”
连宋子眼前一亮，笑眯眯地望向她：“慕娘子，没有药材，半筐苹果也可以。”
苹果原本是慕如烟为四丫准备的。
现代大多数人知道，多吃苹果对身体有益处。
筐子里的苹果，除了四丫，慕如烟不许人碰。
这几日，找不到水，每人就靠苹果暂且顶着。
这群人一下子竟要半筐！
慕如烟拳头硬了，讨价还价：“我女儿爱吃苹果，不能给你太多，最多给你五个。”
对面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吃这么好干什么？”
最扯淡的是说话那个人自己还是个女的。
有本事下辈子投胎做个男人呀！
慕如烟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可以另外给你们加一袋子地瓜。”
地瓜也有水分，就是有点小，只有两三个，但也能吃。
连宋子没多想就同意了，不过让慕如烟先把手里男孩放下：“放了人我们再交换。”
慕如烟瞬间把男孩子丢到地上，交了苹果和干粮，对面的人就让路给她们几个人打水。
她还用三个咸鸭蛋跟连家其他人换一个木桶装水。
打完水，慕如烟烧水做饭，车里还有几根玉米，她打算全部水煮，玉米重金棒子剁碎了也能吃。
慕如烟烧水的时候，四丫和罗汉躲蹲在一起看对面分苹果。
分的人是连宋子她爹，给了四个有小孩的人家，还有一个分成好几份，给了连宋子的几个堂兄弟，反而带路寻水的连宋子一个都没有分到。
连宋子眼里闪过不满，其实她也没吃过苹果了。
以往在家，他爹没有儿子，疼爱侄子，好东西都给了其他人，没想到如今又这样。
连宋子的大伯还是比较有眼色，说道：“二弟，要不给宋子单独留一份？”
连宋子他爹摆摆手说道：“大哥，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哪里使得？先给侄子，不用管她。”
当爹的不在意女儿，当大伯便没有理由再说。反正的好处最后是他儿子。
在场几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听完这话后，连宋子的扭曲了一下。
慕如烟这边几个人眼睛却瞧的清清楚楚。
“娘，她为什么不吃苹果呀？”四丫揉着小肚子问道。
苹果那么好吃，可对面那个姐姐却全部给了别人。
罗汉冷笑：“因为她爹是个蠢货。”
他对天下渣父母都没有好感。
慕如烟摸了下四丫的头，说道：“以后如果你想要某种东西就要努力争取，不管是谁阻拦也不要听，包括你娘我。”
“哦。”四丫似懂非懂点头，随即面露为难，“可是我想要的，娘全部都给我了呀。”
这个惹人疼的丫头。
慕如烟狠狠揉了把她的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