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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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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方子是我自个儿想出来的,三弟若是要,直接问我就行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偷偷摸摸,四丫可要喊他三叔的!”慕如烟脸上露出哀切,引来不少人同情。

    即便有人觉得慕如烟没这么可怜,这时候也不会开口为王老三说话。

    当然,分家是另一回事。

    上次说分,其实就是分了些银子和器皿,户籍都没有迁出去,严格意义上不算分家。

    这次王族长真的是下定决心了。

    即便王福才再不情愿,也要压着他把慕如烟和四丫的户籍移出来。

    “分家吧。”王族长面露沧桑,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不止。

    他是一族之长,最希望看到子孙兴旺,分家无疑给他苍老的心脏带来沉重一击。

    “大哥,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王福才不愿,

    王族长却异常坚持:“没了这次还有下一次,你儿子不就是看如烟媳妇的丈夫没了,又没有儿子顶门立户吗?不真正的分出去,往后如烟媳妇过好了,他们又会动歪心思。”

    王福才沉默了。

    “我不准!”吴氏扯嗓子大叫,“姓慕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就该把她给休了,把她和那个野种一起浸猪笼。”

    “老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里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做主了。”王族长吼道,眼神仿佛要吃人。

    三番两次被弟媳妇呛声,他也是受够了。

    “你给老子闭嘴。”王福才给了妻子一大耳刮子,转身对王族长腆脸说道,“大哥,这事是三柱一时鬼迷心窍,家绝对不能分。四丫还小呢,二柱媳妇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难免不方便。”

    “我看分了家哪儿都方便,小叔子觊觎寡嫂财产,还要不要名声啦?继祖以后还要不要念书考取功名?”王族长瞥向这个堂弟,竟然还在为王三柱说话,顿时火冒三丈。

    “这家必须分,其他人不准惦记四丫和二柱媳妇的体己,否则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大哥。”

    王继祖是王福才最小的儿子,因为出生得晚,嘴巴又甜,家里很少让他下地。

    后来王二柱子衣锦还乡,吴氏吵闹要送王继祖读书,其实那时王继祖都十五六岁了,错过了读书识字的最佳年龄,但王福才还是咬牙逼全家去供。

    他太想家里出个读书人了。

    从王福才为儿子改名王继祖,就能看出他对小儿子寄予厚望,涉及小儿子的名声前途,王福才面露踌躇,一时难以决断。

    他同王族长地想法差不多,喜欢看到阖家团圆子孙满堂。

    哪怕几个儿子间有争吵摩擦,他也假装看不到,总是在粉饰太平。

    除非他死了,否则这家不能分。

    这是他以前的想法。

    王三柱半夜溜进寡嫂家里偷师,名声从此坏了,不能让他拖累小儿子。

    挣扎了好一会儿,王福才侥侥然地垂下脑袋:“大哥,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你就是了。”

    第二天,天未亮,王家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慕如烟梳洗完毕,怀里抱着三岁的王四丫走进王家。

    她特意给自己和四丫换了件最破烂的衣裳,看起来十分可怜。

    慕如烟平日被吴氏苛待,王家其他人冷眼旁观,后来有听说她做麻辣烫赚钱,有的眼红说几句酸话,如今倒是赚足了同情分。

    慕如烟抱着孩子朝各位老人鞠躬,礼数非常周到。

    四丫抓住娘亲的衣裳脆生生地向王王族长问好:“伯爷爷。”

    王族长慈祥地笑着摸了下她的发顶。

    这次分家,由王族长和村里几位老人亲自镇场,仅仅是把二房和三房分出去。

    前者是为了弥补,后者嘛,王福才可不想让其他人影响了小儿子的前途。

    几个人围在一起坐到桌边,年纪最大的老人坐在首位,听着王福才计划如何分家。

    王福才名下有四十亩田地,其中十亩上好的水田,其余都是中等的旱地,价值二百两左右。

    水田出产高,容易耕种,王福才自然想留给自家。

    一亩中等旱地四两银子左右,王福才一口气分给了王三柱五亩旱地,相当于二十两银子,在乡下人家算得上厚道。

    王三柱由于伤势在身,在另一个屋子敷草药躺在塌上,无法发表意见,通红眼睛却充满不甘。

    他爹银子肯定不止那么少,还有二弟回来给爹那笔银子,王三柱原本打算悄悄从爹手里哄出来。

    现在全没了。

    他顿时如割肉般心疼。

    唯一有权力发言的长子王大柱选择沉默。

    “你是长子,将来我和你娘肯定同你过,你小妹还没嫁人,四弟身上又没个差事,所以你这家先不能分。”王福才语重心长对长子说道。

    王大柱性格憨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说道:“爹,我都听你的。”

    王福才眼神复杂地望着长子。

    几个儿子里,二子最出息,小儿子嘴巴最甜,三儿子往常看着也算靠谱,唯有长子像个闷葫芦似的啥话也不说。他其实不太喜欢张子的性格,偏偏这次分家他最听话。

    “行了,带你媳妇先回去。”他拍拍长子的肩膀。

    分给二房的是两亩上等水田并五亩中等旱地,价值五十两有余,但这些田地并不是马上分给慕如烟。

    “四丫还小,这些田地先给她大伯耕种,等她成亲招赘后,再把田地交给四丫。”王福才说道,“可立下字据为证。”

