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弄死阿巴亥2
前方消息传来，明朝换将，尽撤防御工事，驱边民入关。
努尔哈赤不愿延误战机，特命给皇太极等人集结八旗兵，出征宁远。
这也就意味着小玉儿的事，将会不了了之。
皇太极心里难受愤懑，不想让小玉儿知晓所以今日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冬日里，天色黑得很快。
小玉儿靠在床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宝音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
小玉儿先闻了闻，确定没有反应才试着喝了一口。
汤里加了参片，喝着味道还行。
一口闷完，她放下碗，回手摸了摸手上的玉串。
“贝勒爷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据说是在前院，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小玉儿移回视线，若有所思。
不敢来看她，说明事情并不顺利。
“宝音，你去请贝勒爷。”
“是。”
……
过了一会儿，皇太极迈步进来。他走近内间时，特意在熏笼前站了一会儿，散散凉气。
小玉儿将头发捋到一边，搭在胸前。
皇太极走进来，小玉儿道：“你不来，我想见你都还得让人去请。”
皇太极道：“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我都是会来的。”
“那就好。”
“贝勒爷，你可用饭了？”
她趁人没来的时候，问了几嘴，听说他还没吃过，一直饿到现在。
皇太极道：“你不用担心我。”
他现在没有胃口，一想到那事心里堵得慌，对小玉儿愧疚不已。
小玉儿凑到他身边，“皇太极，我想吃烤肉，你帮我做？”
她故意这样说，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皇太极蹙起眉头，“大夫说吃些清淡的好，烤肉等到你身子好了，我给你弄？”
“那我想吃炖猪蹄，你去帮我弄？”
小玉儿很少会提这样的要求，皇太极点头，“好。”
去到厨房，找了个人手把手的教。
他的悟性很好，加上有人在旁指导，做出来的味道还行。
只是猪蹄要炖得软烂，还需要时间。
皇太极想了想，问了问李柱儿。
“侧福晋今天用了什么？”
李柱儿对府里的事知之甚详，道：“侧福晋晚间用了小半只烧鹅，并着一碗白粥，还有半碗清汤鸡丝面。饭后，喝了一碗参汤。”
皇太极道：“那就让人切一小只烧鹅，我先带去给侧福晋垫垫。你在这看着锅。”
李柱儿：“奴才晓得。”
回去后，小玉儿连哄带骗的让皇太极吃下一些。
可能是用过东西后，食欲起来了，也有可能因为小玉儿表现得不在意，让他有些放松。
皇太极觉得有些饿。
吃过饭，小玉儿这才端正神色，认真道：“皇太极，发生了什么事？”
她寻常不这样喊他，但若是直呼名字，就说明小玉儿很严肃。
皇太极坐在小榻上，涩然道出一个消息：“父汗欲征宁远。”
小玉儿明白了。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中了招，险些丢掉性命，这件事不小。无法继续调查查出真凶，只能是更为重要的事。
自天命七年开始，努尔哈赤夺取广宁之后，就再没有合适的时机继续南攻。
袁崇焕实在有才，上任辽东后，经略边镇，让大金裹足不前。
这次机会难得，努尔哈赤自然是想要抓住机会。
他已经年近七十，论起来已经是高寿。
他能感觉到时间在他身上的流失，也因此迫切的想要在身前建成一番大业。
此战是努尔哈赤等到了四年的机会，他必定不会放过。
只是这么一来，小玉儿的事就会不了了之，皇太极也因此烦心。
……
小玉儿道：“你在担心事情会没有结果？担心完成不了对我的承诺吗？”
皇太极闭了闭眼，被说中了。
小玉儿莞尔，挤到他身边，靠在他身上。
清冷熟悉的檀香钻进鼻尖，让她放松下来。
两人说起真心话。
“皇太极，我不是那些善良到需要依靠你的人，你知道的。”
他靠过来一些，搂住人。
“我知道，可是承诺就是承诺。”
他做不到因为没办法就心安理得的翻篇。
小玉儿沉默一瞬，坐起身看着他，心里有些感动。
认真问道：“你真的想帮我报仇？”
男人凝眉，“那是自然。”
“我心里有个想法。”
“嗯？”
“其实这个想法最开始只是模糊的想法，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的故事吗，我看完那个故事，心里才有了些念头。”
皇太极不明所以，那个书生和狐妖的替身故事？
却听小玉儿道：“其实第一次见到大妃起，我就觉得你和她很像。”
皇太极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父汗这么宠爱大妃是因为额娘？！”
