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想听什么答案
花中月提着两包纸包好的点心,笑道:“江遥特色,刚出炉的,可香了,哥,你帮我拆开。”
花西星坐下打开,每个点心上都印了个张字:“张记家的点心?妹妹,你跑了一条街,就去买这个?”
周砚澈抬头,发现花中月额间细汗裹着碎发。
“嗯,你不常回来,王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们两人都尝尝。”花中月把点心向他们推去,“这点心饭前吃非常美味。而且,出了江遥绝对吃不到了。”
桌上三人,两人都是二十有三的成年男子,此时却被十六岁的小姑娘哄着吃点心,他们俩各自都暗笑不已。
“妹妹,想买差人去就行,你看你满头汗,这更深露重的,染了风寒怎么办。”花西星关心的责备了句。
周砚澈拿起一块,品了口:“确实不错。”
花中月甜笑一声:“是吧,真的很好吃。”
花西星愕然看着他妹,居然忽视他的担忧,接去那人的话,瞬时心火跳到了太阳穴:“花中……”
“哥,你也吃。”花中月用点心堵住了她哥,“我没事,谢谢哥哥关心,咱们快吃饭吧,好饿。”
亲手喂他,花西星面子算是找补回来了。
因花中月手受伤吃饭不方便,她又坚持自己吃,整顿下来,慢了很多。
吃完后,花西星提议让他带的那个大夫看看:“大夫怕见生人,王爷还是留步在此等候为好。”
周砚澈脸色一沉,起身欲走。
“那算了,驿站的大夫也能看,哥,您就早点休息吧。我们回驿站去。”
花中月打哈哈的解释了句,她心里直叫,哥,你快别说了,想想爹啊,爹现在身有官位,得罪面前的人,不可以的!
花西星才不管这些,一听她不治了,烦躁地拉着她往外走:“花中月,别在这儿胡闹,胳膊还要不要了!”
“哎,哥……”
“少与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到时候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的给人数钱呢!今晚住陶德楼,哪儿也别去。”
花中月只有一只手,挣脱不开,她后撤着身子,看后面的周砚澈是否生气了,口中搪塞道:“轻荷还在驿站呢,我……”
周砚澈撩起珠帘,面上虽无异样,但任谁被含沙射影地说一顿都会不适。
他看了花中月一眼,留了个大度又委屈的背影往门外走去。
花中月看这情景顿时急了,匆忙地从布带中抽出受伤的手拽住周砚澈胳膊,不让他离开。
后知后觉,触到他手臂的那一刹那,骨头像是被人一锤一锤砸碎似的漫出全身。
“啊,哎呦……疼死我了……”
因莽撞的动作,花中月手上的纱布肉眼可见的渗出了红血,她眼睛泪汪汪的,咬着嘴唇颤抖着。
花西星吓得连忙放了手,周砚澈回头也僵着不动。
“妹妹,你忍着点……”花西星帮着捧住她腾空的手臂,小心地为她收回到原来的位置,想要生气又气不起来,索性利落地转了个身将花中月背了起来,“别乱动,我背你去让挽凉烟看看。”
花中月没气力,堪堪倚靠着花西星,她走时还不忘对周砚澈道:“王爷,麻烦一同前去,我就换个药,嘶……换好一起走。王爷……”
花西星脚步飞快,看在他妹妹受伤的份儿不得不将烦躁压下去:“花中月,你先顾着自己吧!”
周砚澈不放心她的伤势,在花中月再三恳求下,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哥,王爷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花中月抱怨道,“要不是王爷不与你计较,恐怕现在都要治你罪了。”
陶德楼前楼是用膳之地,后院是住店的卧房,花西星背着她一路,小丫头老向着那个人,他怫然不悦,“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就上赶着与他交好,宫里出来的人心眼儿最多。”
听到花西星的话,花中月怅然的轻声叹了口气,她心底里清楚她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其实并不是刚才两人见面时的不愉快,而是因为母亲。
母亲被人害死在了那个地方。
她二哥自始至今从没真正宽过心,更不愿与他们有交涉。
这也是他不进朝堂不想考取功名的缘由。
可父亲和兄长仕途都跻身于此,他也无办法避免,只能嘴上排解烦忧。
花中月思及此,用胳膊牢牢抱了抱花西星脖颈:“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管他是谁呢。”
一猜就是这个回答,花中月抿着嘴笑笑,一字一顿在花西星耳旁道:“他是我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花西星侧目一惊,“你天天念叨的那恩人不是侍卫吗?”
花中月挥着手否定:“非也非也,他只是穿了侍卫的衣衫而已。”
花西星转头瞥了瞥跟上来的周砚澈,一时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所以哥,你……”
“再说吧。”花西星不接花中月的话,就算是什么救命恩人,他也不会表应有的态度。
上了二楼,花西星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一间房门,把花中月轻放到了圆桌凳边,“凉烟,快帮我医治个人。”
她哥就这么闯进来,看来两人交情至深。
花中月不禁地好奇朝屏风那里张望。
眨眼间,屏风映出一个身影,影子越靠越近,勾勒出似是女子的体态。
等出来见到真人时,着实惊艳住了花中月。
挽凉烟身着初晓淡色长裙无半点饰物加身,乌发简式编盘。
上戴白银绿玉的簪钗,两耳边各盘一鬟的发间直直垂下一拃长的同色耳坠,愈发衬得鹅颈线条匀美。
烛火掩映镀在她清冷的面庞上,花中月看她仿若自己站于冰雪里远赏寒山白梅一般,傲然韵雅又净得耀眼。
确实如她哥所说,是一位绝色美人。
“是何所伤。”挽凉烟婉声询问着,伸手解开花中月包扎的地方,并未指责花西星的冒犯。
花中月:“有箭器,有划伤,本快好了的,后来用它又出了点气力。”
两人正说着,花西星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箱子,放到了桌上。
周砚澈等在门口未曾进来。
“她身上还有其他伤,你也一并瞧了吧。”花西星为她打开箱子,里面装有各种药罐工具。
挽凉烟绑上襻膊,头也未抬的对花西星下逐客令:“你出去。”
花西星知道挽凉烟医治时不喜旁人在侧,无言离开。
他出了门看见周砚澈的背影,沉思片刻,忽地想起什么,眼底一亮:“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问法坦荡直白,好像夹杂了其他含义,又好像很寻常。
没有多余的补充,花西星踱步走来,静静等人回答。
但问题似乎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周砚澈面色如常的回头看花西星,目光又转回楼下,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想听什么答案?”
花西星挑挑唇角,笑意未达深处:“我这人记性差,爱翻前事,莫见怪。”
点到为止,周砚澈未接话。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静默直到花中月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