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晚了
“谢谢大夫姐姐,药我一定会按你说的敷用,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周砚澈见她无事,独自折返下了楼。
花西星迎了上去:“好些了吗?”
“嗯,美人大夫医术精湛的很,胳膊消去於肿不少。”花中月手中提了个布袋,里面叮叮咣咣的瓶罐摩擦声,“哥,我明天要回家,你跟我一起走吗?”
花西星摇头:“你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明早我见了县令后,出趟远门。”
“啊?”花中月依依难舍,“又要走?连回家也不行?”
“回去跪祠堂挨训吗?”
花中月撇撇嘴,现在让她哥回去确实不妥,自己回去,爹看在她受伤的份上应该也不会过于重罚。
“你今晚不如在这里住下,我让人去告诉轻荷,明早与你在陶德楼汇合。”
花西星边说边将花中月腰间的钱袋拿了出来,把耳坠取走后,重新又别进她的腰间。
“不住了。”有人还在等着,花中月一口否决了她哥的提议,瞧着花西星手中的东西,她调皮的嬉笑道,“哥,送人礼物怎么也不带个盒子,光秃秃地拿在手里,多不好看啊。”
“不是生客,没那么讲究。”花西星捏着长耳坠欣赏着。
花中月佯装叹了口气,一语道破:“可我怎么听得人家跟你一点也不熟呢。”
“去去去,瞎猜什么。”花西星收起,推着她离门口远些,以防屋中的人听到。
“我瞎猜了吗?你不就是要送给里面那位仙女姐姐,看她的妆饰很适合,嘻嘻……”花中月在胸口拍了拍,作出一副很懂事的样子,震得手中袋内之物也叮咣乱响,“妹妹明白,这就消失。”
花西星无奈浅笑:“我送你。”
“不必了,别耽误你的大事。”花中月语毕飞快地下楼,“我跟王爷一起回去,很安全的。”
“哎……”花西星追了两步,站在楼梯口朝下喊,“你慢点跑,别又摔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花中月举着袋子挥挥手,看到楼下坐着喝茶的周砚澈,她又加快了脚步,“王爷恕罪。”
周砚澈再次目光投向花中月的手臂,确认包扎好了,才起身提着陶德楼备下的巡夜灯往外走。
两人沉默的走出了热闹的街道,转入较为人少的地方,花中月才小心翼翼地替她哥辩解说好话:“我哥人很好的。”
周砚澈提着灯笼,脸色微沉看了她一眼,步伐略比之前的要快:“嗯,是我不该多管事。”
花中月一听,怎么解释成这样了?
她连忙朝他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掌灯的人未留一丝情面,作出常人该有的不悦。
花中月苦脸地小跑跟上。
面对这个贤王,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卑微了,好像一直在讨好眼前的人,可不讨好,她二哥那张嘴确确实实把人家说得颜面扫地。
这回该怎么补救,真伤脑筋。
“殿下,殿下……”
温软软的声音夹杂着药罐可怜的挣扎响声。
幸亏瓷瓶结实,要不然肯定要被花中月晃得散成碎片,周砚澈不想多听其他的喧杂,他蓦地顿住脚步。
花中月以为得到周砚澈的宽容,她赶忙乖巧的上前。
迎给她的却依旧保持着不予原谅,不得商量的神态。
花中月仰着头望他,亮眸溢出委屈,还染上了点不知所措。
冷风催得她发丝轻盈飞舞,挡住了她的视线,花中月又叮咣地举起手背拨拉到一旁,露出冻得嫩红的脸颊映入周砚澈眼底。
那触感是冰冰凉凉的,周砚澈清楚地记得前不久在悬崖上,他爱不释手地将那脸捧在手心为她驱寒。
“殿下……”花中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瞧着冰雪好像有点想要融化的意味,她试探地喊了声。
周砚澈蓦地回神,他堪堪地喉结滑动掩住刚才的情愫,脸上跟又泼了冰水似的看着她手中的袋子:“给我。”
“啊?”