男人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他看多了父汗对大妃的宠爱，突然提这么一嘴他完全不信。
小玉儿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们真的很像，不是脸很像，而是眉眼。尤其是当你和多尔衮、多铎站在一起，你甚至比阿济格更像他们的同胞兄弟。”
见她说得信誓旦旦，皇太极内心一震。
抱着她的手一紧。
小玉儿接着道：“皇太极你身在其中看不明白，但是我初见你和大妃，就觉得很像。可能是因为我从科尔沁而来，没有见过你们，所以能看出来。”
皇太极是个凤眼，长眉敛目，眼中灿星。
单看眉宇，他们像得可怕。
皇太极还是不敢相信：“可我从未听有谁说过。”
小玉儿摇头道：“男女有别，谁会这么去想呢？而且我也不确定，我是想说：这件事可以利用！”
男人听见这话，才反应过来。
认真思考片刻，他面色缓和下来，道：“你说的对。”
是他一时听见这个消息，惊到了。
这个消息给他的震撼，其实远不止于此。
若是按照小玉儿的猜测，父汗是因为额娘离世才寻求替身，从而宠幸阿巴亥的话，那么也就说明，额娘其实没有被辜负！
皇太极内心其实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
他还记得，幼年时，父汗与额娘很是恩爱。
父汗每日回来，都会去看额娘，两人站在院中乘凉的样子，他还记在心里。
犹记一年秋日，父汗专门为额娘寻来一壶上好的酒，他调皮，闹着要喝，一口没沾到不说，还被狠狠弹了两个脑瓜嘣。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额娘的样子了，却还能记得额娘那日温柔的笑。
尤其是后来，父汗就算对叶赫部忍无可忍，却也没有迁怒于额娘。
在额娘最后时日里，纵然已经和叶赫部交恶，但父汗还是顾着额娘想见外祖的心愿，派人去请外祖母。
可就是这么恩爱的两个人，在额娘死后，却很快转立阿巴亥为大福晋。
这件事一直横在他心里多年，放不下，解不开。
在遇到小玉儿后，他曾下定决心，定不会像父汗那样，辜负于她。
可现在小玉儿却说出了一个可能，一个让他心脏狂跳的可能。
皇太极听见了自己嘈杂的心跳，也明白自己的期待可能是一场空。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若是真的，那该多好。
小玉儿道：“我不确定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但是我们可以让它变成真的。只要大妃相信就行。”
小玉儿看得明白，阿巴亥这么多年来，除了她自己的机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大汗对她的宠爱。
就单五年前休弃后被召回重新成为大妃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志得意满。
阿巴亥是个张扬性子，一旦聚起来，她们这些小辈就会多多少少听一嘴她和大汗的相处日常，既是炫耀，也是用来教导她们谦卑恭顺的例子。
所以若是阿巴亥知道自己的宠爱竟是来自一个已故之人，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皇太极道：“我明白你的想法。若是大妃知道此事，肯定会去查证，到时候我安排好人。她知道后，我会在她身边安排人，引导她……争夺汗位。”
这是第一次，皇太极和小玉儿提及汗位一事。
皇太极处理政务多年，自然知道怎么才是摁死这个人最彻底的法子。
只有涉及到汗位，父汗才会狠下心。
就如当年大哥一样。
小玉儿点头，“我明白的。”
只有她和大玉儿知道，努尔哈赤命不久矣。
待到努尔哈赤战败回来，病痛发作的时候，大妃很有可能会病急乱投医。
要知道四个大贝勒里，代善因着和大妃的事，被排除在外。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不可能。莽古尔泰身上背着弑母的罪名，更是难以服众。
大贝勒里继任汗王的，剩下一个皇太极，很有优势。
但阿巴亥和皇太极有仇，她肯定不能放任他继位。
阿巴亥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个阿哥手下力量并不弱，两黄旗大部分都在三兄弟手里。
若是大妃知道她的宠爱都是空中楼阁，只怕是会想趁着老汗王没死，搏一搏。
涉及汗位之争，一旦败露，那就不只是休弃这么简单了。
-
另一边，大玉儿一直在等着消息，结果却只等来了小玉儿被救回来的坏消息。
这一刻，她的心情和刚穿越来的小玉儿出奇的一致。
都遗憾：怎么就没死呢？
大玉儿心里怨怪起了阿巴亥。
怎么不下手狠一些，直接给人弄死！
但是她也没有时间再下手了。
