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鸿柃跟卓杞安打了个电话，将关听的话原原本本转告了他，只听电话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卓杞安思考的样子，只听他道：“既然这样，我明白了。”
如果不是鸿柃与关听交好，卓杞安一定会对那只大名鼎鼎的妖协会长敬而远之，这样的情报收集能力真是让人背后起冷汗。
鸿柃也不好多说什么，斟酌着替关听解释了下：“你别介意，她手下信妖的能力的确出众，但不会对你产生恶意的。”
卓杞安笑了笑：“说这些做什么，我都知道的。”说罢，他话锋一转：“你今天还回事务所吗？”
鸿柃抬头望着天，她摇摇头：“不了，明天见。”
这是心里还难受着呢，卓杞安了然，他也不勉强，温柔地道了声再见后挂了电话。鸿柃低头看着手机界面里卓杞安的名字，心里游荡着一股暖意，她随后回了自己的家，躺在床上将关听给自己的忆珠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早在六万年前时，和斗吃了小崽子后跟随相纺离去时，鸿柃就隐隐有所察觉，他是不得相纺的好了。相纺本就因为对孩子的执念入魔，沦为堕妖，和斗残杀了多少幼崽，只怕早就是相纺的眼中钉。
她没想到的是，相纺这么沉得住气，竟然直到六万年后才动手，还让他带走了不少机密。
如同天上掉馅饼，反而让鸿柃有几分不确信，不知道相纺是什么打算。
忆珠截取的是断断续续毫不连贯地几段记忆。有落日孤烟荒凉大漠，还有雪山天池，甚至西北的异域风貌，鸿柃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照关听的想法，这些记忆都是十分关键的信息，可惜她现在着实一筹莫展。
鸿柃对着忆珠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捣鼓了一晚上，一点进展都没有，最后终于泄气，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将忆珠放进了一个盒子里，塞进床头柜。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只魑魅，在惹出更大的祸事之前得早点把它找到。
第二天，鸿柃一早就来到了事务所，正好碰上卓杞安疲惫地从办公室里出来。
又熬夜加班？
鸿柃不善地瞪了他几眼，将手中的早餐分了点给他，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她看卓杞安眼下青黑一片，猜测多半是关听昨天让她带的话起了作用。从岐山回来后，卓杞安有时就会处于这种工作狂的状态中，劝都劝不住，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等吃得差不多了，鸿柃才说出了她的打算：“我打算今天下午去南明，关听说那只魑魅吞噬了几个学生的魂魄后逃去了南明，得赶紧过去把它处理掉，这种魔物，一旦成了气候费劲得很。”
卓杞安多少有点猜测，他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醒神，疲惫的脸上略显苍白，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我跟俟兴说一声，我也一起去。另外兆木就不去了，留下来照看下事务所，有什么事情也好通知我们。”
鸿柃放柔了声音，轻轻地说道：“就这么定了，出发之前你好好休息下，还要等印松和和斗，他们跟我们一起出发。”
和斗，那只鸿柃从岐山伪妖域带回来的恶妖。他去做什么？
卓杞安压下心底的疑问，他打起精神：“我先回家拿点东西，下午出发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到时汇合。”
鸿柃看他恨不得飞回床上睡觉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有些心疼他：“行，到时候我叫你。”
卓杞安得了准信，这才下楼回家，鸿柃走到屏风后面拿起一本书，却总是心神不宁的，她漫步走到落地窗面前，正好看见卓杞安上了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这下子是彻底看不进去书了，兆木还没有来，卓杞安走了之后诺大的事务所显得有些空旷，她捧着手中的书迟迟不能翻页，满脑子都是卓杞安硕大的黑眼圈，和他睡眠不足低气压的样子，总是静不下心。
到底都是为了自己。
她低声叹了一口气，索性出了小书房，把椅子挪到窗边，正对着落地窗坐着。事务所在三十三楼，窗外都是千篇一律的商业大楼，像跟木头似的矗立在这座城市中，没什么新意。太阳微微冒了个头，柔和的晨光打在对面大楼的身上，惹得楼顶有些晃眼，玻璃材质的logo反射着晨光，令鸿柃晃眼间认识了什么叫五光十色的白。
科技的快速发展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以往只能匍匐在地上请求生路的脆弱生灵，如今已然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可以跟过往的那些强大种族拍案谈判，施舍出一点点的生存空间给他们。
回想起以前精怪们呼风唤雨的时候，鸿柃不由得感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万物轮回没谁逃得过。
这蒸蒸日上灯红酒绿的日子滋生了数不清见不得人的欲望，成了魑魅魍魉的饵食，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哺育出个什么滔天的怪物来，就像六万年前一样，又是一场人为的祸事。
失去家园的滋味实在是过于深刻，她不想让卓杞安梁篷他们也体会一遭。
