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寻常
林容清指导小月绣香囊,看到小月把鸳鸯给绣成了鸡不鸡,鸭不鸭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你以后可不能给心上人绣这样的香囊啊。”
小月随口说着,“刘姐姐的香囊比我绣得还奇怪呢,表少爷还不是当块宝似的。”
说完听不到林容清的反应小月才突然反应过来,抬头见林容清的表情变幻莫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小姐,我是说胡话了,哎呀!我的这个嘴啊!”,小月懊悔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林容清拉下小月的手,认真严肃的看着她的眼睛。
“小月,把你刚刚的话说清楚。”
小月就把自己推测费泽似乎中意刘长理的事和林容清说了,怕林容清和刘长理生气,连忙接着说刘长理和她说过不喜欢表少爷的。
林容清蹙眉若有所思的放开小月的手,表哥爱慕长理?
她在回想着有关费泽与长理在一起的记忆,发现表哥对长理的态度的确变化很大,两人从一开始的互不待见,到现在长理都能亲口说把费泽当朋友。
感情可谓变得越来越好了。
林容清因为身体,从小是个心思细腻而敏感的姑娘,除了在感情方面很懵懂之外,撇开感情因素,她很能察言观色。
表哥是否爱慕长理另说,但一直以来长理很明显对表哥并无特别的情愫。
小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林容清的脸色,生怕林容清一受刺激就心疾发作,可她拿出药瓶等了半天,小姐还是好好的,只是脸色严肃的一直在想着事情。
“小姐,您没事儿吧?”
林容清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小月自己并没事。
只是让小月先出去,她要独自思考一些事情,小月着急的说,“小姐,您不要想不开啊!都是小月在胡思乱想!”
“小月,我真的没多想,只是要思考清楚一些事,你先出去吧。”
看着林容清眼神很是坚定,小月怕惹她生气,连忙退了出去,然后守在门口。
林容清剖析了自己对费泽的感情,逐渐意识到自己对费泽并非男女之情的爱慕,而是青梅竹马的依赖。
她在脑中试想了一会儿,发现假设费泽和刘长理真的成为了一对佳偶,她心中会如何。
费泽是她的表哥,虽然二人青梅竹马,情感甚笃,但她并不梦想能嫁给费泽。
刘长理是她的好友,虽然二人仅仅相处不到一年,但她却很是喜欢与刘长理相处,若是刘长理能与费泽成为一对佳偶,还不就成了自己的表嫂?
这么一想,林容清还是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但并没有伤痛欲绝的感受,顶多忧愁刘长理若是有了伴侣之后会没有时间能像现在一般陪着自己谈天说地。
表哥这人最喜欢吃小醋了,小时候蓝伯母因为她的心疾对她格外疼爱,她被接到费府小住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蓝伯母亲自照顾,表哥就吃小醋装病。
之后表哥还被人骗着说其实她才是蓝伯母的孩子,因为蓝伯母和母亲是同一天前后生产的,表哥是被乳娘抱错了,闹得当时的她和表哥都信以为真,她哭得停不下来,表哥吵着要住到林府去。
最后嚼舌根的骗人随从被逮到了,费林两家带着两个孩子亲自审问了随从,让他承认了是在骗费泽和林容清,这事儿才翻篇了。
这么想来,她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爱慕表哥呢?
表哥小时候还经常因为吃些小醋就欺负自己,虽说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也会勇敢站出来保护自己,但她小时候似乎更喜欢和一直跟在表哥身后的那位柳哥哥一起玩耍。
她对表哥有了少许春思萌动的原因,似乎是从周边的嬷嬷们都笑着说表哥与自己青梅竹马开始,在戏本上青梅竹马大多最终都会喜结连理,新婚燕尔,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然后成为一段佳话。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林容清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小姐,刘姐姐送了一封信来。”
“进来吧。”
小月恭恭敬敬的拿着信递给林容清,然后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林容清,脸上没有泪痕,似乎没怎么伤心,顿时拍着胸脯放下心来。
看来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嘛。
看完信的林容清顿时脸色紧张起来,弄得小月也跟着紧张,林容清收好信拉过小月的手着急的说。
“小月,长理信中说子修的娘亲病重了,你快和林管家说备马车,我要去小济堂看一看!”
“是,小姐!”,小月听完后就匆匆跑了出去往前厅去找林管家。
林容清正在清水院里等的焦急,不一会儿就看见小月提着裙角小步跑了进来。
“小月,怎么样?”
