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海兰珠
科尔沁大妃携次妃以及吴克善等人前来。
哲哲和小玉儿陪同皇太极亲去迎接。
城门口，一列车队行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辆马车华贵异常，车辕之上镶金，车帘杂以银线，随着马车前进微微晃动，隐隐约约可见白亮。帷幔上以金线刺绣，贵不可言。
缓缓停在不远处。
侍女们上前恭敬掀开布幔，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脸若圆盘，面容祥和，身着蒙古贵族装扮，脸侧两个牛角似的显得人极为大气。
一双眼明慧，抬眼朝他们这看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后一辆马车里出来一个和她相同装扮的女子，只是瞧着要年轻许多。
小玉儿微微偏头，认出第一个是母亲。
科尔沁次妃博礼走到大妃身边，吴克善跟在身后，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女子，低垂着头，小玉儿没认出是谁。
他们一行走过来。
皇太极他们走过去相迎。
哲哲从见到她们起眼中就开始蓄泪。
“额吉！”快步过去，哲哲忍不住喊道。
哲哲握住科尔沁大妃衮布福晋的手，泪眼婆娑。
“额吉，我好想你！”
“琪琪格！”
母女俩抱头哭泣。
小玉儿站在一旁，神情感慨，眼中逼出一些泪光。
她今日身着一身青绿绣竹锦袍，站在她们当中，格外显眼。
次妃没有打扰哲哲她们，靠近小玉儿叙旧。
“一别多年，格格可还好？”
小玉儿柔和眉眼，“我很好，嫂子远道而来，累了吧。”
次妃道：“慢慢走来，也算不得多累，只是心里惦念着你们，如今见到，也算是安心。”
“你我多年未见，看到嫂子，我心里也高兴。”
另一边，吴克善和皇太极说话。
“大汗，多年不见，您还是这般神武。”
皇太极浅浅一笑。
“哪里，你也一样，一如多年前。”
“哲哲她们许久不见亲人，你们此番前来正可解她们思乡之愁。”
……
人群之外，一个女子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
而视线，更是在皇太极身上停留许久。
皇太极感知到，顺着看过去。
心道：貌美，却不知礼数。
女子见他看过来，轻抿嘴，羞涩的低下头。
皇太极皱眉，“那位是？”
吴克善偏头看过去，状似恍然大悟道：“喔，那是我另一个妹妹，名叫海兰珠。”
海兰珠？！
小玉儿立刻转过头去仔细瞧了瞧那人。
打量了两眼，她将视线转到皇太极身上。
男人早已经收回了视线，意味深长的看着吴克善。
“朕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
这时带来，是想干什么？
次妃带上热切的笑，走过去道：“我这个女儿在部落里呆不住，也想哲哲她们了，便跟着来了。”
她避重就轻，没有回答皇太极的话。
皇太极笑笑，“我之前只知道吴克善有大玉儿这个妹妹，没想到还有一个妹妹，上次去科尔沁，为何没有看到？”
男人揪着不放，是因为猜出次妃的心思。
而次妃闭口不谈，是因为海兰珠之前嫁过人，刚刚归部。
次妃博礼笑笑，袖里的手一紧。
“这……”
海兰珠抬眼看了一眼皇太极，又看了看额吉，咬了咬唇，想了一会儿，轻声道：“大汗，我之前嫁过人，才回到部落不久，因而大汗未曾见过我。”
这事是瞒不住的，若是她想要入汗宫，对大汗坦诚是最好的。
皇太极敛目，眼中有些冷意。
怎么，没了一个大玉儿，就塞来一个海兰珠？
单是想到这，他就觉得厌烦。
他们将小玉儿和哲哲置于何地？！
皇太极笑笑，幽幽道：“原来如此，既是来了，那朕就为这个小辈找一门亲事可好？”
海兰珠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和次妃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慌乱。
小玉儿走到皇太极身后，侧身看她们，垂着的手轻轻勾住皇太极的尾指。
眼眸深深，好似霜寒扑在她们身上。
海兰珠神色一僵，捏着手帕的手死死攥着，不敢直面她的视线，慌乱的低下头去。
大妃和哲哲的情绪平缓许多，在旁淡定的瞧着。
她们都觉得无所谓。
原本就已经有哲哲和小玉儿了，甚至带着科尔沁血脉的孩子都已经有了五个。
历史上她能入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哲哲和大玉儿迟迟没有生出男孩。
可现在
海兰珠想入宫，端看大汗想不想纳她。
大妃心想：若是大汗不愿，嫁给大金某个贵族也是可以的。
可次妃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天聪汗打得大明毫无招架之力，想来成为中原霸主是指日可待之事。
若是登基为帝，分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的妃子！
若是女儿再生下一儿半女，至少也是亲王！
她僵笑着，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海兰珠才回到我身边，我还想多留她一段时间，叙叙母女之情。”
皇太极正欲开口，却被小玉儿扯了扯手。
往前半步，她道：“大汗赐婚，自然是好的，也不必担心时间，大不了延缓成婚的时间便是。若海兰珠嫁到大金，和我们成为妯娌，在此也有照应。”
“若是不愿，想回到蒙古去，姑姑我也可以给你添妆。”
他们的态度已经说得清楚，明晃晃的拒绝，若是海兰珠还不死心，闹幺蛾子，那就别怪她心狠。
皇太极手向后，拢住她整个手掌，心里有些高兴。
小玉儿这么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偏头朝她温柔一笑，握着的手紧了紧。
海兰珠低下头，紧咬着下唇，委屈的眼眶蓄泪。
海兰珠的样貌极好，乌发白肤，眉眼精致，唇不点而红，眸澈如小鹿，是让人心生保护的那类长相，现在哭起来，更是像瓷娃娃，带着易碎的脆弱，凄美柔弱。
小玉儿心道：白莲花的类型。
