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是个疯子
阿烟带着暗卫和小莹赶过来的时候，这场宫变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世子，九皇子殿下发觉李云冲将军是我们的人之后，自觉大势已去，在宫门口挥剑自刎了。”
“宫内的情况如何了？老五和老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温无虞抚了抚桑飞语的脑袋后，才将其不舍地交给了小莹。
“属下方才来的时候，李云冲将军正在按照计划行事，将五皇子和七皇子都逼至了金銮大殿之中。”阿烟应道：“五皇子和七皇子听了您让李云冲将军转告给他们的话，他们现在果然乱成一团，相互打起来了。”
“……呵。”温无虞嗤笑了一下：“天子之位的诱惑，一抬头便在眼前，人心本就不经测试，在绝对的权势地位下，根本没人能经得住考验。”
“可不是嘛，五皇子和七皇子素来交好，就连这次带兵入宫也是约好了的。”阿烟感叹道：“可李云冲将军才刚告诉他们，皇上已去储君已死，他们二人谁能在搏杀中赢得最后的胜利，这皇位便归谁，他们就直接抢红了眼……”
温无虞却并未答话，只回头看向了桑飞语。
他方才在纹樱的威胁之下，已经卸去了冠发，脱去了外袍。
此刻桑飞语正在小莹的搀扶之下，怔怔地回看向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凡尘血污之事，温无虞其实并不想让她听到。
他原本的计划，也只是想趁着今日殊死一搏，用多年来辛苦培养的势力，在这场宫变之中，赌上那么一把。
如若赌不成功，他就让暗卫悄悄的将桑飞语送回大梁。
如若赌成功了，那他就换身干干净净未曾沾上血污的衣袍，再回去寻她。
不为人所察觉的潜意识里，他还是……怕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是顺利。
温春已死，温宣自以为打好的如意算盘，自以为能够掌控的禁军，其统领李云冲，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温无虞以为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的，可是当纹樱挟持着桑飞语忽然出现时，他时隔多年却害怕得微微发抖。
纹樱和他一样，是个疯子。
他与天海阁之间的前尘往事，此刻却成为了刺向桑飞语的刀。
明明他已经极力避开了让她沾染血污，可却还是让她受他所累，受到了泥泞而不堪的生死威胁。
纹樱将刀尖刺向桑飞语脖颈的那一刻，温无虞觉得哪怕真的学狗叫，真的跪在地上舔纹樱的鞋子，哪怕真的再重复一遍小时候的那些噩梦也没有关系。
与桑飞语的安危相比，他那些可笑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宁愿自己去死，也绝不想让歹人的刀口伤她半分。
可是桑飞语远比他所想象的要更勇敢坚韧，要更加……爱他。
将自己那件脱下的外袍罩在少女身上后，温无虞才又有些无言道：“飞语，我……”
“你的伤口疼不疼？”被外袍结结实实包裹起来的桑飞语，却紧蹙着眉朝他问道。
“……不疼，一点都不疼。”那些原本酸涩无比的、哽在喉间难以言说的话，好像忽然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他想与她解释这场宫变，解释他筹谋许久的计划，解释他跟天海阁的恩恩怨怨，但此时此刻，言语好像都变得虚无起来。
他的否认落了地之后，少女却好似根本不相信一般，将温无虞来回检查了一遍，看着他后腰处的伤口眼泪汪汪：“你骗人，你明明流了很多血。”
“真的不疼。”温无虞没有撒谎。
心口中好像有什么刚冒出来的嫩芽，正刚刚新生的冒了出来，让他觉得痒痒的，却充满了暖意，连带着伤口处的疼痛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伸手摸了摸少女颈间的那道血痕之后，温无虞的眉比桑飞语蹙得更紧。
这次换做是他问她：“……疼不疼？”
桑飞语摇了摇头，面色苍白虚弱，唯独眼眶红红。
金銮大殿之内，五皇子和七皇子那边的打杀争抢，还未曾分个胜负出来。
他本应该过去看看才是。
但眼下温无虞却没了再去管那些繁杂之事的心思。
他正微微叹了口气，准备带着桑飞语去找太医，但下一刻——
她却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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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飞语醒来的时候，室内只有烛火明灭。
外间似是有人察觉到她醒了，正打着帘子脚步很轻的进来。
“公主，你醒了？”是端着一盆热水的小莹。
用温热的湿帕擦了擦桑飞语的额头之后，小莹不等桑飞语问，便轻声开口道：“公主，您突然晕倒吓死我们了，还好后面应弘老神医及时出现，不然真是好险……”
“温无虞怎么样了？是匕首上的毒出了问题吗？”桑飞语没能耐住性子，打断她道。
“……嗯。”小莹却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欲言又止：“公主，您这次……”
“温无虞那臭小子没事，你就放心吧。”随即响起的是应弘刚从外面进来的声音，他还是挎着那个宝贝酒葫芦，看向桑飞语的眼神里，却含着罕见的忧虑之色：“与其担心他的安危，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小莹在应弘的示意之下，只能端着水盆退了出去。
正半躺在床上的桑飞语，却有些吃力地半坐起身：“应老神医，多谢您救了我。只是方才您话里的意思是……”
“你中毒了。”应弘的话言简意赅：“温无虞从小便是在毒罐子里长大的，治起他来倒还好说，但是你的体质，与旁人却有所不同。”
“是那把匕首上的毒吗？温无虞果真没事？”桑飞语却还在计较应弘话里的真假。
“当然没事，小老儿我的话，你都不信了？”应弘瞪了桑飞语一眼，严肃道：“方才明明是在说你的身体，你就不能少关心那个浑小子一点？”
“…………”桑飞语讪讪地闭了嘴，随后才又配合地开口道：“那我的身体……如何了？”
应弘这才继续接下她的话，冷哼道：“你体质特殊，与我从前诊断过的人，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