“小姐,我问林管家的时候被老爷听到了,老爷说今日天色晚了,请您明日再去。”
“好吧,明日我们早点去小济堂。”
“是,小姐。”
原本危在旦夕的杨秀琴经过了刘长理的针灸调理,再有了止疼药,总算缓过来一口气,只是人虚弱了很多,下不了床榻离不了人照顾日常生活。
为了照顾杨秀琴,杨子修便没时间上了学堂再去小济堂,刘长理说了让他安心陪着他娘亲,他也去学堂亲自和宁先生说明了情况,宁先生很是通情达理的应允了,还抽出了时间陪着杨子修去看望了杨秀琴。
此时杨子修正带着宁治安进了自己家,杨秀琴这是第二次见这位好心教杨子修读书的宁先生,也没想到宁先生会亲自来看望她,而她却不能下床榻道谢行礼,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似乎看出了杨秀琴的窘态,宁治安留下了自己带来的礼品后便说不打扰杨秀琴休息,他就去院子里查查杨子修的功课。
宁治安到院中的凳子上坐下,接过了杨子修递过去的诗本,认真的翻阅起来,似乎很是满意的微微点着头,看完后抬眼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杨子修一脸紧张。
便有些好笑的把诗本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然后拉着杨子修让他坐下。
“子修,别紧张,你的功课很好,用词很有自己的见解。”
“先生,学生不敢居功,这份功课是经过他人的指点才写出来的。”
“哦?”
宁治安正想接着问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杨子修着急的跑进去,宁治安也微皱着眉走过去站在门外。
“娘!你怎么了?”
杨秀琴原本想要自己倒杯水喝,没想到手上突然没了力气,一个没拿稳就摔在了地上。
被这么一惊,杨秀琴又开始咳嗽起来,连忙用手绢掩着嘴咳嗽几声后拿开时却发现了几丝血迹,心中一悸连忙捏在手中,生怕被杨子修看到引得他担心,还笑着安慰杨子修。
“没事,娘没事。”
杨子修心疼的给杨秀琴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想着刘长理说过若是杨秀琴有咳嗽的情况要记得给她吃止疼药,否则杨秀琴晚上就会睡不好觉。
于是杨子修喂杨秀琴喝下水后就去找止疼药,可一瓶药几天就被吃光了。
现在杨秀琴需要杨子修的照顾,杨子修正愁着,宁治安观察着知道了杨子修的难处,主动说替杨子修去拿药。
“先生,这”
“子修难不成还信不过我吗?”
“没有!学生自然相信先生,那就麻烦先生了。”
宁治安问了杨子修拿药的地址后就不停歇的赶去了小济堂。
刘长理为了专心翻查医书想要尽可能挽救杨秀琴的命,所以小济堂最近都没开堂。
而此时刘长理坐在小济堂后院的椅子上翻着医书心情却有些烦躁,斜眼一瞟只见费泽正坐在她不远处也在翻着医书,神情很是专注。
似乎感受到了刘长理的视线,费泽突然抬起眼睛,发现刘长理惊慌的低下头还用手捂着额头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然后关上书扬声问刘长理。
“长理,看了那么久,饿了吧?”
刘长理假装咳了一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医书又翻了一页,“没有啊,费兄你饿了就先回去吧。”
手中的医书被费泽用扇子轻轻压住了,“不饿的话,你的医书怎么翻回去了呢?”
“ ”
“我翻过了不行嘛!费兄你这几天为什么老到小济堂来?”
“来就来吧,你还从早到晚的待。”
“待就待吧,你怎么还总看我。”
“看就看吧不行!你总看我,我都看不了书了!”
“好。”
刘长理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被费泽的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不看他。
“长理?”
“生地黄二钱,熟地黄、当归身各三钱,芍药炒、甘草各一钱,百合、贝母、麦冬各一钱半,桔梗、玄参各八分 ”
费泽无奈的摇着扇子,想让刘长理凉快一点,他这几日都跟在刘长理周围,是因为刘长理一直忙着给杨子修的娘好好调理身体。
天气转凉的快,费泽担心她累坏了,起初只是让人去找薛无情,想让薛无情回来能帮上刘长理,没想到连任墨任语也不知道薛无情的下落。
费泽只好陪在刘长理身边,想要能帮上她。
刘长理自然感受到了费泽的体贴和对她的用心,而自那日刘长理看着费泽的眸子心中生出微妙的情愫后,她对待费泽的态度就有些奇怪。
有时候格外害羞。
有时候格外冷漠。
弄得费泽的心情受她的态度影响,一时高兴,一时失落。
有时候任语都看不下去,扬言说要好好教训刘长理一顿,任语是个实干派,说完就准备动身。
任墨连忙抓住了任语,他这个傻弟弟啊!
