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鸿柃紧赶慢赶，一路上还要注意避人耳目，躲避路上的摄像头，耽误了不少时间，总算在十一点之前赶到了北城妖协。她先去找了下梁蓬，然后直接去了司晨的办公室。
司晨担心鸿柃炼化焕息草出什么岔子，一直逗留在北城，前段时间又为了她的后续安排跟协里几个老家伙打太极，很是费了一番神，最近事情了了，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滚回总部过他的神仙日子。
鸿柃进来时，他正在处理一些后续事宜，准备下午就出发回崇义。
鸿柃看到司晨，顿时放松下来，她就怕来晚了，司晨屁颠屁颠地回了总部。
她走到司晨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拿出她在山里折来的一截桃枝递给了司晨：“你看看这个。”
司晨接过看了看：“一只桃花妖，气息这么微弱，活不长了。你不是跟卓杞安去建安村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那只桃花妖的分枝，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这桃花妖挺有志气，用妖元救他的小情人，快把自己折腾没了。”
司晨不以为然：“就为了这个？”
“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一个续命的法子，应该是施法期间出了什么差错，没有成功，现在被反噬了。”
司晨表情一凛：“续命？禁术？”
“不仅如此。”鸿柃摸了摸下巴，琢磨起她看到那女子时心中违和的感觉：“他那小情人周身气息相当违和，命数扭曲，怕是被人用了邪术换命。这桃花妖胆子比天还大，再动用禁术续命，现在一人一妖都快没了。”
司晨额头青筋跳了跳，一连串的脏话不知道当不当说，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捅了这么个篓子，再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存了心的给他添乱。
他憋着一口气：“你知道是哪种续命的禁术吗？”
说到这，鸿柃严肃了起来：“我看他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估计不简单，好歹也是四千年的修为。你混沌珠还有几颗，看在这一对苦命鸳鸯的份上，发发善心，施舍一颗？”
司晨有点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小妖，不是更方便吗？”
鸿柃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那小妖挺有骨气，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沾一点人命，建安村这么多人，他但凡起了念头，都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好歹是小辈，捞一把，后面也许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要找出谁换的命，少不了要从尹鱼鱼身上入手。
说得也对，司晨想了想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一粒珠子，这珠子通体圆润，漆黑一片，其中点缀着些许星光。拿出来后，整个屋子的灯光都黯淡了几分。鸿柃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只见珠子内部充斥着一股白色的雾气在缓慢流动着，正是混沌珠。她露出点笑意：“你这只抠门的公鸡难得有体恤小辈的心思。”
司晨当场裂开，直接赶人：“我可去你的吧，拿了我的东西还说我抠门，赶紧走，别碍我的眼。”
鸿柃圆润地滚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司晨放下手中的事务，若有所思：说到桃花精，不会是他吧？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鸿柃乐颠颠地拐去了梁蓬那里。正巧他刚结束手边的事：“老祖宗，查出来了。这兆木现在看起来身份暂时没问题，四年前落的户，还有个女朋友叫尹鱼鱼，我把他的资料都调出来过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鸿柃低头查看兆木的资料，问道：“多谢了。对了，还要托你帮我办两件事，一，你多留意下最近的风向，尤其是跟什么晋术沾边的，一个都不要漏，都告诉我。二，你查查尹鱼鱼之前的动向，看她跟谁走得近。”
梁蓬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应了下来。
“这两件事你不用着急，慢慢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鸿柃放下手中的资料，挥挥手，跟梁蓬告别。
“哦，对了。”她补充道，“别叫我什么老祖宗，听着多老气。”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随你。”
梁蓬愣愣地看着鸿柃远去的背影，心里在纠结哪个称呼合适，姐姐？阿姨？奶奶？
感觉他会遭受到社会的毒打。
要在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往北城和建安村，鸿柃一身老骨头几万年没动过，还没完全恢复，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还真有点不适应。她平复了下呼吸，顺着卓杞安的气息朝着村尾的小木屋走去。
“兆木见过白泽大人。”兆木给鸿柃行了一个大礼，礼毕，他张开手，掌心浮起一颗赤红的小珠子，周围隐隐围着层绿光，是他的妖丹：“多谢白泽大人赐药，小妖感激不尽。小妖现在走投无路，还要厚着脸皮请求大人施以援手，以妖丹为证，小妖愿永生永世为大人差遣，万死不辞。”
鸿柃被这一套烦得紧皱眉头，她挥挥手，让兆木赶紧把妖丹收起来：“这珠子你自己拿着，我还没到要你这珠子的地步。我问你，尹鱼鱼是不是被人换了命？”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白泽，只见了一面，就看出来了。兆木眼里燃起了希望：“没错，鱼鱼的确被人换了命，她本来是个福寿绵长的人，被换命后突然衰败，几天的时间就撑不住了。我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妖元吊着她一口气，带她回到这里。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本来是想用禁术为她续命的，谁知道术法失败，成了这个样子。”