“袋子给我。”
又重复了一句,花中月还在愣怔,她手不听使唤地抬起,刚要给,突然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让生气的人再为她受累,真是嫌命长。
“不用了不用了。”花中月背回去手,药袋藏在身后生怕自己罪上加罪。
周砚澈不语,逼近一步侧身要拿,花中月哪里敢啊,她慌忙后退,谁知脚下裙带垂低,正好踩了半截。
衣裙带动身子,整个人都踉跄。
周砚澈干脆伸手一揽她的腰身,掳过袋子,人也站稳了。
“这裙子真不合身。”花中月小迷糊一个,近在迟尺的温情理不清,将手里的裙带倒捋得顺顺的。
周砚澈更是习以为常的亲近,习以为常的接受她无动于衷的回应。
“哎,路过的公子小姐,本店快要打烊了,要买玉吗?保证价优质正。”
不远处的叫喊好像特意朝他们招呼,引得两人齐齐回头。
“你帮我,那我给你买礼物,怎么样?”
周砚澈的手并没有抽回来,半搂着的人转头巧笑嫣然的与他商量,卖玉的老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位快来看看吧,咱这儿什么都有,龙凤,鸳鸯,各色花案都是上等货。”
夫妻生意最好做,像这种的新婚的小年轻更不能放过。
掌柜看人下菜,殷勤的介绍要他们过来。
花中月喜欢淘街上的小玩意儿,自然顶不住别人的吆喝。
她腾出的那只手拽着周砚澈就往摊位上拉。
“哇,这个真好看……”
花中月一眼相中一只镯子,那镯子通体白润,点睛处是一抹丝红融嵌绕于其内,她想试戴突然发现自己是要给某人道歉买礼物的,先给他挑才是正事。
掌柜的瞅着情况不对,赶紧补充:“这还有个扳指,是从一块玉上雕制的,这原料羊脂玉统共这么一小块,匠人们费了好些功夫才采下来的,你瞧,连一对镯子也打不了,就做成了一只镯子,一枚扳指。”
花中月接过扳指,扳指其内也是如此构造,她欣喜的朝亮光处查看。
送给他扳指也是不错的啊,得让他戴上试试合不合适最要紧。
掌柜的还在喋喋不休讲着从哪儿来的,怎么制作的,花中月早就不入耳了。
“你伸手。”
花中月示意周砚澈伸手,周砚澈指着掌柜的似有话对花中月说:“你没……”
看着花中月只顾往自己手上套扳指,他无奈嘴角勾出宠溺的浅笑。
你没听掌柜的说,这是结心环,是一双,卖给夫妻的吗?
嗯,看样子估计没听。
“好看,正合适。”花中月憨笑着扭头,“你喜欢吗?”
奇珍异宝周砚澈是看过无数,也拥有无数,可像这种劣质赝品倒是少见,为了不扫她的兴致,他点头。
“老板,这两个我要了。”
“好嘞。”
花中月爽快地掏出钱,努力把放在桌上的镯子戴到自己手上,可一只手受伤,另一只使不上力。
周砚澈放地上灯笼、药袋,拿起镯子为她带上。
“谢谢哦。”
出了一两银子,买了两只羊脂玉,怎么算都是坑人的。花中月又不傻,当然知道不是真货。
她边走边端详着那镯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骗?”
周砚澈随着她的步调伴在一侧,默认是的没错。
“我知道这个不值。”花中月抬手,“喏,这串玛瑙手链和它,一个百两,一个至多百文。”
手链是她二哥哥挑的,那都是精湛罕物,是没可比性。
“不过。”花中月俏皮地眨眨眼,“能花点钱让殿下不生气,我心甘情愿被骗。”她说着轻轻扯扯周砚澈衣袖上的衣角,小心翼翼道,“殿下,快到驿站了,我明天也要走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我哥的气……”
谁能抵住喜欢的人跟自己娇兮兮的撒娇,周砚澈反正是不能。
他能笃定,再待下去,心里那团火就会焚了他的身。
“很晚了。”
很晚了,别再说这些,做这些能燎原的事情。
花中月没感受到火的炽热,只觉得周砚澈的话还是很冷,于是怏怏地拖着双腿跟着他进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