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江会给的地址是北城滨江路的一栋别墅，环境幽静，是北城有名的富人区。卓杞安和鸿柃到的时候，还有管家在一旁恭敬地等候着。他小声嘀咕：能让江家派上自己的管家在一边等待的人，没几个了吧，他也算是搭了鸿柃的光了。
等车停下来，管家急忙上前：“两位就是白泽大人和卓先生吧，一路辛苦了，还请两位跟我来，我家主人等候两位多时了。”
说完，转身朝前领路。
卓杞安朝鸿柃使了个眼神：是人是妖？
鸿柃礼尚往来：是人。
精怪一族的管家竟然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这管家什么魄力，才能在一群精怪的环绕下镇住场子。
跟着管家走了一段路后，前方一栋独栋别墅若隐若现，看上去是中西结合式的建筑风格，门前一块绿草如茵的草坪，边缘零星点缀着一些观景花，白白的花朵格外美好，具体是什么品种卓杞安没看出来。草坪旁边开出一条蜿蜒小路，尽头是几步阶梯，旁边装饰着一些修剪齐整，个有造型的绿植。
卓杞安本来以为会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宅院，没想到江家还挺赶时代潮流的。
管家领着卓杞安他们进入会客室后，就默默退下。室内一位气势威严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站立着，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看见他们来了眼睛一亮。这老人轮廓跟江会有几分相似，一双眼睛精光暗敛，头发有些鬓白，带了岁月的痕迹。正是江会的父亲，江阐方。
“拜见白泽大人。”
“久仰卓先生大名，这次劳烦两位前来，辛苦二位了。”
江阐方分别给鸿柃和卓杞安打了声招呼后，领着他们到沙发上坐下，与尚显稚嫩的江会不同，江阐方显的成熟稳重许多，他看着鸿柃，恭敬道：“之前听闻白泽大人苏醒，阐方还以为又是不知名的谣言，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真的。只可惜近来家中巨变，没能早点去拜访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鸿柃摇头：“我们精怪没那么多规矩，拜访不拜访的，没什么意思。”
江阐方微笑着点点头，他又转向卓杞安，细微打量了一番，只见面前青年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了一套黑色西装，整个人笔直挺拔，显得器宇不凡：“早就听说北城里有一位卓先生，灵感强烈，与精怪一族十分交好，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卓先生好气概。”
卓杞安笑道：“江老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得了一些谬赞，当不得真。反倒是老先生，为人谦逊，爱护晚辈，在精怪中美名流传，杞安向往很久了，只可惜一直没什么机会，今日得见，算是实现了我一桩心愿呀。”
江阐方爽朗一笑：“身为长辈，这是我们该做的，你还特意拿出来说，我一张老脸都要红了。”说完，他声音渐渐低下来：“昨天我本来应该亲自登门委托两位，只是家中的女儿情况十分凶险，没办法只能让小会那孩子代我走一趟，估计两位还有些疑虑，有需要解答的，只管提出来，阐方一定实话实说。”
“老先生客气了。说来，我们的确还有些疑虑，今天也是想要见见令千金的情况，老先生不要怪我们多事才好。”
“这是肯定的。你们先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见小鲭。”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眉间陇上一层愁意。
江鲭情况的确十分不好，难怪江阐方一家愁云惨淡。
他们跟着江阐方到游泳池的时候，秦天雨也就是江鲭的妈妈正在往江鲭身体里输送妖元。见他们来了，不方便起身，只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继上次与兆木打交道后，又遇到一个要靠妖元保命的。
江阐方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天雨。你们看，小鲭如今，已经连睁眼看看我们都做不到了。”
鸿柃和卓杞安分别给秦天雨寒喧了几句，然后就把目光移向游泳池。只见一个孕妇躺在池里，她手臂无力地塔在池边，从手开始直到小肘都被乳白色鱼鳞覆盖着，下shen是一条白色鱼尾，鳞片暗淡无光，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人型了。她的肚子高高挺起，看起来像是有七八个月大的样子，头发shi哒哒地贴在身后，衬得瘦弱的身躯十分单薄。
江阐方话音很是沉重：“这几天都是我和天雨轮流为小鲭输送妖元，她才能勉勉强强能撑过来。照这样下去，根本坚持不到生产。我算了下时间，祖地里正好有子母草成熟，这才拜托两位一路护送小山到我们祖地摘取子母草，好保小鲭一条命。”
“不知贵祖地在哪里？”
“不远，就在邻市的一座深山里，如何，两位可愿意接这个委托？”
卓杞安奇怪：“就在邻市的话，怎么还需要人护送？”
好歹是只妖，又是去自己祖地，来回一趟有什么需要好护送的。
江阐方看向卓杞安：“卓先生有所不知，要进祖地首先需要穿过百望山，这山在我们精怪界是名山，卧龙藏虎，小山自己去我实在不放心。”
精怪孕育孩子不容易，一旦妖胎成型，会持续吸取母体精血，江鲭修为不足，江阐方一家只能拼死拼活地往她体内输送妖力，现在根本脱不开身。无奈之下只能委托两个信得过的，全程陪伴着江山去往祖地摘子母草。
鸿柃身为神兽白泽，扶柃山之主，曾经为了扶柃山众妖以身祭灵漩，精怪界的众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她的传说，想来想去，她是最好的人选了。
更何况，他们要去的地方，鸿柃一定想去。
说完，江阐方领着鸿柃和卓杞安离开了游泳池，边走边详细说明了下百望山的由来。