    本来他只打算给四丫的儿子,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怕出意外,就给四丫。

    四丫总归是他儿子的血脉,错不了。

    令人惊讶的是,慕如烟拒绝了这些田地。

    这个重男轻女的老头子,要是慕如烟真的接受这些,才真的摆脱不了王家的影响呢。

    慕如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咂咂嘴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手帕,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装作满脸感动:

    “爹,这如何使得?四丫是我女儿,我自有本事赚钱养活她,二柱生前最挂念兄弟,这些田地就给他们分了吧。”

    王福才显然十分受用,他对慕氏本来有些不满,如今那些不快都被这句话冲散了,说道:

    “你放心,属于二柱子的那份,无论如何爹也不会给旁人。”

    至于立字据的事情,双方不约而同没往下提。

    在场几个女人,吴氏被王家一众长辈镇压,苗氏和王大柱先行回去,小吴氏作为被赶出家门的人没有发言权。

    王福才不看重女人,故做决定也没和吴氏商量,更别提儿媳妇,几个女人得知他如何分配后都嫉妒得挠心挠肺。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说。

    除了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王翠花闯进来大声嚷嚷:“爹,凭什么分家,都是姓慕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她,三哥哪里会受伤?都是那个扫把星,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

    “住嘴!”王福才脸色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随即声音充满愤怒,一巴掌将人打过去,“那是你嫂子和侄女。”

    虽然分家完毕,但族里的兄弟长辈还没走,纷纷见识到王翠花的任性刁蛮。

    他们一个个轮流拉着王福才唠嗑,叮嘱他早点给女儿找好人家,免得败坏门风云云。

    王福才又羞又气,偏偏这些都是他的叔伯兄弟长辈,人家只是好心,他非但不能反驳,还要装孙子点头认错。

    他性格爱和稀泥,却十分在意脸面。

    如今王翠花正在打他的脸!

    “你在家里好好呆着,过了年就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王福才眼下正在气头上,难免拿她撒气。

    王翠花哪里受过这种气,瞧慕如烟的目光仿佛淬毒的刀子。

    慕如烟朝她露出一口白牙:她怕个鸟。

    别说王翠花打不过她,王福才可不会容忍一个闺女败坏自己名声。

    王翠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但本人完全没意识到这点。

    王家长辈走后,王福才火气就涌上来,指着吴氏骂她教女不严:“你要真不会当家,这家就让大儿媳妇当!”

    吴氏性格泼辣,却深知丈夫正在气头上,此刻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忍气吞声。小吴氏更是从头到尾仿佛一只鹌鹑。

    在院子外面做针线的苗氏闻声嘴角却暗暗往上勾。

    “大嫂,你很得意?”慕如烟挑眉,抱着胳膊说道。

    分家后,王福才要带二儿媳妇去县衙办立户手续,在此之前,他邀请二儿媳妇和孙女在家吃个团圆饭。

    无论在外面如何撕扯,王福才总想保持面上最后的平和。

    慕如烟对此只想呵呵一笑。

    这家里,恐怕就王福才一人希望阖家团圆,没看见苗氏看见婆母遭罪都乐开花了吗?

    “二弟妹说什么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苗氏心里猛地一突,细针差点戳破手指。

    慕如烟装作看天,似乎不经意说起:“大嫂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喜欢吃菌子,所以山里大多数菌子我都认得,大病之前,大嫂不是给我送给一碗蘑菇粥吗?我认得那种蘑菇。”

    原身在山里饿晕过去的那一天,早上苗氏曾经端过一碗粥给她,粥里面放了许多白菌菇。

    那种白菌菇有微量毒素,稍微吃一点并不足以把人毒死,除非把碗里的菌子全部吃完,而且死亡也会在两三个时辰后,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原身怕婆母骂,所以只吃了一点就上山砍柴,反而没有立刻发作。

    慕如烟穿越后,有一次亲眼看见苗氏把那些菌子埋进土里。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原身的死因了。

    其实苗氏完全不用怕,她把事情翻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原身死了,她穿越过来代替原身,慕如烟这个人没死,王福才为了息事宁人,不会对苗氏进行任何惩罚,还要帮忙掩盖,免得弄脏小儿子读书人的名声。

    苗氏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另一方面,原身似乎懂一点草药知识,难道她就没发现一点异常?

    大概她也不想活了。

    “大嫂欠我一条命。”慕如烟长叹,眼睛恍如利剑刺入人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苗氏目光闪烁,手在抖,额头冷汗直冒,上下牙齿打颤似乎说话也不利索。

    慕如烟又换了一个话题。

    “大嫂怎么就知道我家里进贼?三弟可是在厨房里,我们根本没说话。”

    慕如烟盯住她的眼睛,乌黑的眸子里发出迫人的寒光;“怕不是这次也是大嫂早就知道了,算好时间才进来救我,就像上次我在山上出事大嫂第一个喊人来救我一样。”

    苗氏轻而易举推翻口供,声音忐忑:“可能我太着急听错了,我看到了个黑色的影子蹿进去,怕你出事……”

    她在说谎。

    然而慕如烟没有追问。

    有些事,即便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苗氏恨她,想坏她名声,故意晚一步喊人抓贼,但这些慕如烟都没有证据,即便其他人知道了,也很难管。

    苗氏只不过是冷眼旁观而已,这世上谁不是呢?

    “大嫂好自为之。”慕如烟拂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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