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玉儿中招
“额娘!”多尔衮进到屋里,兴奋的喊道。
他一直以为大玉儿因为之前那件事,心里有些负担。
成婚这么多日以来,大玉儿去见额娘的时候还不如去八哥府上的时间多,但是没想到今日大玉儿居然主动提出要去。
他心里高兴,不由表现了出来。
阿巴亥听见声音出来,就见多尔衮一脸笑意,有些嗔怪:“来就是,怎地这么大声,还以为是谁在敲锣打鼓呢。”
多尔衮挠了挠脸,身后大玉儿走了进来。
阿巴亥脸上表情一滞,但很快收拾过来。
“大玉儿,快来坐。”
心道:今日居然能有空来这,真是稀客。
大玉儿恭敬的行礼。“额娘安好。”
阿巴亥微微颔首,转而招呼起多尔衮。
“十四你可用了饭?”
“已经用过了,我和大玉儿去了一家食肆,味道很是不错,所以给额娘带些来。”
多尔衮手一挥,一个侍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阿巴亥脸上露出喜色。“也就你还惦记着我,你哥他们,整日整日见不到人,我还以为我没那个儿子呢。”
“白云,快将饭菜摆上,今天就吃这个了。”
拉着儿子坐下,阿巴亥道:“我尝尝味道,若是好,你以后多帮我带几回。”
她长久待在府里不出去,孩子们也不来看她,心里闷得慌。借这个机会也可以多看看多尔衮。
“若是你忙,就叫多铎或者阿济格给我送来,可好?”
多尔衮道:“那自然好,若是他们都忙,我让大玉儿给母亲送来。”
他这样说是想两人的感情好些,这样他才好提子嗣的事。
大玉儿在旁道:“额娘若是喜欢,那我日日给您送来,只盼着母亲能开心才好。”
阿巴亥笑笑,没有露出内心的嫌弃。
那次的计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但她心里是不太喜欢大玉儿的。
为着这么个媳妇,多尔衮受了大汗多日的冷遇。
“你们有心,当然是好的。”
饭菜摆上,一盘酱肘子,一大碗清炖猪肉,一碟子炙羊肉,外加一整只烤鸭,都是好菜。
因为多尔衮他们路上一直用炉火温着,所以还在冒热气。并着汗王府里菜色,摆了满满大桌。
侍女盛来净白的米饭。阿巴亥着人给他俩也盛上。
“就算用了,也陪我用一些!”
“看额娘说这话,你开口,我就算是咽不下也会吞几口的。”
多尔衮在一旁插科打诨,逗得阿巴亥笑声连连。
……
吃过饭,多尔衮去给努尔哈赤请安,他来之前已经去过一趟,但临走之前还是要再去说一声。
阿巴亥和大玉儿坐在屋里,烤着火盆。
“你近来身子如何了?”
真是个倒霉运的,娶到这么一个病秧子,养伤都养了这么久。也就多尔衮当个宝,平日里她都说不得碰不得。
大玉儿垂头:“已经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就该将孩子的事考虑起来了。”她顿了顿道:“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那大姑姑,嫁来十年了,才得了一个闺女,若是你也是十年才得一个孩子,到时候别怪做主给多尔衮再娶妻。”
她不喜欢大玉儿,所以这话说得很直白,也很不好听。
大玉儿垂着脸,脸色有些难看。
“儿媳知道的。”
但她没忘记正事,顺着这个话题,略带伤感道:“儿媳心里也惦记着呢。前几日我去到四贝勒府上,听到小姑姑怀上了,心里也既高兴又有些伤感。儿媳只盼将身子养好,能早些给多尔衮开枝散叶。”
阿巴亥问:“小玉儿怀上了?”
阿巴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小玉儿也不是那种刚诊出来就到处宣扬的人,她准备过几日在
“对。”大玉儿轻叹,摸了摸肚子:“听闻四贝勒很是开心,今日还遇到四贝勒带着小姑姑在外面散心。为人妇,儿媳也盼着早些能怀上。若是多尔衮能开心,那就太好了。”
“你能这么想,那就好。”
“多尔衮这些时日,生活上可好?”
即使多尔衮娶妻了,阿巴亥还是会问这些。
孩子到老都是孩子。
……
说了些话,多尔衮回来了。
他们一同起身,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阿巴亥坐在榻上,沉思许久。
皇太极很开心?
