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出发第二天，慕如烟就和一起离开城门的大部队走散了。
因为四丫突然发起了高热。
“也许是受了惊吓，我给她施完针，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清风解释道。
他们只能放慢速度。
本来慕如烟计划走官道，官道路好走，路短，马车跑起来比较快，一路上也可以找到补给的驿站。
同样官道可能会遇到叛军的军队。
若慕如烟能够一路全速前进还好，毕竟他们提前得了消息，走得早，很大机会能够避开军队。
但如今四丫这种情况，显然是不能够承受连夜赶路。
慕如烟只能选择另一条人烟稀少的路。
这条路是清风找到的。
他说道：“我曾在年少时走过一次，路上只有贩卖私盐的马贼和行商，他们都不伤人性命。”
然而现实很快打脸。
他们一转方向就被遇上劫匪。
“把你们的粮食，钱，马车，交出来。”为首头子满脸横肉，扛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你确定？”慕如烟挑眉，侧头看见身旁的男人在有条不紊地吃肉干。
好家伙！
那是她藏起来的私货，自己都舍不得吃，也不知男人怎么找到的。
然而接下来的路都要靠男人带领，她也不能吝啬，只能逼迫自己不去看，回过头看面前一群趁火打劫的东西，心情更加不爽了。
慕如烟一拳头就把人飞，跟扔球儿似的。
除了头子手里有把刀威胁性，其他人在她面前都挺不过一秒钟。
说他们是山贼都是对他们的称赞，他们这群人就没一个能打的。
“这群没用的东西。”头领骂了一句，脸色很难看。
其实他在看到慕如烟将轻松将其他人打倒的时候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可他又舍不得那大马车里面的东西。
从慕如烟出城不久，他们就瞄上了这三口人。
头领原本是普通百姓，后来不知哪位王爷要打仗，下令在封地征集士兵。
他不想死，做起了逃兵，在各地流亡，抢劫了好几次，后来干脆拉上几个流民专门干这个，一路上吃过亏，杀过人，也被人杀过。
头领总结了经验，专门挑有女人小孩的大户人家下手。
慕如烟一看就生活不错，且只有马车里两个大人，清风的长相又偏阴柔，不像能打的。
哪知道这个女人力气这么大？打人跟打球似的。
“所以这是我的错咯。”慕如烟摊手。
头领挥舞着大刀威胁：“把银子交出来。”
不就是刀吗？她也有。
然后慕如烟拿从马车内部抽出了菜刀，那正好是清风经常坐的位置。
难怪总觉得有点咯屁股。
清风嘴角泛起微笑，决定等下结束后把马车底部掀开全部检查一遍。
起初，头领完全不怕，不就是把菜刀，怎么比得过他手机削肉去骨的大砍刀？
然而现实教会他如何做人。
慕如烟力气特别大，身法又快，两三下就避开头领的攻击。片刻后，锃亮的菜刀就横在头领的脖子边上。
这女人下手毫不留情，锋利的犯刀刃在脖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不致命，看起来却十分恐怖。
头领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肯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清风建议：“我建议你最好杀了他们，否则被他逃走，后患无穷。”
慕如烟这次没有听他的。
她将一群人绑了起来。
“没想到我的如烟这么善良。”清风捂住胸口，露出一个感动的眼神。
她瞪了他一眼：“我劝你做个人。”
要不是本命蛊，光这个男人嘴上敢占她便宜，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慕如烟踢了头领一脚，哼了一声：“算你们运气好，我不杀人。”
原身没有杀过人，她穿越得到这个身体，等于获得新生，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动手。
她不想重复上辈子充满杀戮的血腥的人生。
将一群人五花大绑后，慕如烟才发现，在这伙人里，藏了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孩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小男孩在被发现的时候就第一时刻逃跑，然而却被慕如烟单手抓住，在空中拼命蹬腿。
“这是你儿子？”她问头领。
头领摇头，满脸郁闷：“路上捡的。”
头领打劫男孩家人，他的父母为了逃命把孩子们扔下。当时头领想直接把孩子弄死，不过男孩命硬，好几次活了下来。
男孩抱着孩子，容易引起女人的同情，头领干脆就让他当诱饵，挑选比较容易下手的人家。
头领把脏水往男孩身上泼：“这个狼崽子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当初看中你们的就是他。”
慕如烟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怎么会被挑拨？
她扒开男孩的手，立刻就瞧见他怀脏兮兮的女婴，伸手探了下这婴儿的鼻息。
嗯，是活的。
这时，不知怎的，原身生四丫时候的记忆涌了上来。
慕如烟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下，原本熟睡的婴儿立即哇哇大哭。
刹那间，场面安静如鸡。
男孩眼里流露怨恨，抱婴儿的手更加用力。
慕如烟收回手，仿佛刚刚逗孩子的不是她。
“这是你妹妹？”
“嗯。”男孩点头。
她对上男孩的目光，单手支着下巴问道：“你都活不下去，还抱着她？”
男孩垂眸：“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
