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足月漫长,不必慌张
冬日白昼,庭院一片明亮,此时已过晌午,阳光更加豁朗盈满。
卧房红帐里,四周帷幔垂落森严,静默地护着榻上的人不受芒泽侵扰。
露在外面的小脑袋动了两下,扯扯被子翻了个身。
忽然从锦被里伸出一截皙白微带青痕的胳膊,来回探了一番,没找到想要的。
似是疲累,就势又睡了半盏茶,直到胳膊被冻得汗毛立起,她才掀开被子睁眼查看。
“软枕呢?”花中月眯着坐起来,披着锦被扫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倒身就躺,嘴里还嘟囔着,“怎么在脚底下。”
换了个姿势,枕上了枕头,花中月困意没了那么重。
紫莹听见里面有动静,轻声推门进来:“王妃?”
花中月阖着眼,神志呆滞地问:“紫莹,你在叫谁呢?”
“您醒了。”紫莹把帷幔撑上去,笑着收拾卧房,摆起梳洗的东西,“奴婢是在叫您呐,王妃。”
王妃?!
花中月猛地张大双目,红通到顶。
她揪着被子一骨碌面朝里,心里咕咚咕咚平静不下,昨日发生的历历在目。
嫁人,害病,诊治……
失了心智发疯,好像还啃了人!
那个还是自己吗?
“王妃?”
紫莹再叫喊,花中月一激灵。
错乱中她看到自己手腕上除旧痕外,还有一些淤青。
那淤青让她想起来更多的细节,花中月赶紧用被子包住所有,蒙头说道:“紫莹,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紫莹掩唇哑笑:“好,奴婢都给您放这儿了,有什么缺的,您尽可吩咐。”
“好好,你出去吧。”
吱呀的门声落下,花中月着急忙慌的穿鞋下床。
她感到哪里有点不适,拖步行到镜前,镜子里的自己吓了她一跳。
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红印是什么东西?!
她干咽了下,不相信的眨眨眼,把妆台上的拨到一旁,凑得可近查看。
不光脖子,扯开中衣一路下瞧……
“休息好了?”
兀地音起,像点了引子般咻得炸开了花中月脸颊晕色,她抓住衣衫狂掩一通。
回头时,周砚澈解着衣衫已从屏风后现身。
花中月看着他一步一步缩减距离,外衣竟还脱了去。
渐渐头鸣目眩,瞳孔涣散,将人劈成几道重影。
那重影脚步飞快,口中还在说什么,花中月听不清,只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她一抹,鼻血汩汩。
“殿下……”
周砚澈拿起绢帕,花中月抢来忙堵住鼻子。
周砚澈焦心的横抱起她,大步前去暖炉旁,花中月坐在他腿上垂首不敢对视。
“抬头,我看看。”
周砚澈要推开她的手,花中月死活不放,最后的遮挡退了就完蛋了。
“花中月。”周砚澈凛着命令的口吻,“拿开。”
“殿下,我……我没事。”花中月如坐针毡,身体相触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滚烫热涌,连说话时喷散在绢帕上的热气都蒸得她难受。
花中月想要起身逃离,周砚澈拦腰箍住,不容她反抗的查看:“还好,没再流血了,一会儿让御医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我没病。”花中月现今是一点也听不了御医,生病,大夫这类的话语。
诊治是极其可怕的事情,花中月心里翻腾不断乱想着。
周砚澈细瞧着她,小巧的鼻翼下,抹的半脸血红。
花中月窝在怀里,缩着脑袋,两手攥成拳,因攥的太紧还有些微颤。
呆呆萌萌的,知起害羞来,叫人恨不能此刻再生吞入腹一次。
周砚澈默默懊悔,昨夜没收敛住,太过凶狠了些,眼下小姑娘定是吃不消。
于是摩挲着她受伤的手腕转移了注意,说笑道:“这拳头是打我的?”
花中月面红耳赤的摇摇头,匆忙松展。
“饿不饿?”
花中月依旧摇头,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叫一声。
“来人,备膳。”周砚澈朝外吩咐后,柔声道,“去梳洗穿衣,别冻着。”
花中月僵着身子终于离开了令她混乱的‘座席’。
等一切收拾妥当,她啃着指头来回踱步在屏风后不敢出来。
周砚澈看着屏风上晃摆的影子,轻声笑了笑,朝里面若君子般坦荡言明:“本王以为你向来是个钟爱新奇之物的人,昨夜同寝,今日你这般,是接受不得?”
