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金手指
皇太极手上一紧，握住长刀。并着六个侍卫，猛冲过去！
冲锋上前，格挡，横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斩过水流，刀刃划过多人的脖颈。黑夜中，马车上挂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剧烈摇摆，内里蜡烛上的火苗起起伏伏，在颠簸中苦苦挣扎着。
上来围攻的人不断被砍倒下去，发出一声不甘的惊叫后没了气。后面的前赴后继，不断冲上来，皇太极双手染血，滑腻的触感让他握不紧刀柄。
抽下腰带，转身瞬间紧紧缠在手上。
继而，劈砍！
血沫飞溅至男人眉眼，浸出一片冰寒。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小玉儿和塔拉躲在马车里。原本塔拉走在外面，事情一发生，小玉儿就将人拽了上来。
握着刀，小玉儿小心翼翼观察情况。
局势正好，匪徒大半已经躺在在地，还有十来个人，皇太极和几个侍卫正在对付。
男人多年征战的经验不是偷来的，面对匪徒，长刀如同亡命索，一点一点，一个一个收割掉这些人的脑袋。
小玉儿不敢松懈，紧紧盯着所有人的动向。
忽然，地上趴着的一个人动了，猛地站起身，举刀，砍向皇太极！
他的动作太快，好像前一秒还在地上，下一秒就杀了过来。皇太极被身前两人牵制，完全腾不出手！
“皇太极！”小玉儿不由大喊。
顾不及多想，抄起暖炉，猛丢过去！
一个人头大的物件狠狠砸过去，擦着刀边，带出火花，纯铜的暖炉直直砸到了那人头上。
“咚——”那人晃了晃，倒地。
炭落了出来，炙出一股青烟。
剧烈的一声让人心口一凉，皇太极杀掉两人回头一望，此人近在咫尺！
皇太极没有分神，趁此机会，再狠狠劈倒两个。
……
那些围攻的人却因此意识到了马车里还有女人。
其中两个人对视一眼，大步冲过来。皇太极分身乏术，眼见着两人上前，用力一推，大跨步追上。
向下一划，刀刃狠狠嵌入其中一人的后脊，正抽刀，却见另一人已经走到近前，两步登上了车辕。
灯笼被顶掉，“啪嗒”落在地上，烧起外面的笼布。火光渐盛，马匹惊起，高高扬起前蹄，发出嘶鸣，众人却无暇顾及。
事情变化得太快，不过几息，那人已经高高扬起大刀，已经迎着小玉儿的面门，即将斩下！
皇太极心里一惊，不顾身后砍来的刀刃，提刀，抛去！如同一柄长枪，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扎向那人。只可惜只伤到了腹部，那人还有行动的能力。
侍卫冲上来，替皇太极挡下攻击。
匪徒低头捂伤的瞬间，小玉儿见机，暴起，一记撩阴腿，再对着鼻梁全力一击。
顷刻间，难以描述的疼痛传上大脑，匪徒无法控制的弯腰，手中的武器失控掉落。
短刀在黑夜中划过一道白光，利落夺命！
皇太极刚两步上前，却见人已经倒下。
小玉儿抽出刀，丢给皇太极，然后立马缩进马车角落，紧紧握着塔拉的手。
男人来不及多想，看她一眼，确定她安全了，转身去对付其他人。
不多一会儿，匪徒尽斩于刀下。皇太极特意留了一个活口，却没想到对方有备而来，刚捆上绳子，那人就中毒自尽了。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铁锈的味道让小玉儿生理不适，她捂着嘴，蹲在角落里躲着。
尸体挡住了路，无法坐马车回去。
皇太极推开车辕上的尸体，用衣裳擦干净手，轻声道：“小玉儿，下来。”
小玉儿探出脑袋，露出释然的笑，顿时放下心来，喘着粗气，泪水滑落，上前抱住皇太极的脖子。
这时小玉儿才缓过劲，她刚才真的很怕。
那个人爬上马车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皇太极伸手将她抱下，也顾不得身上脏，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呢。”
小玉儿闭着眼，努力平缓情绪。
他们要尽快回到府上才行，不能在此久留。
……
冷静一些后，她问：“贝勒爷有没有受伤？”
皇太极摇头。
“我们回去。”
侍卫都是跟着皇太极出入沙场多年的老人，却也在这场混战里折了一个。幸亏马都是战马，因此面对刚才的混战，没有受惊狂奔。
几人上马，皇太极带着小玉儿，吩咐察汗他们将人带回去。
“驾！”皇太极怒喝，率先走在前面。
马跳过人堆，朝着四贝勒府飞快行进。
府上，哲哲不解：“怎么这般晚了还没有回来？”
宝日正帮着她理线做衣服，“可能是大汗有事，将贝勒爷留下说话？”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宝日觉得不用太担心。
哲哲沉默了一会儿，“可这般晚了……”
正说着，宝格楚冲了进来。“大福晋，不好了！”
哲哲的手猛地按在桌上，“你说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
“贝勒爷和侧福晋在回来的路上遇袭，身上都受了伤！刚刚才回来！”
听到这话谁还坐得住？哲哲当即起身。宝日忙扶她：“福晋，福晋，你慢些！格格！你慢点，别摔了！”