那就想法子,让他开心不起来好了。
……
十二月三十一日,
小玉儿照常跟着哲哲去到小祠堂里上香。
点上三炷香,恭敬的举起,贴在额头上。小玉儿闭目冥想:还请额娘保佑,一切顺利。
香插进香炉里,猩红的光若隐若现。
两只白烛立在两边,其上跳跃的火光发出噼啪的细微声响。映在牌位上,显出上面的字——母叶赫那拉·孟古哲哲之位。
-
天命十一年,正月朔日。
努尔哈赤率诸贝勒前往堂子祭祀。
是为新年元旦开始。
初二日,努尔哈赤率众福晋、众贝勒、福晋、蒙古诸贝勒、福晋、汉人臣子及其妻子,前往浑河,效仿去年玩赏踢球。
浑河冰冻,长河遥遥,自远不可视之处到山林夹缝之间,蜿蜒而去,俱是一片冰天雪地。河面封冻,是极为开阔的一处地界。
人群浩浩汤汤,遍布冰面。
高天之下,群山阔地,人群熙攘,好不热闹。
……
她跟在皇太极身后,小心的拉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
哲哲和皇太极伸手扶着她。
可能是因为她身子重了,重心有些不稳,走到冰面上总觉得不是很安全。
皇太极道:“早知道如此,该不让你来。”
小玉儿道:“正是新年,怎么好缺席,上次巴布海阿哥的福晋的月份还比我大些,不也是去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这处不比城中安全,你若是担心父汗知道,我去禀了就是。”
“算了,来都来了。再回去我一个人冷清,不想自己待在府里。”
她在家待了快一个月了,一次都没出过门,人都快长霉了。
且这段时间她容易想七想八的,若是让她一个人待着,心里只会不痛快。
她不想再一个人过年了。
皇太极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替她拢了拢衣服。
向后扬声道:“去取我的大氅来。”
哲哲在旁听着,面带笑意的看着两人。
她现在是老妈子心态,有女万事足。
也不想着和皇太极有什么感情了,只要小玉儿和皇太极两个和和美美的就好。
浑河之中,搭建了一个半人高,足以容纳所有皇亲贵族的看台。周围用红绸裹上,寒风中,绸布被打得啪啪作响。
一片白茫茫中,此处红得热烈。
上到看台,找到位置坐下。
小玉儿的坐垫是男人特意加厚的,坐在上面软乎乎的。
靠在椅背上,小玉儿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的腰从前段时间开始就已经不太能撑得住了,每天站得久了就觉得腰背酸痛。
皇太极派人送来火盆,又接过他的黑色大氅,给她披在身上。
小玉儿本身穿得就很多,现在再裹上一件,就很像个中间大两头小的鸡蛋。
而且皮毛很厚实,裹在身上很有分量,一披上就像是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她嗔道:“贝勒爷你这样,我都起不来了。一会儿还怎么看你们踢球?”
男人想了想,帮她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让她能看清台下。
小玉儿的视野开阔很多,但她自己一个人突兀的支出来,不免有些尴尬。
皇太极道:“这样就看到了。”
小玉儿失笑,伸手拉他,“贝勒爷把我弄回去吧,大不了不看你了,我这样突出,别人估计只顾着看我了。”
“怕什么,都是自己人,看两眼就看两眼。”皇太极故意逗她。
小玉儿没好气的给他一眼,皇太极见好就收。“好好。”
搬回去后,小玉儿道:“贝勒爷也坐下吧,还要一会儿呢。”
三人齐齐坐下后,塔拉拎着一个盒子来了,里面装着一些奶点心。
小玉儿拿着一块,慢慢的抿着。
哲哲招呼宝日,也拿来一个食盒。
“吃了甜的,可以换换口,这点心味道很好。”
小玉儿笑着点头。“知道了。”
拿起一块,慢慢尝了一口。
里面放了流油的咸蛋黄,一口下去,很是满足。
塔拉给她倒了碗温热的水,是早上烧的白开水,放上野蜂蜜,装进水袋里专门从府里带来的。
小玉儿很喜欢喝凉白开,总觉得回甘的甜。
但嬷嬷她们觉得光喝白水不好,所以给她弄了这个。
她端起来,抿了一口,冲散了嘴里浓厚的味道。
人渐渐来齐,热热闹闹的坐在一处。
先下场的是贝勒们,他们先下场玩两场蹴鞠。
场地中立起高大的风流眼,如同门一样,立在拿出。用红漆漆上,很是显眼。
代善、阿敏带一队,着红衣。莽古尔泰、皇太极带一队,着黄衣。
各带十四人,组成队伍。
小玉儿有些好奇,撑着脑袋张望。
皇太极站球头位置,脚下是皮革缝制的球。
努尔哈赤亲手动手,打响了锣鼓。
“咚——!”