“我……”花中月结巴不上来,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羞到地缝。
接受不得的话,就不会像眼下让身体伤累这么惨。
两人都心知肚明。
昨夜起先是周砚澈怕伤着她,一步步慢慢儿教的,可到后面花中月恍恍惚惚玩兴大发,非拉着周砚澈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来。
花中月的生疏诱引,弄得周砚澈不得已附和她。
不过最终两人太过放纵,全然没了之前的温柔,这才留下一身旖旎不能细思直视。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周砚澈拿捏着她的性子,说着敞亮言辞,“看样子,今后我们都要隔物答话,不复相见了?”
“不不不,不是的!”一用激将,花中月便招架不住,她猛地窜出来辩解,“我能接受,我没躲!”
“王爷,膳食备好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的声音。
“进来。”周砚澈收起狡黠的笑意,下人们摆好饭菜又关了门出去。
周砚澈望向那边披着长发的人儿说:“过来吃饭。”
“哦。”花中月硬着头皮应答完,乖巧的顺着一边走来,挑了一个离周砚澈最远的圆凳坐下。
两人相隔远是远,但却阻不住视线。
花中月吃了三五口,感觉那边的目光都快要把这桌子的菜和自己都看化了。
她实在坐不安席,咽下口中食物,小声问:“殿下,您今日不用去朝堂吗?”
周砚澈坏她心愿道:“我已经上请告假一月。”
“一个月?!”不出所料,花中月听后泛红的脸色又阵青白。
花中月暗道,一个月朝夕相处,那自己该多煎熬!
也……不是煎熬。
反正现在不能再用挚友的身份相待,而是夫妻,有肌肤之亲的夫妻。
花中月想到肌肤之亲,又开始忸怩失神。
这几个字是周砚澈附在她耳畔说的,她依稀还记得周砚澈厮磨间低低的连声唤她,告诉她这叫什么。
光想想就会抑制不住害臊,还要一个月……
花中月又想他在府中又不想地看着周砚澈,心乱如麻。
“你若未不习惯,可先从肢体触碰始起,足月漫长,不必慌张。”
嗓音隐匿着体贴撩心入骨,花中月抬眸看他,莫名没那么焦躁:“真的吗?”
周砚澈伸出一只手:“你过来。”
花中月拿着筷子起身走到他跟前,周砚澈示意:“把手给我。”
撑出的手掌宽大干净,花中月轻轻搭上去。
周砚澈反握住她的小手,另只手揽住她的腰身,仰头温声问:“这样如何?”
纯粹的倚靠,没有勾起她动歪的心思,花中月瞬时眉眼弯弯,松了心弦:“听殿下的。”
“好。”周砚澈按她坐在自己身旁,“吃饭。”
花中月欣然点点头,拿起碗吃得可香。
孰不知旁侧人眼瞳墨黑,浅着痴眷的流光近身看她。
连哄带骗自己走过来的人,真是可爱得紧。
执手相握,看似温情,实则允许之后尽是后悔。
花中月用完膳的多半晌,捏着周砚澈手左搓右揉的,玩得欢乐无比。
偏偏小姑娘黏人,碰着碰着就依偎在他身上,毫不顾忌周砚澈忍得辛苦。
直到夜黑,周砚澈要去沐浴,她才又显不好意思,赶忙逃跑了。
虽说告了假,其实只是不用去朝堂,公务一项不落。
周砚澈沐浴完又去了书房,花中月被人伺候着也换了寝衣。
她进了卧房,空无一人。
桌上那张揉皱的纸未扔掉,静静摆在那里。
经历了云雨欢愉,那张纸其实好像也没什么了,只不过是书写到两人脱衣后身子的细述而已。
与昨夜历经的相较而言,这个似乎……
花中月远望去新床褥,阵阵热血沸涌。
她匆匆甩掉自己污浊的心思,把纸塞进妆台的匣子里,跳上榻卷起被子蒙住头,蜷到床的最里面,生怕别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等人呼呼睡着,周砚澈才披着寒气从外进来。
待了一会儿,寒气退去,他轻声掀起被子上了床榻。
花中月察觉有人,混沌着睡意凑上去,把手臂横着抱紧后没了动静。
周砚澈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满足,又抬起她的下巴。
在人快醒时,恰到好处的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