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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小姐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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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程川带着外面的寒气进来,肩上有水渍未干,“禀王爷,姓赵的还活生生的在家呢,我向人打听,他一般是十五酉时送粮食。”

    周砚澈望着门外细雨雾蒙的天:“原来算好了日子等我们来。”

    程川道:“王爷,那我们何时去清剿他们?”

    “不急。”周砚澈摆手,“放出消息,万金山有匪寇作乱,让附近百姓先分散暂避,尽量不要让他们与山上那帮人接触,另,若有造谣滋事者皆按国律处置。”

    花崇凛:“王爷把他们当做悍匪抓捕,可他们没下山,没盗抢,判罪也是牢狱几年,赎金几两。况且,人数众多,大概都会以交赎金了事,到时候他们还是自由之身,更是昌锦子民,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矿山不是抢?十二个矿工不是人命?说起这个,老师,那十二人若已经被他们杀掉,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直接就地处决,若他们拿矿工要挟,老师将矿工救了出来,无人伤亡,结果便如老师所说,依旧未改变什么。”周砚澈俊脸无温,“老师,可明白我的意思?”

    花崇凛心里五味杂陈,周砚澈的话,他当然明白。

    以叛军之名送京这条路已然行不通了,此时只有隐瞒真相自己亲自解决对谁都好,可用悍匪之名除掉夷罗人,需以正当罪责才能执行。

    有多人丧命,天理难容,顺从百姓意愿,悍匪必死。

    坦言讲,想要除贼,这十二人不死也得死,这样才能有昭告百姓杀匪贼的理由。

    可……真的要用无辜人的性命换取他的一身清白吗?

    周砚澈看出了花崇凛的顾虑,又道:“这几年天下太平安定,无战乱侵扰,也不再需要有人流血舍身,所以我绝不会让老师您陷入困境的。”

    花崇凛一听还有回转的余地,他抬眼望着周砚澈。

    “其实山上两百多人中,懂计谋会武艺的人占得不多。”周砚澈示意,程川将一份带血的通牒呈给了花崇凛。

    程川解释:“大人,这份外籍通牒是那个仿写者的,他原是来昌锦寻亲友的,后来被人抓上了山,他说万金山一些人有把柄在头领手上,因此替他们卖命。”

    周砚澈接着说:“清剿他们之前,派人先试着招降一番,伤亡也会小些,到时候,真正的幕后之人出现我们再去捉拿。至于那十二人如果活着,保全他们性命。清剿之后,将死去的人不管真假,都告知遥城百姓他们是被迫不幸遭难的,这样再顺理成章定下夷罗人的罪,老师意下如何?”

    无须谁的牺牲交换,此法十分可行,花崇凛终于展眼舒眉,他起身作揖:“王爷英明,老臣这便去做准备。”

    周砚澈也起身,意味深长地问道:“老师,这件事结束之后,您的决定呢?”

    花崇凛迟疑片刻,拱手一礼:“那就有劳殿下,替老臣向皇上美言几句。”

    周砚澈颔首。

    等花崇凛离开,程川疑问:“王爷,花大人这意思是答应回京城了?”

    周砚澈点头:“这次能用招降的借口掩人耳目,下次呢?叛国之名悬在头上,再在遥城待下去,万一哪天怪风吹进皇上耳朵里,老师难逃一劫。倒不如趁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先归到皇上眼下以表忠心,就算有人硬要按个什么通敌罪,老师也能应对自如,毕竟离皇上近了,谁还敢从中做手脚。”

    “那皇上会同意花大人官复原职吗?”

    “皇兄近年虽一直广纳才俊,可姜还是老的辣,没有德高望重的元老协理,那些年轻的能有几个拿得出手。再者,要不是当年安国公再三请辞,皇上也不会让他离开。”周砚澈踱步到桌前,铺开奏贴,“程川,去拿笔来。”

    “去拿笔来。”与此同时,二楼花中月坐在地面的方毯上正在吆喝着周显,脚边有四张已经画好的山形轮廓。

    周显一脸不情愿:“红的还是黑的?”

    “我手上是黑墨,当然是拿红的了。”花中月埋头完成最后一笔,“好了,大功告成。”

    周显从桌上的笔架抽了根新笔,找了块朱砂墨,听花中月画完了,匆忙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他扔了手中的东西,拿起其中一幅,啧啧称赞:“你刚画的时候,我就想夸你,你竟然还会用兵防符记标注。”

    花中月捡起磨条,添水磨墨:“我爹教的。”

    周显张大嘴巴:“你爹还教这些?”

    花中月夺过去图,用笔蘸了蘸墨水,大眼睛忽闪转动思考,想起来些什么,便在图上一一勾点。

    周显看着红点红叉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画叉的是死路,画点的是可能有暗哨,其他的真想不起来了。”花中月拍拍疲乏的脑袋,“对了,你照着这几幅再描摹几张,万一用的上呢,只画黑笔部分就行。”

    “好。”

    两人盘腿席地描画。

    一炷香的功夫,忽地房门打开,跃进一阵冷风,卷的地上纸张乱飞,他们按住手中的纸眯着眼睛抬头看来人。

    “为何坐在地上?”周砚澈入门将飞远的图纸又重新拾起来。

    周显道:“那个桌子太窄了,铺不开。”

    周显选的卧房休憩的地方多,桌椅少,只有窗边榻上小桌,他本来想找张桌子,花中月直接坐在地上,他也就不讲究了。

    程川拾到一张图抻纸查看,路林分明,横斜有棱,就算没去过这座山,拿着图,也大概能想出来山里的情况。

    他再次对此女子刮目相待,忍不住问道:“这是花小姐画的?”

    “嗯。我可先说好啊,山上具体几里,隔多远,我都不清楚,不过它们相邻的有什么,我都画出来了。”花中月收集他们手中打乱的纸,又重新分类,根本没有在意程川的表情,“我和二皇子画了相同的五幅,其中一幅标了些红点。”

    周砚澈刚坐在侧座上,花中月就分来一张图,他摊手去接,花中月似是觉得满纸墨汁,比了两下,索性把自己捏的那角放他手上,凉手轻轻挨了挨他掌心,又很快收了回去。

    “呐,就是这套,你们看,从这里……”

    接下来的话,周砚澈都半句半句入耳,他捏着图,眸子却留恋在递纸人的身上。

    眼前的她认真地讲解着每处细节,偶有谁打断,要么皱眉摆手,要么喜笑点头。

    无意间两人视线交汇,周砚澈淡定地从她那里转回目光,等她不看自己了,周砚澈眼神又像钩子抛了过去,挂在她的一颦一笑上。

    不知是花中月的性情近人,还是往事重忆,周砚澈每次见她,眼里抑制不住地只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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