“续命的禁术谁告诉你的？”
兆木犹豫地锁着眉头，为难道：“白泽大人，小妖承诺过，绝不暴露他的身份，还请您谅解。”
鸿柃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再费口舌。
“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
“没错，禁术需要在她出生的地方施展。”见鸿柃没有深究，兆木松了口气。
鸿柃点点头，心里大概有数了，她转身坐下，再问了兆木一个问题：“你如今如此虚弱，全副身家搭在禁术里，就没想过别的，村里还有十几户人家，你把他们都杀了，吸了他们的精血，施展禁术的成功率，也许还能提高两成。”
“这是我跟鱼鱼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成功了，我们两个再多相守一段时间，失败了，大不了我去陪她。这里的人家都是鱼鱼的熟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真要她踩着他们的血活下来，比杀了她还残忍。”
这个答案，鸿柃还算满意。
她又问：“我之前给你的东西喝了吗？”
“喝了。”说起这个，兆木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敢问大人，那究竟是什么？我喝下后妖元不再溃散，已经稳定了下来。”
“那是焕息草的汁液，你运气好，我之前得到过一株，用了之后还剩了一点点，就提取出来存着。”
焕息草是天地灵草，受菩提神树露珠滋养，性温和，有滋养的奇效，自从天地劫数后，再也没了踪迹。没想到，他今天喝的竟然是焕息草，难怪。兆木朝鸿柃拜了拜，他不再说什么，低着头立在一侧。卓杞安侧头看过去，只见他抿紧了嘴唇，面上一派坚定。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与尹鱼鱼的一线曙光都是鸿柃带来的。不管她是否同意，他兆木从今以后只忠于鸿柃，绝不食言。
“时间紧迫，我不跟你浪费时间了，你带我去见尹鱼鱼吧。”
说起尹鱼鱼，兆木很是忧愁：“大人，鱼鱼她被人换命，如果不是我的妖元支撑着她，她恐怕早就挺不住了。”
鸿柃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你先带我去见她。”
尹鱼鱼还是跟之前一样，面色红润，安详地闭着眼睛沉睡着。
鸿柃看了一会儿，拿出司晨给的那颗混沌珠：“说到底禁术是在逆天改命，你拼尽全力，顶多续个十几年，要受到天谴不说，她接下来的时光都没个安生。她既然是被换命，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把原本属于她的命数给换回来。她是什么时候被人换命的？”
兆木想了想：“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大概是三个月前。那段时间我在出差，回来后发现她无缘无故地开始衰败，几天的时间就要没了，应该就是那段时候的事。”
卓杞安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们，这会儿看鸿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猜测她多半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他上前走到他们旁边：“一个人真的能被人彻底换掉自己的命数吗？”
“你以前遇到过换命的情况吗？”鸿柃问卓杞安。
“这倒是没有，换命还是头一次遇到。”
鸿柃点点头，朝卓杞安解释道：“每个人的命数走向从一出生就注定好了，换命违背天数，通常情况下是做不到的。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有天赋，又有叛逆心的，钻了空子，琢磨出几个理论上可行的办法来，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邪门歪道，会受到极大的反噬。那些所谓的换命之法，是无法彻底换掉另一个人的命运的，但有一个术法例外，”
“什么术法？”
这个办法鸿柃却没有说，她摇摇头，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卓杞安看了她的态度，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好了。”兆木一连好几个手势变换，将他施展的结界打开，侧过身请鸿柃进去。
鸿柃取出尹鱼鱼的一滴心头血，滴在混沌珠上，抬手结了一个繁复冗长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的灵气随着她的动作汇聚到她的身旁，围绕着她飞速旋转着，最后被引导着丝丝缕缕地，有序地聚集到混沌珠旁。
卓杞安闭着眼睛，从鸿柃念咒语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他是天生灵感强烈的人，随着灵气的流动，如同有着第二双眼睛一般，鸿柃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他亲眼所见，清晰的很。与电视剧里跳大神的道士神婆完全不同，鸿柃仅仅只是简单地立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威压。
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乳白的玉石，随手碾成粉末，然后洒在混沌珠上。奇异的是，那些粉末落下时，好似一条星光瀑布，透过它，仿佛能看到浩瀚磅礴的宇宙，其中点缀着三三两两的星光，神秘而伟大，随着粉末的落下，被纳进了混沌珠里。
吸收掉这些粉末后，混沌珠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漂浮在半空中，缓缓朝尹鱼鱼而去。这白光看着柔和，却十分刺眼，哪怕是闭着眼睛，卓杞安都感觉到眼睛灼烧地发疼，渐渐地，他的耳朵也听不见了，整个人被封闭了五感，等恢复正常时，混沌珠已经不见了。
尹鱼鱼在桃花树下睡得香甜，她面色嫣红，xiong腔中响起十分有力的心跳，生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