震耳的声音传遍河面,荡到山间又荡了回来,让人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皇太极动作干净,利落开球。
霎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上面。
趁着这个时间,阿巴亥给侍女使了个眼神。
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离开。
危机,悄然来临。
……
小玉儿的眼神一直跟着皇太极,时不时还凑到哲哲身边说话。
“姐姐,你猜谁会赢,我们赌一赌?赌注就拿你这个点心方子可好?”
哲哲笑道:“那你呢,你出什么?”
“我?我拿荷包跟你赌可好,我亲手绣的。”
“可得了吧。”哲哲瞥她一眼道:“那你手艺,摆街上都没人捡。”
“那我给你写个福字可好?”
“这还差不多。”
小玉儿的字练得很是不错,得个福字也喜庆。
见她满意了,小玉儿道:“那姐姐你赌谁会赢?”
“我赌贝勒爷。”两人异口同声道。
哲哲失笑,“这还说什么?”
小玉儿眉尾轻扬,“那我们来猜拳吧,一局定输赢,谁赢了谁压贝勒爷。”
“行。”
哲哲也有心情和她嬉闹。
两人背过手去,齐声道:“三二一!”
哲哲赢了。
小玉儿轻哼一声,还是愿赌服输。
只是嘴里逞强道:“兴许大贝勒他们会赢呢。”
哲哲泼她的凉水,“贝勒爷还从没输过。”
“哎呀,姐!”她忍不住撒娇,哲哲轻笑。
一时很是欢乐。
皇太极这队果然实力很强。
莽古尔泰虽然性子暴躁,但在着方面却有天赋。颠球颠得极稳,相互配合之下,很快就进球了。
小玉儿看着场上欢呼庆祝的男人,无奈的认下了赌约。
“一张福字,回去我就写!”
……
很快,第二局也结束了,代善他们赢了。
但是小玉儿却有些哭笑不得。
她刚刚才猜赢,夺到了皇太极的压注权,却没想到还是输了。
皇太极回来,却见小玉儿悄悄瞪了他两眼,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这是?”
难道是刚才输那一局不高兴了?
可是不输也不行,全赢了代善和阿敏脸上不好看。
哲哲道:“小玉儿,她和我赌谁能赢,结果两次都输了。”
他失笑,“就为着这个?”
“我输了两张福字呢,这可不是好兆头。一会儿我要赢回来!”
“好,好。”
贝勒们回来,案上就陆续的开始上酒水,并着一些刚煮好的羊肉一同端上来。
小玉儿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口送到嘴边,就闻见一股子腥味,连忙放下。
说来也怪,她前三个月完全没有一点反应,现在快六个月了,才开始想吐。
昨天明明还能吃羊肉的,今天又不行了。
皇太极道:“不能用吗?”
她点点头。
哲哲看见她的反应,派宝日去将一早准备好的食盒拿来。
“这里面是我吩咐厨房做的鸭子,你尝尝可不可以?我那时也就这个吃得下去。”
小玉儿接过来,先是闻了闻,确定可以后放心。
要是不能吃,她估计得饿着肚子回去了。
身后奉酒的侍女给小玉儿倒了杯酒,皇太极念着她酒量不好,就没让喝。
却没瞧见,侍女变得有些焦躁的神情。
朝大妃身边人使了个眼神,其它人当即另寻方法。
……
贝勒们过了之后,就是福晋们的场子。
她们的项目是赛跑。
先是汉人妻子们。
在前方百米处立一旗帜,过旗子再返回。
她们齐齐排开,待努尔哈赤一声令下后撒腿就跑。
不少人还吸取了去年的教训,脚上的鞋特意加厚过,鞋底还弄得凹凸不平。
小玉儿只听一声锣响,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汉人妻子们都撒腿跑出去了,丝毫没有往日的矜持,跑得面红耳赤。
赛跑的进程很快,眨眼间第一个人已经跑到,她不敢挪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小玉儿道:“这个女子跑得好快,她是不是去年的赢的那个?”
