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别人的爆炸性消息能一石惊起千层浪，林谷的消息，威力没那么强，只不过惊得岳熙早上刷牙时，因憋不住笑，被呛得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噗……嘿嘿嘻嘻……咳咳……哈哈……咳咳咳……嘻……”
她成功把全家人都笑醒了，为了避免笑声惊醒邻居，出门的时候她就在努力压制笑意。
微扬的嘴角，哪怕差点走一回鬼门关，都没再耷拉下来过，最后体验到嘴都笑麻了的感觉：这么私密的消息，我是自己人了吧？肯定是了啊！弹琵琶，卡哇伊！
席小舟问她和糖迷心了似的瞎乐什么时，她回答：“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说还不算，还小声唱上了。
反观席小舟，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他想不通好好的朋友，咋就想不开和他表白了？他拒绝了，对方却坚持说让他再考虑考虑，他又明确拒绝，可对方就装作听不见，拒绝和他讨论那个话题。但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不再掩饰，眼神中透露着股情意绵绵的腻歪劲……
“咋啦？满脸不高兴的。”岳熙终是从自己的欢喜中分出些许注意力到席小舟身上。
“哎……要是，要是秦巍巍和你表白了，你会有什么想法？”席小舟斟酌着用词询问。
“不可能，”岳熙不假思索道，“我俩是纯友谊，亲母子。”
“万一呢，万一呢，我说万一。”席小舟内心咆哮着：我也以为我和她是亲兄弟来着！我宁愿我是花孔雀自作多情，但现实告诉我——我一点都没想错。
“不会……不对，是不是齐素月和你……表白了？”岳熙瞬间抓住重点，通过席小舟奇奇怪怪的设想，透过现象看穿了本质。
席小舟长叹口气后惊疑地追问岳熙是怎么看出来的。
岳熙甩下旁观者清几个大字后催着席小舟下车，再不下他要坐过站了。
难道真的只有我没看出来？难道她早就看上我了？不是，她看上我什么了啊！我一个要啥没啥的她喜欢我啥啊？
席小舟激烈的内心活动戛然而止，止于他看见“刚好”也在校门口的齐素月那刻。
一时只觉得面前奔腾着条名叫尴尬的大河。他在这头，齐素月在那头。
保持这样的距离也没什么不好的，席小舟想，不，姑娘，你别再过来了，这条河深得很，你会溺水的！
“小舟，早啊！”齐素月坦然地走到他身边，亲切自然地招呼道。
席小舟嗯了声，抬脚就往大门走去，还有越走越快的趋势。落到别人眼中是气势汹汹要找人寻仇的步伐，落到齐素月眼中有种被狗撵的慌张失措。
齐素月看着对方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感觉本来就有些空落落的心里像是又被挖走了一块。
可是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迟早都要面对，早挑明早有机会。她可没有林谷那种细水长流，润物细无声的耐性与自信。更何况那俩人是双向奔赴。
被拒绝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哪怕她本可优雅收场，坦坦荡荡放手。但就是不甘心，也许是自己表白得太突然了他一时接受不了呢？不过已经挑明，身份也发生了转变，她想努力地用朋友以外的身份追他一次试试看。
她拨了拨耳畔的碎发，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但该有的仪表还是需要维持。她赶在检查仪容仪表的学生会执勤人员看到前，把蝴蝶结发夹取下放进校服衣兜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暗下决心，明天继续踩这个点来偶遇刚好到校的席小舟。
她对席小舟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何况班里还总会有那么几个八卦雷达特别灵敏的人。
宋潇潇拉着秦巍巍，用课本遮掩着，嘀嘀咕咕，边小声讨论边一会儿盯着席小舟，一会儿望望齐素月。
“综上所述：他俩绝对有问题，有情况。估计是齐素月追舟哥，然后舟哥tm的不知道珍惜拒绝了！”宋潇潇义愤填膺，想拉着秦巍巍磕cp，奈何正主不争气。
