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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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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山脚,程川想笑又不敢,心里直嘀咕。

    他家王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哪还有人影。

    按理说,人在他们前面,早该下山了才对,人家明摆着是要和他们断开联系。

    程川身材魁梧彪悍,练家子一般性子也直,看到周砚澈执迷不悟的样子,他挠挠头发出质疑:“王爷,这……没人啊……”

    “再等等。”周砚澈不紧不慢地信步向前,“马车呢?”

    程川应声哨响,片刻间拐角弯道马蹄急踏。

    周砚澈望了望天,似有雨丝飘落,他进了马车,程川戴上斗笠,在原地待命。

    不到一盏茶,突然听马车外程川一声惊讶,人影便进了马车。

    “走吧。”

    程川得了命令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跳上马车挥鞭下山。

    马车里,花中月大方地嫣嫣一笑:“谢谢王爷的马车。”

    她没解释刚才去了哪儿。

    周砚澈端坐闭目养神,没追问没应答。

    这样有分寸的相处花中月很满意。

    她坐正后无聊地扫视一圈。

    马车内宽敞干净,四面绸缎层层装裹,座上有锦丝软垫,山路再颠簸,都不会感到难受,对角还摆设夜明珠照亮,有驱散昏暗沉闷之效。

    行车半晌,篷顶上噼里啪啦的越响越大。

    花中月好奇刚错开窗查看,不料那疾驰中冷风和大雨滴呼呼地从缝隙里生硬地挤了进来,浇了半身湿,她手忙脚乱地关上了窗户,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分点。”周砚澈呵斥道。

    花中月努努嘴,突然眼前一黑,她不满地扯下蒙头东西。

    原来周砚澈扔过来的是件黑灰相间绒呢裘衣,那色泽一看就是上乘佳品,花中月喜滋滋地围在身上,暖和无比。

    “主子,雨势渐大,路中泥泞,估计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到江遥镇,是否要停借这边的农庄人家暂避?”程川在外赶车询问。

    “不必打扰他们,走慢些。”

    此刻丑时左右,寻常百姓都在熟睡,又下大雨,借宿还真不大方便。

    车轮辘辘,车内又舒适温热,花中月眼皮重千斤,刚开始还在打秋千式瞌睡,脖颈受不住,她迷迷糊糊挪到拐角处,头靠着两边马车壁,选了个豪放称心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周砚澈坐在她左手旁几掌远,侧眸斜睨,如此不拘小节的女子委实少见。

    恰在此刻,马车摇晃动荡,花中月睡得沉并没有睁眼,而拢在一起的手却露出半截震得撇向周砚澈那侧。

    那手小巧纤细,煞白不堪。

    周砚澈冷漠地准备收回目光时,瞟见一道淡红色的液体顺着花中月手指汩汩滑落,流到软垫上开出朵血花。

    他掀起裘衣,花中月粗布衫有些破碎,小臂处有划烂的痕迹,没露出肌肤也看不出异样。

    正要放下不予理会,花中月好似察觉左半身凉,梦中抬手自己又覆掖住裘衣,粗布衣袖口宽大,皱卷起一层,周砚澈这才看到血从哪里来的。

    她小臂上缠了好几圈的黑布已松动,伤口隐于里面不辨深浅。

    周砚澈从马车座下暗格里掏出方盒,翻过来花中月的手为她处理伤口,无意间他看到花中月的手腕,心头猛地一颤。

    那腕处交错重叠了数条经年旧痕,明暗不齐,犹像被磨骨穿皮留下的。

    望着这一幕,周砚澈神态逐渐凝重,似乎回忆起来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把自己的右手放去比对。

    伤疤模样如出一辙,只是分别存于两个人的手腕处,仅此而已。

    嘶——

    不知过了多久,花中月疼痛难忍,生生流着泪从梦中游离回现实。

    朦胧中她想抽回手,有人阻挡,感到威胁后本能劈掌过去,那人灵活避开,花中月清醒了大半。

    “戾气过重,该送去庵子诵经静心。”

    话语苛刻冷酷,但无恶意,手中动作也温柔无比。

    伤口未损及骨头。

    有两道较深,愈合起来慢些,看外观大概一是砾石所伤,二是箭器擦伤。

    花中月抢过周砚澈手中的棉布擦拭着血渍:“我小命儿脆呀,哪能和您万金之躯比……”

    “主子,驿馆到了。”

    花中月正贫着嘴,程川停了马车打断她的话。

    山脚时雨便小了些,到江遥镇彻底就不下了,路也好走,车程比预想的快了很多。

    周砚澈撩起车帘要下去,花中月急忙喊:“我这伤口还没包好啊……”

    像这种伤,花中月从来不在意的,自己卷吧卷吧也可以扎好,可今天的事儿还没有个如意的结果,怎么轻易能放人走呢。

    周砚澈拧着眉下了马车。

    须臾,只听一声:“随我来。”

    花中月乐呵呵地拿着药瓶纱布跟着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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