因为她也想起，今年就是努尔哈赤宾天之年。
前世一直有传言说努尔哈赤传位于多尔衮，她虽不信，却也不会放过机会。
她现在是多尔衮的福晋，就算和皇太极有了孩子也会在多尔衮的名下。
想要让福临他们登位，有个法子
——多尔衮登位，她怀上和皇太极的孩子。
这样一来，顺理成章。
所以，她要想办法。
等到汗王召大妃前往的时候，让多尔衮他们也跟去才行。
还有，不能让阿巴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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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日
努尔哈赤率诸贝勒大臣，集结八旗十三万人马，号称二十万，征明！
这日一早，小玉儿便醒了。
窝在床上，看着男人的背影。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皇太极收拾好后，转身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将光遮得严严实实，她看不清男人的脸，有些不高兴。
将人拉坐下来，她看到男人专注的目光。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谁都不想说话。
很快，外面传来催促的声音。
终于，男人开口了。“你好好养着，等我回来。”
小玉儿声音沙哑，只说了一句，“你要安全回来。”
皇太极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大步离开。
小玉儿临到他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担心。
就算她知道皇太极会回来，但是还是会担心。
大概就像孩子去上学，明明在学校吃好喝好，平平安安，却还是会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小玉儿身子重，加上之前的事，所以不能相送。
哲哲跟着送到城外，一直等到远远的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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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日，大军至东昌堡。十七日，渡辽河。
二十三日，兵临宁远城下。
一路上，努尔哈赤见防备甚少，明朝屯兵寥寥，且边民甚少。
心中一阵得意。
据说新上任的这人迁走了边镇百姓，放弃关外，退守山海关。
辽西一线，只剩宁远！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破了宁远，关外就彻底是大金的地盘了。
……
努尔哈赤派人捉了在外的汉人，送出城中劝降。
他私以为自己已经是仁慈了。
宁远这座孤城中，据他的消息，顶多不过万余人。如何能抵挡他这数万大军？
宁远，手到擒来。
军营搭建起来，努尔哈赤进入营帐。
大金的营地占地极广，浩浩荡荡的立在城上可以看见的位置，如同盘峙的雄虎，带着震人的气势。
袁崇焕站在墙头，回身看着被送进来的人。
冷声道：“无故发兵，为什么要降。不用虚张声势，我知道他们是十三万。宁锦二城我既然守着了，就一定死守到底。”
将人放回去。
努尔哈赤听到回话，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守到死吧！”
他信心满满，却没有想到，自己即将遭遇人生中唯一一场败仗。
正月二十四日，明兵放火打炮，火烧金兵战车，这一招让大金伤亡上百。
努尔哈赤虽镇定指挥，却还是屡攻不下，伤亡惨重。
形势不对，但众人都不敢说话。
皇太极顶着压力，急道：“父汗，此番明朝那边弄出新东西，久攻不下，现下就算继续再往上上人，也只有填命的份，还请暂停进攻！”
努尔哈赤也明白，他沉默许久，心里虽然还是不甘，但还是保持着理智。
“暂停进攻！”
令旗兵打马冲上前，鸣金收兵！
但第二天，研究了一晚之后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明军抬出了一个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轰隆隆的响声过后，一个黑色的铁球划过天际，落到身边，猛地炸开！
马匹惊起，人心散乱。
战场上乱得不成样子。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营地被击中，火焰霎时窜了上来。
昔日火烧连营，今日火烧金兵。
努尔哈赤见状，只能着人撤退。
