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咖啡馆密谋
半小时后。
靠近江边，与标志性大厦一街之隔的“小坐一坐”咖啡馆。
在一间典雅的，可以望见江景的包间里，粗哑嗓终于等来了施健臣。
施健臣进得门，没有理会比刚才随意了一些的粗哑嗓的迎候，径直来到窗前，将身体陷在真皮沙发里，摆了一个看上去很优雅的姿势。
跟进来的机器人服务小姐，在征求过宾客的意见后，从自动咖啡机里，调出现磨的加了三勺糖的咖啡来，单膝跪地，恭敬地端给施健臣。
又以同样的恭敬，端了一杯给粗哑嗓。
服务小姐起身，对着粗哑嗓色眯眯瞄向自己颇为起伏的胸口的目光，礼貌地嫣然一笑，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粗哑嗓吞咽了一下快流到嘴边的口水，赶紧瞄了一眼施健臣，这才规矩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施健臣眼睛的余光，对粗哑嗓饥不择食般的丑态视而不见。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搭在沙发两侧的胳膊收回。前倾着身体，用他招牌的海派姿势，呷了一口咖啡，轻轻鼓动了一下腮帮，任其在口中浸润了一会儿，才徐徐咽下。
见施健臣抬起头，鼻梁上反射着窗外阳光的眼镜片，在眼前闪烁了一下，粗哑嗓这才开口说道：
“掌柜，我那几个手下，听说要撕了这只‘兔子’，心里不托底，特地让我来请教老大。”
“常家那边到底怎么回事，那老家伙为什么不认，这只‘兔子’，难道非得手撕了么？”
粗哑嗓所说的“兔子”，显然指的是召南。
施健臣白得像岛国化了妆的优伶脸上，隐现出一丝潮红，略显淡黄的眉毛轻轻抖动着，刚才还平静的眼睛，泛出与他惨白的面孔不相称的凶光，说道：
“怎么，你们对这，还有疑问么？”
“三天已过，没收到对方肯付赎金的回信，除了撕票，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粗哑嗓张了张嘴，没敢答话。
包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俄尔，施健臣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让你撕票。”
见此，粗哑嗓这才壮起胆子试探道：
“那倒是，掌柜的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
“或许我不该问，毕竟这不符合规矩，这只‘兔子’的来头可是准确？”
施健臣放下咖啡，翘起无名指和小指，轻轻绕着杯的外沿，摩挲了一会儿，淡淡地说：
“得知老家伙有这个私生子的消息，虽是偶然，但来源绝对真实可靠。”
“那会不会是老家伙怕‘兔子’的私生子身份，对他们家族的事业有什么影响，用拒不承认，来回避可能带来的风险或嫌疑呢？”
粗哑嗓终于将一路上思考的结果，用尽量正式的语言，合盘托了出来。
施健臣抬起头，略带惊讶地瞥了粗哑嗓一眼，嘴角荡出一丝蔑笑：
“我说魏三，几日不见，你长本事了啊？”
“从上小学时起，你就一贯的拳头比脑袋灵光，什么时候也会动这了？”
施健臣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接着说道：“只是，你的智商还停留在幼儿园大班的水平。”
“你什么时候见过，绑架者到处敲锣打鼓地做广告？”
“你又在哪听说过，被绑架的人到处诉苦，说我儿子被绑架了，赎金多少。这不是快点找死的节奏么？”
“还、还什么顾忌对他们家族事业的影响，这事儿，世界上只有咱们这几个人知道，影响个屁呀？”
被称做魏三的粗哑嗓咧了咧嘴，用手挠了挠青皮头顶，尬笑道：
“掌柜骂的对。我就是自己在这儿瞎捉摸。”
“再说了，我这点货色，哪能跟掌柜比。您肚子里的洋墨水，我就是把通济河水都喝干了，也赶不到你的脚后跟不是。”
施健臣再次板起脸，“得了得了，拍我的马屁有什么意思，又不当钱花。还是说说这事怎么了结吧。”
见此，魏三起身，从对面的位置，挪到了施健臣身侧的沙发上，压低声音道：
“掌柜的，当初，您让我带弟兄们去搞这只‘兔子’，不是说拿准了那老家伙为了这点钱不会声张？”
“您还说，常老东西的这个私生子，外边知道的人很少，他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一定会拿出钱来摆平这事儿吗？”
“还说，只要不超过三千万，老家伙分分钟就能做主，不用经过家族或董事会，到时候，哥几个也都能有钱分么？”
魏三的一连三问，确实是施健臣事前所说。
后者不由皱起稀疏的黄眉毛，本能地抽搐了一下鼻子，瞥了一眼魏三：
“话虽这么说，可现在一些细节上出了点小问题，与事先计划的有点出入。”
魏三见掌柜的轻描淡写，不肯就罢，而是继续深入问道：
“你还和我说，只要把他的私生子一绑，赎金一拿，他们家族内部立马就会掀起一场风波。”
“一旦这事闹起来，常家内部就会焦头烂额。那样，你前一阵子在公司惹的麻烦，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这事儿可是有眉目了？”
魏三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您”换成了“你”字。
施健臣没有理会魏三称谓上的变化，他的注意力在提到的后面这件事上。
“嗯，这方面，倒是按照我设计的方向在走。”
“常家在接到影像资料和我给他们的信后，的确没敢报警，据得到的可靠消息，家族上下确实已经炸了锅。”
“加上作为公司分管的卫东副总对我力保，公司对那件事的调查已经暂停，貌似不再追究了。”
说完，施健臣轻轻舒了口气。
魏三接口道：“那就好，只要掌柜没事，弟兄们就又有依靠了。”
随即，将他那青皮顶的脑袋，向前凑了凑，“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以那老家伙的身家，这点赎金，也就当是拔了根汗毛。”
“他们给咱们答复的消息可准确，会不会有什么差池？”
施健臣警惕地瞄了魏三一眼：
“怎么，魏三，你敢套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