慕如烟没有说话，在场的人以为她被感动了。
清风皱眉上前准备说点什么。
然而，慕如烟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用这种计策骗了不少人吧？”
她用力像洗衣服那样抖了抖男孩。
“叮当”，一把匕首，从他袖子里滑落。
男孩怀里藏了把匕首，等她放松警惕接近，他就会把匕刺进她的胸膛。
慕如烟瞬间出手拍晕他：“小样儿。”
她把婴儿接过来，放在马车上，让四丫帮忙看着。
至于这个男孩……
慕如烟把他五花大绑放在车顶，然后就继续上路。
当然，在她出发前，她把几个有勇气打劫她的劫匪手脚都卸了。
清风都说了这地方荒无人烟，若他们靠自己走出去，那就是天意留他们狗命，如果走不出来……
那就不怪她咯。
清风不赞成带一个婴儿上路：“她太小了。”
万一遇到危险，这完全就是个累赘。
突然，慕如烟转过头看他，黑色的眼睛无比认真：“你知道我在的村子里女孩多么容易夭折吗？”
“好多人家，为了生儿子，把刚出生的女孩溺死在尿盆，即便出生，生了病，亲娘也不会管，因为家里没银子。”
“好不容易长到七八岁，能下地干活，家里人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把她们卖掉。”
这是原身的记忆。
原身生产十分艰难，当初四丫就差点没活下来。
原身见过这样太多的事情，所以对人生充满绝望。
不仅原身，世上大多女子皆是如此。
“她遇到我，是命。”慕如烟轻松一笑，“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无论如何，她都再不会允许原身的感情记忆再次影响她。
慕如烟在心里暗暗发誓。
婴儿虽然脏兮兮的，但没有饿着，睁大眼睛看到慕如烟也不害怕，抓住她的一根手指玩得乐呵。
可见男孩对这个妹妹也是上了心的，所以她才决定带他一起走。
夜里，男孩醒了。
婴儿在清风怀里，他正在喂他喝米粥。
当然，他是被慕如烟强迫的，脸上写满不乐意，
慕如烟抢走了他的肉干：“如果她饿哭了，你也别想吃饭。”
她不能杀他，却能够给他断粮。
清风可以自己打猎，但他不会做饭，况且慕如烟手艺不错，做出来的速肉干特别好吃。
他吃过一遍，就不能忍受吃没味道的烤肉，只好听话当一个临时奶爸。
慕如烟蹲在地上，旁边是醒过来的四丫。
母女俩动作一致，都在捧着一根烤玉米啃。
慕如烟边吃边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瞥了眼在清风怀里的妹妹，心下稍安，肚子里的馋虫又被面前的玉米香味勾出来，一下子变得十分老实。
二人接下来展开对话如下：
“你叫什么名字？”
“罗汉。”
“那是你亲妹妹吗？”
“嗯。”
“你父母呢？”
“扔下我们逃走了。”
罗汉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在逃难路上，他和妹妹奶娘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父母在另一辆马车里。
半路遇到头领打劫，头领杀死了奶娘和几个下人，罗汉爹娘吓得立刻逃命，连孩子也顾不上。
后来罗汉为了生存加入头领，也学会杀人。
“大哥哥好可怜。”四丫听完，脸上可怜兮兮，抓住慕如烟的袖子不放手：“娘，你不会把我丢了吧。”
“不会，乖，听话，你先睡吧。”慕如烟哄她进马车。
“你们家在哪里？”慕如烟转头问男孩。
男孩说了个地名，正巧在京城附近。
他变得神情麻木：“原本爹娘和我们回乡祭祖，没想到回去的路上遇到头领他们……”
遭到至亲背叛，本该痛彻心扉，然而经历一道道生存考验，男孩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看在你妹妹份上，我捎你们一程。”慕如烟朝他伸出手，“但我不保证最后去到哪里，说不定半路就把你们扔下了。”
半夜，慕如烟找到在树上睡觉的清风。
她从树下往上喊话：“喂，你有没有让人乖乖听话的药。”
“给罗汉吃？”清风睁开眼抱着胳膊问道。
“嗯。”慕如烟点头，
“没有。”男人摊开手，“你还不如把他扔掉，这么费劲干么？”
你以为她想吗？
那个婴儿的亲人目前就他一个，慕如烟总不能照顾婴儿一辈子，要找个接手人。
没有控制人的药，慕如烟只能继续把罗汉绑在马车顶，吃饭才允许他下来。
她身边还有四丫呢。
若罗汉心怀不轨，慕如烟自己不怕，怕的是累及女儿。
一路下来，慕如烟发觉男人对罗汉的态度有点奇怪。
怎么说呢？不是厌恶，不是喜欢，那眼神，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隔应得很。
“你认识他？”她用胳膊肘捅了下这个男人。
清风摇头，语气平淡：“不认识。”
慕如烟满脸怀疑地望着他。
清风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对劲，解释道：“我有个相识的老友，他兄弟的小儿子就叫罗汉。”
“那我直接把孩子交给他不就好了？”慕如烟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哪有这么简单，”清风摇头，“先不说他同那位兄弟有龃龉，单他所在的家族，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慕如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知人口面不知心。”
清风顿时哭笑不得，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罗汉这小子的话也不能全信，他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