“你敢动刘姑娘,看泽主怎么教训你!”
“她难道看不出泽主的心意?”
“泽主都没着急,你急什么,急什么!”
任墨用力敲着任语的脑袋,试图让这个榆木脑袋开开窍。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感情问题只能等当局者自己绕清楚。
费泽停下了摇扇子的手,打算出去叫人备些吃的东西,刘长理感受到费泽的动作,连忙偷偷去看费泽,眼见费泽回来了,急忙又低下头去翻医书。
“长理,你又把书翻反了。”
刘长理尴尬的咳了一声,不悦的看了费泽一眼。
费兄笑眯眯的继续摇着扇子,轻声在刘长理身边说着。
“长理,我发现其实是你总在偷看我。”
刘长理张大了眼睛看向费泽,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她最近的确忍不住总是看费泽,但她只是觉得奇怪,奇怪自己会对着费泽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心动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费泽俊朗不凡的外形?
还是因为费泽救过她的小命让她有了英雄情怀,不小心中了‘英雄救美’的后遗症?
然后刘长理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费泽前几日在阡陌巷巷口看着自己的眼神,幽深的黑眸之中是浓郁的温柔,泛着很是好看的柔光。
费泽微微俯身,见刘长理这么仰头看着自己然后脸上浮出两团红晕,心中一动,泛起了一股不请自来的柔情,想抬起手轻轻将刘长理额边的发须挽到她耳后。
刘长理眼见费泽越靠越近的手,心中突然小鹿乱撞起来。
她是应该躲开,还是干脆接受?
“请问刘长理刘郎中在吗?”
二人被突然惊醒,刘长理猛地站起身跑到小济堂前堂去,费泽满脸可惜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跟着到前堂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打断了他!
红着脸走出来的刘长理一进小济堂就看到一个儒雅书生打扮的陌生男子笑着向她拱手问好。
“是刘郎中吗?”
“请问你是?”
“在下宁治安,是杨子修学堂的先生,受他所托前来取药,止疼药。”
“请稍等,我这就去拿给你。”
“有劳。”
刘长理转身去药柜取药的时候,费泽也跟着走出来,与宁治安打了一个照面。
二人皆都一怔,然后笑着点头问好,直到宁治安拿着药走了之后二人之间也没有其他交流。
费泽目光深沉的看着宁治安的背影,扭头就看大刘长理提起药箱就要跟着宁治安出去想也不想的拉住了她。
“长理你这是要去哪儿?”
“子修要取药,想必是秀琴姐的情况不太好,我去看看!”
“嗯,对,我和你一起去。”
“好。”
刘长理到了杨子修家中,便没做停歇的进房间中给昏睡过去的杨秀琴诊脉。
而杨子修正在院中给费泽和宁治安之间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然后就坐不住的进了房间里。
刘长理皱着眉心中正想恐怕真的回天无力了,看到进门来的杨子修期盼的眼神,心中顿时生起了些无力感,还是对杨子修实言相告。
“没有好转。”
杨子修像是已经有预料了,只是故作平静的点着头。
“我知道了,师父。”
而此时杨子修家院中,费泽和宁治安面对面坐着,二人的眼神之间隐隐有一股在交锋的气场。
宁治安笑得彬彬有礼,“久仰费公子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实乃荣幸。”
费泽回以庄重自持的微笑,“宁公子过誉。”
看着宁治安云淡风轻的模样,费泽想到他陪着刘长理出小济堂的时间与宁治安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多大的间隔,但从小济堂到杨子修家中这一路他们并未见过宁治安。
因为刘长理心急,二人的脚程还算快。
所以当费泽看到一脸气定神闲的站在杨子修家院子的宁治安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划过一丝怀疑。
经过杨子修的简短解释,这位宁先生宁治安表面虽然只是治安学堂的教书先生,可从他身上银丝竹叶纹底的对襟长袍、腰间佩戴的玉佩质地细润还雕刻着繁琐的花纹,还有不俗的气度来看,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从宁治安的气息,费泽也发现了他不似手不能提肩不能的寻常书生,而是练习过名家内息法,这是费泽与众多习武之人相处而生出的直觉,宁治安的身手也绝对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