秦巍巍有些心神不宁，反问宋潇潇林鼎毕业了她要怎么办？是否要考去林鼎所在的大学。
“为啥？”宋潇潇不明白秦巍巍的意思，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跟着林鼎走，怎么着也是席小舟跟着去或于嘉美跟着去更合理。再说据说林鼎第一志愿是所省重点，自己去不去得了还不一定。
“哎呀……你不是喜欢人家么？”秦巍巍说，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些不自然。
“哪个（谁）和你瞎说的！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那是我……我……气死我了！”宋潇潇气呼呼地跑回座位，不想再和秦巍巍说话。
秦巍巍仍旧坐在原处，猜测宋潇潇是一直苦恋无果，被他提起伤心事恼羞成怒。
但他自己也不高兴，心情和天气一样郁闷，越想越郁闷，郁闷成了只气蛤蟆。和同样郁闷的席小舟凑合在一起，可以组合出道。
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一窝蜂涌入操场，在风中凌乱着做完课间操。
岳熙很疑惑，不远处的林谷望着自己这个方向怎么会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间，涌向狭窄楼梯口的人流以将视野占据，目标早迷失在人海。
他想说什么？岳熙边想边下楼，n多种答案直往脑子里钻，却又哪种都不敢苟同。
“你咋个会一副扭扭捏捏，欲语还休的小媳妇样？”顾泉科露出标准的吃瓜微笑，小眼睛再次眯成了两条缝。
“就，就她知道我会弹琵琶的事了。”林谷的语气带着些许忧虑情绪。
“我艹，你会弹琵琶？看不出来啊。”旁边的体育委员率先惊讶地大喊起来，边喊还边抓起林谷的手查看和自己的有什么不同。
周边人的目光多多少少被吸引了过来。
周边常常一起打球的兄弟们也瞬间聚拢过来，表情各异地观察林谷。
“奇怪什么嘛，爸爸我还会拉二胡呢。”顾泉科边说边挤回林谷身边，从理科优选班的体育委员手中夺回林谷的手，然后拽着林谷的胳膊想带他远离是非之地，但因身高差关系，这一幕看起来就像考拉在撼动桉树。
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大引得他们成为了焦点，体委也自发像护送大人物的保镖一样，紧张兮兮地护送着林谷赶快离开人群。
看着旁边几人的骚操作，林谷感觉有些心累又想笑。
别人对他会弹琵琶的事怎么看，他还真不在意。从小到大了，夸多才多艺的有，说他娘甚至说他变态的人也不少。
他现在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但就是担心她会属于后者。
知晓林谷忧虑的顾泉科怂恿着林谷直接去问，看着林谷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一直吃过早饭了都没行动，他直接撸起袖子说替林谷去问，被林谷一把扯回来。
“哎，你东想西想乱想瞎想，不如直接问她去！”
“问谁啊？”前排女生对顾泉科常常出现在他们班已经见怪不怪了，顺嘴就问了出来。
“岳熙嘛！”顾泉科说完就发现自己犯错了，看着脸色骤变的林谷，愧疚感袭上心头。感觉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好兄弟的“奸情”似的。
“问她那道文综选择题到底是咋个做出来呢。”顾泉科急中生智补救到，顺便自恋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哟，你还需要去问别人文综题啊？”前桌女生笑道，“岳熙？是不是文科二班那个？我前两天去朋友宿舍玩，听她们说起过她。只不过，算了，说别人干什么。”
“不是，你说呗，别欲言又止的。”顾泉科不满地说道，心说是他家林儿子想听，不是自己想吃瓜。
“就是说她有点假，装得和岁月静好的小白花似的。”
“然后呢”
岳熙看着特意把她拉到角落里，和她说有女生背地里骂她这件事的田姣。
“就是说明明考第一了，也没多大反应，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像是捡了几百万似的，看起来一脸无辜，云淡风轻之类的……还有还有，只和成绩好的男生玩得好。”