熬了一晚上，从事务所出来后卓杞安反而有点精神。他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后，才刚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到了手机铃声，打开一看是俟兴，刚好，省的打电话了。
卓杞安拿浴巾揉揉头发，给手机开了免提：“我正好要找你。”
俟兴那头忙的焦头烂额，总部零处来的人多少有点傲，说话间就不大客气，分部的兄弟们看不过眼，局里氛围冷淡的很，空气中时刻都隐藏着一股火药味。他捏捏鼻梁，想起这破事心里都冒火气：“我是想问问你们今天方不方便，没安排的话，我就带着总部的人来找你们了。”
卓杞安要说的也是这件事：“据可靠消息，那只魑魅逃到南明去了，我跟鸿柃今天下午就过去。”
俟兴被这消息冲得一愣，他很快回过神来，脑子转的飞快：“南明？知道在哪吗？”
南明有点不大好办，他要过去得提申请，一来一回不知道耽误多少时间。
正在这时，总部负责人滕文光走到他的桌前，敲了敲桌子，俟兴匆忙说了声：“等会儿给你打回来。”
他挂了电话，只听见滕文光道：“那只魑魅逃到南明华平区了，你挑几个好手，程序已经申请下来了，我们马上去南明。”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多好的事，人家傲也是有傲的资本的。
俟兴拼命控制自己不停往上翘的嘴角，使劲维持着木板脸，声如洪钟地应了一声，把滕文光吓一大跳，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满脸的莫名其妙。
卓杞安早就习惯跟俟兴说到一半突然挂电话，他放下手机，刚换了睡衣，就见俟兴发了个微信过来：咱们南明见，后面还附了个得瑟的表情。看来俟兴那边也有新收获，卓杞安然后躺在床上，任思绪万马奔腾了一番，最终呼吸慢慢放缓，睡成了一只死猪。
卓杞安走后不久，兆木就来了。鸿柃跟兆木也交代了一番，另外让他帮忙多留意下关听的动向，她总觉得关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些奇怪。
兆木知道事态严重，担心鸿柃和卓杞安吃亏：“要不我也去，你们万一顾不过来怎么办？”
这倒不用，鸿柃摆摆手，朝他眨眨眼睛：“我到了南明会找胡和帮忙，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
这倒也是，胡和在南明也是响当当的地头蛇，有他在，鸿柃他们吃不了亏。
考虑到卓杞安昨晚熬了一晚上，鸿柃等到了下午三点多，才打电话给他。
那时卓杞安刚醒，饿的前胸贴后背，满屋子找吃的。这段时间忙，他好久没给家里换存货了，接鸿柃电话时他才刚翻出一个散装面包，看了下快要过期了，他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当作自己没看到。
鸿柃打开支付界面扫码把钱给了，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袋子，对卓杞安说：“你下来吧，我买了点吃的，吃完我们就出发。”
知我者，鸿柃儿也。
卓杞安在电话那头感动出了荷包蛋眼泪，手脚飞快地把衣服换了，蹬蹬蹬地下楼到车库里把车开了出去，停在小区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鸿柃果然就在那里等着，她上车时手里的小吃还腾腾地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辣油诱人的香味，卓杞安耸了耸鼻子：“酸辣粉。”
鸿柃儿，不枉我对你一心一意！
鸿柃把酸辣粉递给卓杞安，见他烫得龇牙咧嘴，还迫不及待地把粉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朝她比心。
这个时候还贫，鸿柃失笑，把车窗开到底散味，她靠在座位上，歪头看着卓杞安，嘴角噙着不知名的笑意。
卓杞安吃完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找了半天没找到纸巾，就见旁边伸过来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上面握着一包手帕纸。他转过头去，只见鸿柃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擦吧。”
他愣一了下才接过来，要这样的话，再多熬一个星期的夜，他也可以。活过来后，卓杞安回复了状态，他踩动油门将车启动，一看时间，四点四十五，这也太晚了：“其实不用管我，到了地方我们早点吃晚餐也一样，这会儿过去有点晚了。”
死鸭子嘴硬，鸿柃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打开手机刷某博，可惜最近没什么瓜，她刷的百无聊赖，眼睛眯了又眯，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她把地址给了卓杞安，打算自己睡一觉：“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住宿地址，直接开到这里去，胡和会来接我们。”
胡和这个名字卓杞安已经从鸿柃和兆木的嘴里听了好几次，他自己也有所耳闻，是一只有名的胡博士，知识渊博消息很是灵通，在精怪圈子里名声不小。看来鸿柃应该是提前联系过，他趁红绿灯的时间把鸿柃给的地址设立了导航，偏头一看，自己的小伙伴已经偏着脑袋睡的东倒西歪的，他没忍住，手伸过去扶了扶。
鸿柃嘤咛一声，手无意识地挥了挥，卓杞安这下老实了，不敢再去捣鼓她。趁这个时间，他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拍了好几张鸿柃的睡颜，心满意足地保存在相册中，以待日后再三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