说起来，百望山颇有渊源。六万年前，共工撞不周山引发天地浩劫，在那一场浩劫中，精怪圣地扶柃山被迫解体，大部分都被灵漩绞了个干净，只留了一小段山体，经过几万年的演化就成了如今的百望山。百望山灵气异常充沛，长久以来就形成了一个罕见的妖域，许多扶柃山的老精怪们思念故乡，都在妖域里留了洞府。他们怕自己修炼断了妖域的灵气，几乎都找了其他的地方猫着修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时间久了，一些胆子大的精怪们就在妖域的附近呆着蹭点灵气。因此，那周围的地界十分混乱，像江会这种小精怪，对于他们来说，就跟幼崽一样，毫无攻击力。
没有修为高深的精怪陪着，那段路凶险万分。
几十年前，侵华战争中，就有不少敌方士兵和妖怪在百望山妖域吃了大亏。
“我们白鱼一族自古传承，祖地隐蔽，天地大劫之后世间巨变，祖地毁于一旦，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祖地迁移到百望山。可百望山如此情形，我哪里能放心单独让小会单独去呀。”只怕还没到族地，骨头渣子都没了。
听到这儿，卓杞安总算稍微放心了一点，他听过百望山的名声，知道江阐方所言不假。相处了这一个多月，他或多或少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鸿柃的老家就是扶柃山，看她的样子，老早就想去百望山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听她提起过。
江阐方这个老狐狸！知道鸿柃难以拒绝，才敢到他的事务所里委托。
既然这样，这单要不要接得看鸿柃的意思，卓杞安朝鸿柃看去，见她微微点头，于是道：“江老先生爱护子女，既然这样，我们肯定义不容辞。”
江阐方得了卓杞安这句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如此，就拜托大人和卓老板了，小鲭情况危急，还请两位加紧时间，江某人万分感谢。白鱼一族在人间经营多时，日后如果有用得上的，鸿柃大人尽管吩咐。”
“卓老板答应得爽快，我这就把订金打过来，两位回来后再给尾款，一共三百万，你们看如何？”
这着实把卓杞安吓了一跳，不过跑一趟腿而已。他皱紧眉头，赶紧拒绝：“要不了这么多，我们收一点跑腿费就行了，江老先生客气了。”
反倒是鸿柃，从进入江家开始，除了刚到时与江阐方寒暄了几句，就一直保持沉默。她这时候却劝了一句：“你收下吧，他买个安心。”
“正是这个理，卓老板收下吧，小小心意而已。”
这笔钱与其说是委托金，不如说是保险，即便有鸿柃这只神兽坐镇，江阐方显然还是不够放心，他把自己的筹码一加再加，希望卓杞安跟鸿柃能信守承诺，带着江会平安返回。
没多久，卓杞安收到通知，入账一百万。
出了江家，卓杞安等鸿柃系上了安全带才启动车辆。他们几乎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与江阐方商量，好不容易有了个大致的规程，差不多已经是饭点了，江阐方十分热情地要留他们吃饭，卓杞安以他们要尽早做准备为理由，拒绝了。
现在快到五月底，日昼很长，出来时外面还十分明亮。
卓杞完问：“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随便挑。”
鸿柃从听到扶柃山的消息后就一直有点恹恹的，一听顿时就笑了：“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要吃火锅。”
“还吃火锅啊，最近吃了这么多次，你也不怕上火。”
“我们神兽是不会上火的。”鸿柃一副得意的嘴脸：“想吃就吃，铁打的肠胃。”
吃个微辣可把你能的，卓杞安暗暗发笑，决定等会儿点个中辣锅，让这只洋洋得意的白泽见见世面，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对面很快传出梁蓬生气十足的大嗓门：“怎么了小老弟，几天不见就想我了。”
这句话跟捅马蜂窝的效果差不多。
卓杞安阴测测地说：“是啊，我简直是太想你了。晚上老地方，擒三手火锅，我和鸿柃先去排队，你快点。”
梁蓬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今晚不点个特辣锅招待他，他卓杞安晚上都睡不着觉。当然，这个疯狂的想法最终没能如愿以偿，鸿柃及时发现了这个阴谋，怀着尤其旺盛的求生欲阻止了他，拯救了在死亡线上疯狂蹦迪的梁蓬老弟和自己。
梁蓬对此并不知情，饭桌上插科打诨，跟卓杞安势均力敌，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吃饱喝足后，卓杞安跟梁蓬提了下，他们近期要去邻市的百望山走一趟，有没有什么特产要带的，梁蓬老大不客气，列了一大堆，连鸿柃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拍板决定，什么都不带。
梁蓬惨兮兮地哀嚎。
鸿柃顺带又问了问什么时候出发，卓杞安想着反正也不远，开车过去大概四五个小时，就说第二天早上就走，先去勘测一下情况，在那边等江会。
“明天就走，有点太赶了，后天可以吗？”
“怎么了，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卓杞安奇怪地问道。
“这倒不是。”鸿柃解释：“既然百望山是扶柃山分离的山体，最好先做一下准备。”按照江阐方的描述，估计分离出来的是西南方的那一段，鸿柃印象十分深刻，那一段盛产露松，这种灵植能散发出一种致幻的味道，在幻境中汲取猎物的精力，对人类难说极难察觉。卓杞安身为灵感强烈的人类，恐怕无法抵抗露松幻境。
弄得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卓杞安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东西，他看了一眼梁蓬，见他也是一副陌生的样子，心里知道应该是扶柃山的特产了。
“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不复杂，我有现成的材料，稍微加工一点就好，你不用紧张。”调一瓶雾曳汁就好了。
“白泽大人出手，我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卓杞安十分放心，拿起桌上的冰啤酒喝了一口：“我对白泽大人，可是十万个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