岳熙顿时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莫非我还得去整个容，弄得霸气一点？我懒我咸鱼咋就小白花了呢？啥眼神啊？老子这样的，怎么着也得是黑心雪莲霸王花吧！小白花弱唧唧的，一点也不配我。不能因为我一时兴起把网名改成“南朝小乖乖”就误会我的人设哇！
再说，我只和成绩好的男生玩得好？共同话题的锅吧，碰巧的事啊。难不成我还得和交际花一样和每个人玩得好？
“你别多想，你在我们心里就是个勤恳好学，脾气好，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投个三分跟玩似的壮士。我们班还有三小只女同学是你的小粉丝呢！”田姣信誓旦旦地说。作为女篮队长，她可太清楚岳熙的实力了。而且那三个女生好像是岳熙和林谷的cp粉来着，还有人写了同人文，可带感了。要不是她们仨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正主知道，她一定要让岳熙瞅瞅那篇小文文。
田姣的话给岳熙逗笑了，踮起脚尖伸手呼噜了一把田姣的板寸头。其实别人怎么看她她不怎么关心，目前就在乎林谷怎么看她。
他不会是听见那些话才欲言又止地吧？忽而有些担忧，但这种事情又不好去问。
为什么不好直接去问？岳熙脑补了一下情景：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狂拽酷炫地亲启唇齿——“男人，你是不是听了什么关于我的谣言？嗯？说话啊……哑巴了？”见对方扭扭捏捏不说话/也可以是一脸倔强不屈服，就一口亲上去撬开他的嘴……
她被自己脑补的自己油到了，想着该找机会补充一下言情小说知识，她的版本还停留在初中的霸总时代，现在很明显已经不流行这个了。
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是不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时代抛弃的。
岳熙决定先找竹雨青要点资源，然后再找机会旁敲侧击弄清楚林谷对自己的态度。
另一头，顾泉科偷偷拽住林谷的衣角，怕他暴起。
胡说八道，林谷心说，岳熙考第一怎么就没反应了，高二才刚刚开学那次月考，他亲眼看见岳熙知道自己考第一后满眼欢喜暗自高兴的样子。难不成要她大喊大叫到处炫耀吗？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必须一样吗？
再说，她明明就是小白花啊，怎么会是装的？不对不对，小白花太单调了，是，是什么呢……
顾泉科看着林谷若有所思的样子，想着得给岳熙洗白一下，不能让自己林儿子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
“开什么玩笑，岳熙那玩意儿明明就是黑心雪莲，不是，应该是自恋得要命的水仙花，老孔雀。”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沐奕很巧妙地正好加入了这个话题。
“不要乱说，人家小姑娘的名誉呢。”这词还不如刚刚的呢，顾泉科想。
“我和她初一就认识了，还做了两年同桌。”沐奕信誓旦旦，一副我说的怎么会有假，你们可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其实人也还是挺好的。”沐奕想了想又补充道。
“他估计是黑粉，”顾泉科和林顾嘀咕道，“他说呢那些词明明配自己更合适。岳熙明明就不是那种人嘛。”
“小蘑菇。”
林谷突然冒出的话让众人一时有些蒙，头顶疑惑雾水望着他。但对方似乎不想多解释，此刻看起来还挺愉悦的样子。
对，岳熙就像朵小蘑菇，矮趴趴的，五彩缤纷的，可可爱爱的。有没有毒，就不知道了。
那么她会不会觉得我会弹琵琶是个变态呢？
看着林谷那天气一样的脸色，一会儿春和景明，一会儿又黑云压城城欲摧，几人都默契地不再讲话。
今晚回家发消息问问她吧。林谷下定决心，毕竟两人的关系在虚拟的网络空间似乎更亲密一些。
而且，鲁迅先生真的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他需要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