哲哲仔细看了眼,摇头,“这是去年跑摔倒的那个。”
小玉儿抬眉,“那今年算是一雪前耻了。”
等到汉臣妻子跑完,接下来就是蒙古小台吉的福晋。
去岁来投靠的人多,蒙古的福晋齐齐排开,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努尔哈赤下令分作两批。
等到这一批跑完,哲哲起身了。
小玉儿刚才因为哲哲他们故意放水,赢回来几次,现在心情很好。
小玉儿眉眼含笑,“姐姐别跑太快,小心摔了。”
哲哲道:“知道了。”
脱下身上披风,露出里面一早穿好的骑装。
哲哲英姿飒爽,站在拿出,独有一种豪迈。
小玉儿转过头,看着皇太极,悄声问:“贝勒爷,姐姐去年跑得怎样?”
皇太极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小玉儿明了。
果然,哲哲跑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回到位置上,小玉儿给她倒了杯茶。
“姐姐先缓口气。”
哲哲一把接过喝了,宝日抱着披风,忙给她披上。
“大福晋先坐下暖会儿,免得身上出了汗,一阵寒风吹来受了寒。”
哲哲她们这是最后一批。
只听努尔哈赤高声大笑,“将牛羊杀来!众人同乐!”
将筵宴置于冰上,小玉儿随众人坐下。
她身边是哲哲,哲哲过去是皇太极,三人均有一臂的距离。
眼神粗略的扫了一边。
大玉儿今日没有跟来,说是日子冷了,她身上的伤有些隐隐作痛。
……
塔拉感觉倒出来的蜜水已经凉了,跟小玉儿说一声之后回到马车上去取新的。
回来的时候,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人给碰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
顿时眼前一花,看不清晰。
一阵油腻腻的味道窜进鼻子里,好像馊掉的油。
塔拉拧眉,忙去抓水袋,以防有人下手。
抓到手后,她放心下来,这才抬头去看到底是谁?
不认识……
那人低着头,连忙道歉。
“这位姐姐,实在对不住,我脚下太滑了。”
塔拉低头看了一眼,这人穿着的竟是一双薄底鞋。再看身上,穿得也不厚。
她心道:怪不得呢。
“你是谁家的人?”
“奴婢是后厨做饭的,可能是脚上沾了油,这才滑倒了,姐姐莫怪我。”
塔拉看她说得可怜,大冷的天还穿得这么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不禁心软。
转身到马车里抽出一件衣服递给她。
“你穿上吧。据说去年是待到戍时才回去的,还有等到天黑,四五个时辰呢,穿着暖和些。”
那个小姑娘捧着衣服,连连道谢。“谢谢,谢谢姐姐,实在太感谢你了。”
塔拉摆摆手。
这些时日她总想着做些好事,给格格腹里的孩子积福。
她还赶着回去,听了两句之后就走了。
但脸上不由露出笑意,心里轻快许多。
……
小玉儿那边,宴已经开始了。
努尔哈赤举杯站起,发表了一番感慨,就像是年末老总讲话一样,说了不少。
小玉儿端着杯里的蜜水,跟着众人一同站起。
举杯同饮。
杯子里的已经冷了,入口还有些冰,小玉儿喝完在嘴里含了一会儿。
正好塔拉来了,又给她续上一杯。
她赶紧喝下,暖了暖。
上首,阿巴亥瞥她一眼,看着小玉儿毫无防备的喝下,用酒杯挡住嘴角的冷笑。
皇太极呀皇太极,看你还能不能高兴起来?
她下的是催产药,现在不会起效,但等回去,只怕谁都救不回来了。
……
这件事其实在于塔拉。
那次虽然皇太极他们反客为主,反过来设计了多尔衮和大玉儿,但是塔拉并不知晓幕后主使,皇太极他们也并未透露。
毕竟大金权力最高的女人对皇太极下手,这并不是一件能够宣扬的事。
这件事足以动荡整个大金,轻易说不得。
而且没凭没据,大妃设下局后立马抽走了自己人,抹掉痕迹。
他们没和任何人说。
也因此,让人找到了空子。
塔拉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但是她们是有备而来,就在塔拉松手的瞬间。
——偷梁换柱!