退兵到龙宫寺，努尔哈赤想起撤离时明兵肆无忌惮的笑声，心里烦闷。
尤其是得知此次的伤亡人数后，更是沉默。
-
另一边，汗王府中。
自大汗带着人离开后，阿巴亥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整日带着带着人吃酒耍乐。
那次她下手，虽干净利落，却没想到大汗追查的力度那么大。
险些就要查到她了，还好，前边突然传了消息回来。
这般想来，真是天都助她，帮她逃过一劫。
……
这日她正带着府里的人一起用饭，也是借机教训一下府里的女人们，给自己立威风。
“你们在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肯定都知道规矩。我也不多说，就是日后还是规矩着些，免得外面看见，说汗王的女人们都没规矩。”
说完一通后，她给了身后的女人一个眼神，手一指某道菜，女人连忙给她夹来。
女人不是侍女，是小福晋德音扎。
她因为举发阿巴亥而能够和努尔哈赤同桌而食，却也因为阿巴亥的复宠而日子煎熬。
若说谁最想弄死阿巴亥，非她莫属。
也是因此，在意外得知大汗竟然是因为前大妃的原因才宠爱阿巴亥之后，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用过饭后，阿巴亥在院子里走了走。
只是刚准备回去，就听见山墙附近有人说小话，是两个小姑娘。
“小莲，我跟你说，我刚才打扫汗王的房间，却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一幅画，你猜画的是谁？”
小莲有些谨慎道：“你怎么乱动东西？被人知道了可还了得？”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东西放在东炕上，用掸子一碰就开了个口。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了我才看到的。”
“那就好，乱动主子的东西可不好。”
“我懂规矩的。对了，你快猜是谁？”
“谁呀，我不知道。”
阿巴亥听到这眉头一皱，白日里不做事在这说主子的闲话。
刚想走近训斥，就听见那个小姑娘说。
“是大妃！那个画像滚开了，我看得真真的。汗王对大妃真是一片深情，居然还留了画像在身边，日日看着。”
阿巴亥闻言，缓缓地露出甜蜜的笑来。
她往日里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算了，为着这个消息，她就不罚她们了。
阿巴亥转身，快步去了汗王的屋子。
仔细翻找一番。
身边侍女道：“大福晋，奴婢帮着您找吧。”
阿巴亥摆摆手，她要亲自找到这份惊喜。
没一会儿，她在床头的位置摸到一处凸起。
按下去，一个盒子漏了边。
她伸手一拽，一个画像卷轴露了出来。
阿巴亥坐好，脸上有些期待。
她缓缓展开一半，让人举着。纸张微黄，但是上面的人还清晰可见。
仔细瞧了瞧，正是自己。
阿巴亥笑眯了眼。
赶紧凑上前仔细多瞧了两眼。
大汗竟然这么喜欢她，日日看着不说，还留着画像在身边。
欣赏了一会儿，她觉得不满足，让人铺在榻上，全展开。
随着画卷慢慢滚动，画中人的下半身也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话。
——万历三十二年，念亡妻孟古哲哲之作。
阿巴亥脸色一僵。
“等等！”她厉声道，粗粝的嗓音吓得侍女一哆嗦。
阿巴亥死死的看着这行字，胸膛起伏不定。
刚才她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
这上面的，不是她吗？
侍女不认识字，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不对，讨好道：“大福晋，怎么了吗？这画画得挺好的呀，真像。”
一个“像”让阿巴亥脸色一沉，大声吼道：“闭嘴！”
侍女一惊，慌忙跪下。
“奴婢多言，还请福晋原谅。”
阿巴亥沉着脸，“将画卷回去！”
“是。”
吩咐之后，她大步走出，径直回到自己屋里。
一路上，她不断闪过刚才的场景，那幅画在她脑子里不断出现，惹得她心烦意乱。
她坐在火盆边，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阿巴亥回想起一件事
——叶赫氏死时，大汗好像将人葬在了院中三年！
她眼皮一跳，想到刚才的那幅画，想到刚才侍女说得像，心中徨然。
如果说这么多年的宠爱都是因为那个死人，那她算什么？！
不行，不能乱了阵脚。
她要查！
“来人，刚才在院中说话的两个人，给我带过来！”
——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不尽人意。
……
小玉儿暗中搅动风云，自己却活得自在。
每天按时吃饭用药，吃过饭后就起身走了走，做做衣服，看看书。
清闲得很。
-