次妃脸色僵硬的将海兰珠拉到身后挡住，呵笑两声，没有答话。
哲哲笑了笑，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嫂子你们远道而来，应该累了吧，进城吧。”
大妃应和她，“这可真是太远了，一连走了快两月，进去后，我可想好好休息休息。”
“额吉放心。”哲哲走到大妃身边挽住她，“住处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一定让你舒心。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尽可和我说，女儿一定尽心。”
大妃温柔的笑了，拍拍她的手，有些感慨道：“你已经这么大了，能理事了。”
哲哲道：“额吉，怎么已经十八年没见了。”
“对啊，可真久。对了，马喀塔是还在宫里吗？”
“嗯”
扶着人，哲哲和大妃一同上了马车。
……
皇太极和小玉儿骑马跟在她们后面，说着悄悄话。
皇太极道：“你刚才的样子，极有气势。”
小玉儿轻轻戳了戳他，没有说话，抿着嘴，有些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长丑一些……算了，你长丑了我就不稀罕你了。”
皇太极失笑，“男子以才德立身，你这看脸的毛病是从哪来的？”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
为了让小玉儿一直看他，他连胡须都不敢蓄。
小玉儿娇嗔道：“食色性也，生而有之，郎君难道不是，若我并非现在的模样，最开始的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男人想了想，也是，世人好色，他也不过俗人。
小玉儿轻声道：“我不觉得以色吸引人有什么不对，可只以色侍人，那才是不对。”
“嗯，言之有理，那不知我现在是否摆脱了以色侍你的阶段？”皇太极想使坏，凑到她耳边道：“夜里你总喜欢摸我的脸，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合心？”
小玉儿有些害羞的捏起拳头，轻轻给了他一下。
自己的癖好就这么直白的挑明了，总觉得羞耻。
皇太极浅浅一笑，眼里全是调笑。
……
次妃和海兰珠上了马车，吴克善骑马，走在马车前。
车队缓缓行动。
次妃顿时拉下脸来。
“哭哭哭，只知道哭！”
海兰珠偏过身子不看她，语气埋怨，“额吉你明明说过，大汗会喜欢我，我才跟来的！”
次妃赏她一句，“注意你的话！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来以为我不知道？还说我说大汗会喜欢你，你是谁，天仙吗？谁见都喜欢？”
海兰珠闻言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了委屈的样子，擦掉脸上的泪，缓缓吐一口气。
次妃道：“都跟你说了，光哭是没有用的。”
海兰珠撒娇道：“额吉，你要帮我想办法。”
次妃博礼没好气道：“想什么办法，怎么帮？”
虽是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没放弃让海兰珠嫁给皇太极。
海兰珠挪过去，凑近她道：“我知道，额吉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次妃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身上的珠链随着马车的前行微微晃动。
她自然是有法子的，多年来贝勒的心都在她身上，也是她用了手段心思的。
可海兰珠不行。
原以为她是学到了自己的手段，才在之前的部落活得好，没想到遇到事情还是只会哭，装柔弱。
在她动手之前，要将她调教好。
不然就算她动手了，海兰珠也会很快失宠。
海兰珠还在对她撒娇。
“额吉，额吉……”
“够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作态！你的事，我自会想办法。”
今天也算看明白了，小玉儿在时就不行。
要避开她才行。
……
回到汗宫，皇太极办了一场家宴。
丰生这些孩子也第一次见到了外祖。
大妃对每个孩子都好，一见面就是贵重的见面礼。
丰生他们朝额娘看了看，见小玉儿点头才收下。
大妃看着一个个小萝卜头，心里欢喜。
其中她尤其喜欢福瑞。
白嫩嫩的孩子集齐了皇太极和小玉儿所有的优点，长得格外好看。
不说她，叶博肯他们也最喜欢他，寻常都宠着他。
将福瑞轻轻拉过来，大妃轻声道：“福瑞，多少岁了？”
“回郭罗妈妈，已经四岁了，九月才过生辰。”
“四岁了”大妃语调变高，有些惊喜，“长得真瓷实。”
看着像是六七岁的孩子。
小玉儿在旁道：“我原担心这孩子身体不好，却没想到是最康健的一个。”
当然，里面也有她经常带着孩子锻炼的原因。
但他底子也是太医都说的好。
大妃不住的笑 ，“壮实好，壮实好。”
又问了几句后，大妃转而关心起两个外孙女。
仔细看了看马喀塔，大妃不由感叹：“没想到第一次见面，马喀塔已经是大姑娘了。我还记得，当初大金送去消息的时候，我开心又激动，我都有外孙女儿了，却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皇太极眼中警惕之色一闪而过，看着马喀塔和大妃，若有所思。
小玉儿抬起茶杯，挡住拉平的嘴角。
大妃话里的意思，让她警醒起来。
姑娘大了，也就该嫁了。
哲哲没察觉到不对，还沉浸在亲人见面的喜悦里，“孩子长大，都是一转眼的事。”
大妃呵呵的笑，盯着马喀塔又看了看。
小玉儿总觉得，她是在挑瓜。
好像下一刻就会说，你这瓜我看中了，先订下了。
轻轻皱眉，撇过眼去。
找机会跟哲哲说一说才行。
只是天不遂人愿。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大妃先说了。
宴散后，哲哲与大妃久违见面，激动得抵足而眠。
可刚说几句话，大妃就提到了正事。
“琪琪格，你说将马喀塔嫁到蒙古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