小玉儿虽然提醒过塔拉,但是她还是涉世不深。大玉儿不在,让塔拉放松了警惕,一个苦肉计就制住了她。
小玉儿虽防着其他人,但却对塔拉没有丝毫防备。
如此一遭,终究是防不胜防!
小玉儿坐在那,感觉有人看自己,抬头去看,却没见到人。
心里感觉不是很好,皱了皱眉。
宴上,诸贝勒接连起身前去敬酒,轮到皇太极,他起身和哲哲去了。
小玉儿身子不方便,所以努尔哈赤特意派人来免了她的敬礼。
她坐在位置上,视线跟着皇太极他们移过去。
看着两人躬身敬酒,努尔哈赤和大妃点头。
正准备收回视线,却见阿巴亥的眼神不经意的瞟到她。
小玉儿心里一愣。握着杯子,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但是她没有丝毫头绪。
如果有人要下手,会在什么地方?
她没有喝酒,也没有吃宴上的东西,更别提什么香气、味道。
小玉儿盘算了一圈,没有找到对方可以下手的地方。
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不过一个眼神而已。
她强制按捺住不安的情绪,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皇太极回来,看见她不停动着的手,问她:“怎么了吗?”
小玉儿先是摇了摇头,然后顿住了,她凑过去,轻声道:“我有些不好的感觉。”
她也说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但总觉得心慌得厉害。
皇太极一点一点的问:“可是觉得吃食有问题?”
小玉儿摇头。
“酒水?”
她根本没碰。
“香料?”
完全没印象。
……
分析了许久,小玉儿都相信就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算了,应该是我最近想得太多,多虑了。”
小玉儿的想得多不只是平常的多想,而是累得大夫跑了许多趟,让她静心的那种程度。
皇太极一直看顾着她,也知道她这毛病。
“若是你真的觉得不安,我们回去也行。现在不过就是些吃喝玩乐的。”
小玉儿摇头,“没事的。”
先走太显眼,还容易被人抓住说不敬。
还是算了。
不过幸好没回去,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问题。
……
正巧这时范文程的妻子来了。
她来敬酒。
小玉儿嫁来的这一年里,但凡有宴会,并且如果范李氏都在,小玉儿都是会和她说说话,帮她解一下围。也间接帮她改善了被孤立的处境,因着这,小玉儿和范李氏的关系不错。
范李氏举杯,含泪笑道:“侧福晋是个心善的人,遇见侧福晋是我的福气。”
说完,仰头喝完杯中的酒。
小玉儿同她说好以水代酒,同样也一饮而尽。
说了一会儿话后,范李氏回去了。
她一个汉臣妻子,在这太久终究引人注目。
范李氏不喜欢旁人关注她,很快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代音札,努尔哈赤的妹妹,皇太极的姑姑,也是舒舒福晋通奸对象的母亲。
当初小玉儿一个釜底抽薪断了大玉儿的帮手。
之后就再没和这位接触过,没想到今日竟然主动来了。
小玉儿心道:幸亏今日大玉儿没来。
代音札走过来,小玉儿连忙起身。
“快坐快坐。”
小玉儿礼貌问好,“姑姑好。”
代音札坐在她身边,小声和她唠起了家常。
“老八家的,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儿子哟,也不知道是被那个小贱人灌了什么迷魂药,要死要活的非得要和人在一起。我当时一问他,他就立马承认了,还说他们是什么两情相悦!”
代音札心里苦,这事她都憋心里多久了。平日里不好上门,现在好不容易借此机会,才找到一个能说这话的人。
“还说什么若不是那贱人要求的,他早就会同我说,他说他恨不得宣告天下,闹得那两人和离才好。这样他就有机会了。我的天呀,我那儿子为何没长脑子,就跟他爹一模一样。他也不想想,要是被知道了,他们岂有活路可言?”