二月初九日，大军回到沈阳。
纵使派出人去觉华岛烧毁了明军的粮草，可努尔哈赤还是觉得郁气难平。
他心里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原以为是胜券在握，却没想一败涂地。
平生他还未吃过这种滋味，盘桓在心里，难以消去。
这次不似之前，以往每日打仗回来都是欢欢喜喜，城中无不欣喜雀跃。
如今却是冷冷清清。
将士们都像是打蔫的茄子，垂头丧气，不敢嬉笑。
……
努尔哈赤回到府里，闭了闭眼，下意识地翻出那副画卷。
一拿在手上，他就察觉到不对。
招来侍卫，“有谁来过？”
“大妃来过几趟。”
其实小福晋也来过，但他收了银子，得了好处自然不会说出来。
努尔哈赤点头，解开仔细瞧了瞧。
完好无损。
他心道：没事就行。
……
阿巴亥自城门口接到努尔哈赤，进到城里两人却分开来。
她站在院中，心里愤愤不平。
往日里她只道大汗是要去休整。但现在她一想到那幅画就在努尔哈赤身边，还被他日日翻看，心里就梗得慌。
万历三十二年，她都已经是大福晋了，努尔哈赤竟还惦记着那个死人！
……
皇太极回到府上时，小玉儿正在睡着。
她近来精神不好，总是很困。
原本是打算迎接皇太极回来的，却还是很困，不小心就睡着了。
皇太极先回去休整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清洗了泥垢。
从蓬头垢面又变回往日里贵气十足的矜贵子弟。
按照规矩先去了哲哲那里，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到小玉儿屋子里。
看着熟睡的人，他心里一阵柔软。
凑到她身边，悄声道：“我回来了。”
声音传进耳朵，小玉儿的神智突然清醒了些，但是还是想睡。
她闭着眼，进入一种清明梦的状态。
小玉儿听见男人在一旁的呼吸声，闻见他身上檀香和水汽的味道，感受到了他放在自己额头上温柔的手掌和身边躺下的宽厚肩膀。
不知不觉，她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小玉儿手往下一搭，碰到男人粗糙的手掌。
出去近一月，人都糙了不少。
她艰难转过身，却看见皇太极笑意浅浅。
“醒了？”
“嗯。”
“你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合心的地方？”皇太极第一句还是问她。
“没有。做的饭好吃，话本也好看，平日里经常走，也没有磕到碰到。”
“那就行。”
忽然，小玉儿埋进他怀里，补上那句没说出口的：“欢迎回家。”
皇太极心里一暖，无声的笑了。
……
两人絮絮说了好久，小玉儿提起塔拉的事。
“这段时间你们都不在，牢房里很容易打招呼。我让人注意着她，也送了些衣服过去。”
皇太极皱眉，“关心她做什么？”
“不能这样说，她会被人抓到空子，也是因为我们没有把大妃的事说出去。不过我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再留在这了，她再待在我身边，只怕心里受不了，我打算把人送回科尔沁。”
她听哲哲说过塔拉知道自己做错事之后的反应，想来若是留在自己身边，内疚感就能把人压垮了去，还是送回部落，托人照看着。
皇太极道：“你都提醒过她了，还能被人设计，本就该罚。你若想送回科尔沁，也不错。”
“说起来大妃的事怎么样了？”
“很顺利。”小玉儿勾唇。“我把消息透进汗王府里之后，就收到消息，说是德音扎在父汗房里发现一个东西，是一个画像，上面的正是额娘。”
皇太极认真的听完她的话，心里轰然。
多年来梗在心里的结，散去了。
原来父亲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母亲！
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在他周身横冲直撞，撞到喉间，让他一时语塞。像一团火，又像一团云，在他心里，稀稀拉拉的下着春雨，浇灌起他对努尔哈赤的父子之情。
他心里激动。
“小玉儿，我一直以来都误会了父亲，我以为他虚情假意，我觉得他背信弃义。额娘尸骨未寒，他就另宠他人。我一直在想，若是额娘泉下有知，只怕心伤。但是我才知道我错了，父亲心里的人，一直都是额娘！”
小玉儿搂住他，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上一吻。
没有说话，却满是安慰。
皇太极冷静了些。
抱着她，轻声叹了叹气。
若不是小玉儿，他恐怕一辈子都无从得知。
如今知道了，是好事。
“大妃什么反应？”
小玉儿道：“她去查了。”
“那过段时间，我就可以着人进行下一步了。”
“嗯。”
淡淡的温情落在两人周身，整个屋子里，好像自成一处。
……
另一边，情况却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