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她跟你再无瓜葛
周砚澈也无多恼,他目光淡淡扫视过人,是今年刚晋升的一名年轻侍郎。
周砚澈道:“那人就在殿外。”
方忠宣人带上来。
“草民花西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因花中月下落不明,周砚澈无心再多留一刻,人证上朝堂他并未留意。
可一自报家门,周砚澈不得不敛眸审视而去。
当年是找花西星借的食粮,然而此番寻来的人证是跟随在花西星身边的人。
借粮时,周砚澈花重金买下那人,以防将来需要作证。
刻下为何是花西星前来?
周砚澈神色复杂的看着来人,他妹妹无踪影,这时他又出现。
难道是来问罪弄丢了中月,趁机置自己于险境?
周砚澈思及此,心里蓦地慌乱。
不,中月还未找到,他不能在这时候被牵绊住。
众目睽睽,周砚澈无法传达心中所想,只能迫使自己冷静思量下步对策。
上座,周砚治认出是安国公的二公子。
君臣相互确认了下,花崇凛退回原位,蹙眉盯着不得省心的花西星。
花西星恭敬起身,把事情一一说明:“皇上,贤王殿下不是跟草民借的粮。”
周砚澈闻声眸色暗沉,花西星接着坦然:“是草民帮殿下搭线的一家佃农大户,咱们昌锦国开放外邦通口的官商两道,允许百姓交易菽粟杂货,所以这家佃农自身没有太多,但可以从外邦换之,再以五日为期分批运往,殿下借的粮秣就是由此而来,并不是一家囤存。”
此言严谨无露,既暗暗称赞了昌锦治国利民的功劳,又洗去庶民有粮的嫌疑。
花西星还呈上相关的通牒买卖文书,百官心服口服不再多想。
借粮一事也到此为止。
作证完,花西星躬身退下那瞬与周砚澈目光短暂交汇。
花西星瞳底的仇意让周砚澈确信,他什么都已知晓。
周砚治与众臣言明,粮草丢失未告知天下,是因要找出此事的主使,所以隐瞒至今。
贤王殿下破除奸佞阴谋,功过相抵,罚俸一年,归家反思己过月余再行上朝堂。
这也正好全了周砚澈的心思。
他要亲自去找花中月。
褚瑞虽说花中月受了致命伤,但没让他见到尸体,就算把世间翻个遍,也在所不惜。
周砚澈回到贤王府,命下这段时日,凡有可疑之人登府,定要细细盘问。
花中月聪慧,若真被人绑去,她准会送信过来。
还有昌锦的药铺,行往的客商。
罗列出一切可能的地方,褚瑞担忧的看了眼一天未进食的周砚澈,周砚澈厉声让他速去。
人走后,周砚澈站在原地缓了好阵。
他脚步虚浮的进了卧房,圆桌之上有花中月刚折的花枝未收。
周砚澈神思恍惚,仿若又看到花中月坐在那里扬着笑意,摆弄着要做书签。
紫莹默然端来膳食,将那幻象立时打破。
周砚澈刚要微翘的唇角又抿得平直。
紫莹知分寸的未动这里丝毫,她摆好后又俯身关上门离去。
周砚澈坐下,轻轻捻起花枝想拿起,可长夜没浸水,周砚澈一动,花瓣离散。
咔地一声,手中花枝折成两段。
他脸色惨白如纸,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后,阖眼平复难抑的愁绪苦痛。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门被打开,被梦魇纠缠的周砚澈霎时睁开了眼睛:“找到了?!”
褚瑞扫视过旁侧原样的饭菜,堪堪摇头:“我们的人追到城外断了联系,好在有魂香,现已派魂士跟了过去。”
周砚澈起身凛目:“备马!”
“殿下!”褚瑞拦住他,急道,“您还是先在府上等消息吧,魂士只认回贤王府的路线,您这再去,来回耽误不得。”
魂士是训练鸟兽报信的人,魂香一燃,千里动身。
但缺陷不能轻易改变去留方位。
周砚澈紧绷着神情,眼里猩红如血,他无力地瞪向褚瑞。
褚瑞从怀中掏出一纸轴,劝说:“属下以为您此次会受到重罚,求王妃拿出诏书救您,王妃在去长公主府前将它交给了属下。王妃对您情深不移,属下理解您的心情,可您冷静些才能尽快找到王妃啊。”
周砚澈目不转睛的盯着褚瑞手里的东西,忽地想起旁侧花中月烧掉一半的纸信,上面隐约还有契、印的轮廓。
去长公主府之前?
也就是说中月已经得知死契一事,但还是决定救他吗?
花中月是生是死,寻回后又如何面对?
两股创痛拧成带刀刺的利器,重重鞭笞着他的心魂。
褚瑞开口欲要再言,忽地一阵疾风破门而来。
周砚澈迅捷推开褚瑞,来的人不猜也知道。
他站在原地未躲,那人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狠劲儿过盛,再加上周砚澈心神不安,鲜血随着他踉跄的步伐甩到了地上。
“殿下!”
周砚澈稳住身体,冷然低哑地令道:“我没事,你先出去。”
褚瑞焦灼地看了眼两人,带上了门。
“我妹妹呢?!”
花西星怒不可遏,他揪起周砚澈衣领不由分说又抡去一拳。
周砚澈没还手,人直接摔到了桌上,而后顺着桌边倒了下去,菜食稀碎同落。
花西星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朝着他的肚腹狠狠锤击。
自始至终,周砚澈都如同那练武的沙袋,打的人手痛却也未曾反击一下。
从得知花中月出事到至今,他的身心已然崩塌。
此时能以皮肉之痛让他得到片刻愈合,又能使花西星泄恨。
周砚澈一一承住。
直到花西星手裂出一道血口子,他才停住。
他脸上挂着未消的恨意起身,临走前丢下冷冰冰的话:“我妹妹不用你管,她救了你的皇姐,幼时恩情已还完尽。今日我就是来告诉你,从今往后,她跟你再无瓜葛。”
周砚澈躺在地上,鲜血堵在喉间,他捂着疼处歪头将血吐出,摇摇晃晃撑地而起。
褚瑞见人走了,赶忙进来搀扶。
周砚澈摆摆手示意没事:“朝堂上作证的人怎么是他?”
褚瑞道:“先前那人证好像中了失智散,被人控制了,幸好花二公子在押送他进皇宫前阻拦住了我们。”
一边无情的对他家主子拳打脚踢,一边又在关键时刻相救,褚瑞真搞不懂这花家的二公子。
不过王妃失踪,生死未卜,素来对妹妹疼爱有加的哥哥,对殿下仇恨也是常情。
褚瑞想到这,又愁起来。
王妃到底在哪儿,半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进来收拾,还有人为周砚澈包扎着伤口,两人都未说话。
周砚澈乌沉的眸中又复往日莫测,他明白花西星已然知晓死契的事。
要不然不会说出让他与花中月无瓜葛的决绝话。
但,花中月的找寻谁也不能阻拦,他要看着人平安回来。
花西星和周砚澈两拨人马暗查追踪,半月有余,花中月像是烟云无根,销声匿迹。
又过了几天,魂士终于带来了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