小玉儿愣愣的点点头,被她这一场长串话给堵住了。
“还有,他竟然将人带回来了!还让人改口唤我娘,我这老脸哟,都找不到地方丢的了。要不是我捂得严实,估计早就成为全城的笑柄了……”
这位姑姑的话是小玉儿超出想象的多,她完全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话居然有这么多,就像是开水放闸,泄洪一样。
可见代音札是憋了多久。
……
絮絮叨叨的说了估计有一刻钟,代音札说得嘴都渴了。
端起酒杯,一口吞了。
小玉儿听着也觉得有些口渴,正好杯子里的也冷了。
就倒了一杯,端在手上,慢慢地抿一口。
喝酒并不解渴,反而让人觉得渴。
代音札正想着去哪弄杯茶喝,就看见她这杯子里的。
“侄媳妇,我也喝一口你这个解解渴。”
小玉儿笑,“这有什么的,姑姑想要,全喝了都行。”
代音札也不客气,当即就招呼人往自己碗里倒。
“那我就占个便宜,说起来这宴上全是酒,找杯茶水都难。”
小玉儿道:“那我这还特别了不是?”
另一边,关注着小玉儿的阿巴亥见到这一幕,意识到不对,赶紧给身边人递了个眼神,让他们赶紧扫尾!
……
端起碗,代音札大口大口的吞下,水并不算特别甜,而是一种淡淡的甜味,是小玉儿特意交代的。
她不喜欢喝得太浓。
一碗下去,代音札咂了咂嘴,“再倒一碗。”
这次不比刚才喝得急,刚才是渴,现在是还有些渴。
她喝到一半速度变慢了一些,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发觉有些不对。
水的味道,闻着有些怪。
她含了一口,自己品了品,脸色立马一变。
放下碗,严肃的看着小玉儿。
小玉儿见她这样,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代音札凑近,低声道:“这水有问题!”
她曾经一度难产过,所以尤其记得这东西的味道。
小玉儿捏紧杯子,心中如同大石落下。
一时竟还有些茫然。
她偏头看了眼塔拉,见她懵懂的望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呼吸一滞。
转瞬间,她想明白了。
小玉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多谢姑姑,我还有事,招待不了您了。”
随即转身,靠到皇太极身边,对他耳语一番。
皇太极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她一眼。
小玉儿难看的撤出一个笑,眼中泛起泪花。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防备的中招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皇太极搂住她的腰,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立刻回去!”
说完他抬头,给哲哲一个眼神。
哲哲凑过来,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意识到是件大事。
皇太极立即起身,走到努尔哈赤身边,说了此事。
即使这件事会影响这场宴会的气氛,但是他还是要说。
“父亲,小玉儿出事了,我要带她回去。”
皇太极许久没喊他父亲,努尔哈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意识到皇太极话里的内容,眼神顿时清明。
努尔哈赤脸色严肃,抬头看着他。
良久,点了点头。
“你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父亲。”
皇太极心中有许多想说,想让他多用点心,想让他追查到底,想说我最怀疑的是你的身边人。
可最终,他也只是唤出一句父亲。
努尔哈赤认真道:“你放心。”
皇太极垂头,转身离开。
四贝勒府诸人的离开引起很多人注意。
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自然看出皇太极和汗王之间的一样。
代善和莽古尔泰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只怕,要出事了。
……
哲哲留在原处,并着塔拉。
塔拉仓皇的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
为什么,格格……
怎么办怎么办,格格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
她跪在冰冷的冰面上,心里却比这更加寒冷。
眼眶不断涌出泪水,再在她的手上。
若是格格真的出了事,她只怕以死谢罪都不能!
长生天保佑,保佑格格,定要平安无事!
“塔拉,撞倒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塔拉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奴婢看她可怜,还给了她一件衣裳!对了,她,她身上还有一股油味,快馊的那种,她说他是后厨的,=脚上沾了油,所以才站不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塔拉一股脑说了许多,说到最后放声大哭。
哲哲心里也是盛怒。
她从没想过,事情的纰漏竟在身边。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把人给抓住!
若不是为着此,她也不会留下。
但是很快,一个消息传来——那个人,死了!
塔拉前去辨认,却绝望的发现,就是那个人,她身上甚至还披着她送的那件衣裳。
哲哲心里一惊,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努尔哈赤知道线索断了,没有多言,直接派人押下所有的侍从,不论是谁的。
随后,提前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