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最后一面
和温无虞一起见到边媚的时候，桑飞语一时间不太敢上前相认。
原书中曾经描写过温无虞面庞俊美，正是因为遗传了其母边媚摄人心魄的美貌。
虽说文中没有详细言说，但寥寥几笔，却也让读者猜出，能够当选花魁、迷倒阅美人无数的温春的边媚之美貌。
在桑飞语未曾与边媚谋面的想象之中，这样的人，应当是一眼观之便会让人惊艳无比的。
可是真正见到那个躺在病榻上，面色蜡黄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妇人时，桑飞语的心情也变得复杂无比。
若非是她虽沧桑却掩盖不住当年风华的五官骨相，桑飞语甚至都不太确信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生下温无虞的边媚。
“……母亲。”温无虞的嗓音很是艰涩。
李云冲给他传信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说边媚而今的状况，眼看着不大好了。
他日夜兼程地赶到夏国，不惜去求梁宣帝提前放他回来，为的也是能早些见到边媚一眼。
只是温无虞尚未见到边媚之时，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边媚或许还能多撑些时日。
可现下真正见到边媚之后，他心头才隐隐明白，或许——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温无虞一直以为边媚只是身子不好，才精神时好时坏，现下真正见到缠绵病榻的边媚才知道，原来边媚是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三皇子温实倒台之后，温无虞便让人将边媚从其控制之下，伺机接走离开。
后来又让李云冲将边媚隐匿起来，为的就是能让边媚好生远离是非，养好身体等自己回来。
可是而今他这个做儿子的终于回来了，身为母亲的边媚，却快要挺不住了。
“我怎么听见了……小虞儿的声音？”边媚怔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
身边侍奉的婢女，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半坐在床上，轻声道：“夫人，您没听错，确实是十三皇子回来了。”
“……当真吗？”边媚抓住了婢女的手，虽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但却仍旧眨着空洞的眼睛，四处张望道：“小虞儿……我的孩儿，他当真回来了？”
“回来了。”婢女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朝边媚轻声道。
“母亲，是孩儿不孝，让您等了这么多年。”温无虞半跪在了边媚床前，抓紧她的手道：“孩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看您来了。”
边媚的手颤了一下，摸索着往上扶上了温无虞的脸，随即才又笑道：“是小虞儿，是我的小虞儿回来了，果然比前些年又长大了些……”
她边说边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唇边却已然渗出了血丝来。
咳血之状，正印证着边媚时日无多。
婢女赶紧沾湿了帕子，想要将边媚唇边的血擦干净。
桑飞语瞧了一眼温无虞惨白的脸色，心间顿时五味杂陈，从婢女手里接过了帕子，轻柔地给边媚擦了擦唇边的血丝。
温无虞原本被悲哀沉溺的眼底，在瞥见桑飞语以后，才终于复又从灰烬燃起了光亮。
他没再继续黯然下去，转而轻声朝边媚开口道：“母亲，孩儿今日来，还想给母亲见一个人。”
“不知道李云冲将军，可曾告诉过母亲，孩儿在而今已经成了家，在这世上也有知心之人了。”
“自是知道的。”边媚的神色很是和蔼：“听闻你所娶的那位大梁嫡长公主，最是个心善貌美的，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出身高贵却难得性子好，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万不可亏待了她。”
温无虞闻言，却冲着一旁的桑飞语挑了挑眉：“母亲，你倘若再多夸她两句，她眼下可就要笑得牙都收不住了。”
“……温无虞。”桑飞语没忍住，小声地朝他嗔怒道。
边媚却恰在此时听到了她的声音：“是那孩子来了吗？小虞儿，你要给母亲见的人，莫非就是……”
“母亲，我和温无虞都来看您了。”桑飞语上前握住了边媚的手。
边媚的眼泪却恍然滑落了下来：“当真，当真是……”
“是我，母亲您唤我飞语就好。”桑飞语干脆同温无虞一起，在边媚的床前半跪了下来。
“…………”边媚却只是无声的落泪，半晌后才哽咽道：“真是个好姑娘，可惜因着我的原因，致使小虞儿身份不堪，但愿不要拖累了你。”
“母亲这说的是哪里话。”桑飞语连忙给边媚擦了擦泪：“我既嫁给了温无虞，以后便和他是一体同心的夫妻，哪里来的拖累不拖累。”
“我们都只盼着母亲您能养好身子，日后我们再好好孝敬您。”
边媚却摇了摇头，再次呕出一大口血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已经让我极为感动了。”
“只是我自己的身子骨，我比谁都明白。”边媚淡淡一笑道：“之所以一直强行撑到现在，也无非是为了能再多见小虞儿一面罢了。”
“母亲……”温无虞的眼角都发红起来。
边媚却安抚地拍了拍他们二人的手道：“前些日子我一直昏昏沉沉，时常出现幻像时，便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
“我本以为到死都等不回小虞儿的，却不想竟在清醒之时，等到他带着成了家的姑娘回来。”边媚说罢，便艰难无比地喘了口气道：“飞语，我虽是头一次见你，可却总觉得对不住你。”
“小虞儿这孩子，自小跟在我身边，见过太多的世情冷暖，只怕是最不会疼人的。”边媚试探地抚了抚桑飞语的脸道：“你这般样样都好的孩子，愿意跟着他，是他的福气。”
“母亲您别这样说。”桑飞语扶着边媚的手，一时有些鼻酸道：“我不管旁人怎么看，但温无虞在我心里……就是最好最好的人，您生养出了他，一定也是极好的人，您一定要好好保养身子长命百岁……”
“来不及了。”边媚的面色已经越发灰白，唇边又渗出了血丝道：“我而今心愿已成，也该好好的与你们道别了。”
“小虞儿。”边媚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温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