哲哲动作太快，记得宝日连声唤格格。
-
皇太极和小玉儿回到府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满身是血不说，还各自带伤，李柱儿连忙去将府中大夫请来。
小玉儿的伤是烫伤，她是在路上才发觉手心辣乎乎的。
一直忍到回府，手心已经全是水泡。
皇太极脸色一沉，“为什么不跟我说？”
小玉儿白他一眼，“那贝勒爷身上的伤为什么不跟我说？”
如果不是她察觉到男人骑马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估计就被他瞒了过去。
皇太极扬眉，没有说话了。
哲哲和大夫正好碰上，俱是冲进屋里。
“先看贝勒爷！”小玉儿先声夺人。
大夫闻言，拎着药箱凑了过去。
皇太极惦记着她的伤，却被小玉儿一个瞪眼给压下了。
伤口都还在流血，还这么不知轻重。
……
见到浑身是血的两人，哲哲心里沉下一块大石。
小玉儿连声解释：“不是的，我没受伤，是贝勒爷。”
哲哲又含着泪砍向皇太极。
男人露出半边肩膀，大夫正在包扎。轻描淡写道：“小伤。”
然后揭穿了她的话，“小玉儿的手……”
“你手怎么了？”哲哲听懂他的话，一把扯起小玉儿手臂，看到她满手的水泡。
哲哲惊道：“怎么会这样？！”
白仓嬷嬷得到消息就跟在大格格身边一同前来，看到小玉儿的伤也是心疼得不行。上前捧着她的手，眼中含泪：“格格，你这是？”
“不过烫到了，姐姐别担心，嬷嬷别哭。”
塔拉在一旁默默落泪，她太没用了。那人要对格格下手的瞬间，她竟然动不了。
还是格格自己解决的人。
小玉儿不着痕迹的给了皇太极一眼。
看你做的好事！
小玉儿将哲哲扶坐下，岔开话题“姐姐怎么来得这么匆忙？怀着身孕，应当小心才是。”
说着她的眼神瞟向宝日和宝格楚。
宝日愁着张脸：“奴婢也是这样劝的，可是大福晋心里着急，劝不住。”
“姐姐现在不比以前，就算是为着孩子，也应该多考虑自己才是。”小玉儿劝她。她可不想哲哲日后因此被人利用。“我们这还没出事呢，要是真出事了，你走这么急也没用。”
她这话说得难听，哲哲立刻就呸呸呸。
“说什么呢！”哲哲瞪她，“净说些不吉利的。”
-
大夫是个手熟的，皇太极的伤很快处理完。
到小玉儿这边，大夫先是拿针给她一一挑破，然后拿出膏药擦在手上。
“侧福晋近几日注意不要把皮弄破了，擦上药之后最好是戴上手套。”
白仓嬷嬷连连点头，将这话记在了心上，并严格执行。
之后几日，嬷嬷严禁她做任何事情，甚至于吃饭都是嬷嬷喂她，让小玉儿头大到不行。
……
这几日沈阳城中动荡不已，一直在搜查大明方面的间人。
那天的那些人，一部分是大金的汉民，因着日子过不下去了，准备打劫一波然后逃走。另一部分则是大明派来的间人。
要知道大金的铁器严格受控，那些人不仅有数量齐全的刀，还配有箭矢，就足以说明问题。
估计是因为那日举办大宴，前去的都是达官贵族。想着借此机会，重创大金。
皇太极当夜就让人给大汗送去了消息。
而小玉儿则是第二日才知道，原来遇袭的不止他们。
其中十一阿哥巴布海的福晋受到惊吓，险些小产。
听得小玉儿心道庆幸，幸亏她想法子让哲哲避开了，她身子弱，还真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大玉儿又受伤了！
那天晚上大妃派人将她送回去，若不是侍卫们拼死相护，只怕大玉儿会交代在那夜。
……说来也怪，明明听说大玉儿是伤到了要害，却没想到第二日下午还是救了回来。
小玉儿沉吟：她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
……
皇太极这几日一直在外追查。
此次事件，是对大金一次明晃晃的打脸。
不找回场子，努尔哈赤不会罢休。
-
天命十年，三月二十五。
这日，小玉儿手上已经长好。
白仓嬷嬷给她脱下手套，看着捂了快一个星期的手，小玉儿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她的手很白，如玉那样莹润，尤其在捂了几天之后，更白了。
手心还有一些水泡留下的痕迹，肤色一衬很是显眼。
小玉儿看着手心的痕迹，有些遗憾。
早知道就叫嬷嬷帮她寻摸几头牛了。牛痘冒出来的样子就和水泡差不多，明明可以借此掩饰过去。多好的机会，就没了。
不过也算给她打开思路。
她原本还想着怎么劝说皇太极，现在大可以先斩后奏。
……
她轻声试探，“嬷嬷，那我去写字去了？”
白仓嬷嬷下意识想反对，却又马上意识到格格已经好了。“……嗯，好。”
小玉儿轻笑：“这几日，多谢嬷嬷了，感觉跟小时候一样呢。”
嬷嬷道：“格格不怪老奴这几日管得严就好。”
这么说着，却还是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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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走到书桌前，小玉儿打开还剩一些的书，提笔将心里所想写了上去。
晚上，皇太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