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反差
“亲爱的各位观众，欢迎来到《我是学生第一季》大赛现场！”
午自习铃已经响起，可初三一班教室里依旧鸡飞狗跳，一片欢腾。
有同学站在讲台上，模仿最近大火的《i是歌手》节目，举办了《我是学生》歌唱大赛。
群魔乱舞的现场，乱糟糟一片，自习铃响都没有听到。
几个活跃的同学已经各自来了一首，不知谁开了个头，势必要把班里的“乖学生”一起拖去欢乐的海洋里遨游。
岳熙是第一个被瞄准的对象，在沐奕幸灾乐祸的目光里被拖上了讲台。
“我真的不会唱歌，我唱歌要命的，别了吧……“岳熙努力推辞。
同学们大喊着不信，让她至少也得来首班歌暖场。
“你们别后悔啊！那我来几句班歌……“岳熙也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硬着头皮开口：”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一次一次想穿梭旧时光，小小竹蜻蜓张开了翅膀，一起去到达梦想的地方……”
调子跑去了千里之外，随着十八弯的山路绕梁不绝。
吃瓜群众们努力绷住表情，结束后捧场地啪啪鼓掌。
“那个，我已经使出洪荒之力了！你们不准笑啊，人家说抛砖引玉，我这块砖头已经抛出来了，就请各位玉石上台展现！”
岳熙在再次响起的掌声中下台。
宋潇潇暗搓搓怂恿着秦巍巍上去高歌一曲，秦巍巍拼命摇头。
“你再劝我信不信我带你去参加《dad去哪》？啊，你这个不孝女！”
两人纠缠的时候，沐奕已经被推上台，脸红脖子粗地表示：
”哎，你们这样一言不合就让我表演，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众人哈哈大笑不理会他的诉求，表明自己只是吃瓜群众。
还有热心群众拿了个饮料瓶给他做话筒。
凭空一阵“惊雷”起，教导主任的声音还是如此有辨识度。
父子二人面对面，视线交汇之间，却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全班人被逮到了操场上，没一会儿，他们的难兄难弟班级也被副校长逮住了。
”特别是你们！初三了！还那么不着调！不务正业！“教导主任怒气冲冲地指责着，”一班还在举办歌手大赛……“
罚站的学生齐齐发出了嗤笑声。
”笑什么笑，班长出列！“
岳熙自觉站去了队伍前方，抿紧嘴巴，努力抑制刚刚窜上头的笑意。
其他几班的班长也站了出来，除了初三二班。
教导主任询问班长去了哪里，有人回答刚刚去厕所了。
”副班长竹雨青出列！“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站到了队伍前边，校服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整个人纤瘦不已。
岳熙不自觉地瞄了眼自己的腰，
肝！为什么能吃大碗砂锅饵丝的我是最肥最矮！罢了罢了，还好有青虎和小黑豆（她家养的狗）垫底。
“既然你们精力旺盛，过几个月也要体考了，一起跑圈去！初三一班，带头！”
岳熙收回飘远的思绪，转身面对着自班的队伍。
“两路纵队走！”待队伍变形为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的两路纵队后，岳熙走到队伍前端，转身，带队跑向塑胶跑道。
竹雨青想带队跟上，她自己都跑出去几步了，身后却少了本该有脚步声，多了别班阵营传来的笑声。
她涨红着脸，迷惑地看向自班同学，迎来的是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还没喊变两路啊！“
”是啊，照葫芦画瓢都不会。“
竹雨青尴尬地小跑回队伍，刚想喊变两路纵队，被疾速跑来的人打断。
”我来吧，你归队。“传闻中和厕所有个约的王灼华在关键时刻出现，竹雨青也没有和他争，想走回队伍，可女生处没有人给她留位置。她默默走去了最后一排。
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准备追赶跑在前面的初三一班。
“你朝前去女生那里站吧，我们让你。“席小舟开口后，想让的不想让的男生都默默往后退，给她留出一个位置。
竹雨青感激地小声道谢，跑进女生队伍的末端。
“一班的同学，等等我们啊！”
“快跑，别给他们追上！”一班内部给予回应。
“冲呀！”
“亚几gege！”
“呸！乱喊啥啊！“席小舟听到自班男生的回答后骂了句，喊道，“应该这样喊——冲啊！滴滴答答！”
“冲啊！滴滴答答！”
竹雨青被自班人逗乐了，刚刚的窘迫也随风而去。
一方跑，一方追，脚下生风，疲倦与欢乐混合在一起，发酵出青春的气息。
排在后面的班级骂声一片，但也不得不认命地跟着跑，因为一班都要赶上他们了，他们硬是跑成了首尾相接的贪吃蛇，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两百米的跑道，六圈过后大多数人的脚步都疲软了。
教导主任见状喊了声停，让他们先走两圈再解散。
“多走几圈……多走几圈，直接走到下自习，和下节体育课……无缝衔接。”秦巍巍有气无力地提议道。
众人应和了声，没有提出异议，就是苦了别班同学。
教导主任喊了句解散，他们故意走得慢吞吞，教导主任没看出他们心中的小九九，只当这届学生体质不行，以后得加训。
“等会！”竹雨青拉住前排女生的胳膊，悄悄伏在她耳边告诉她，她的那个漏出来弄到裤子上了。
他们有两套校服，一黑一蓝，偏偏按规定今天大家穿的都是蓝色运动风那套。
当事人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顿住脚步，不敢再挪动一步。
竹雨青脱下校服外套系在她的腰间，帮她遮挡。那个女生急匆匆说了声谢后拽上她的好闺蜜奔着厕所去了。
竹雨青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走，感觉小腹处隐隐约约有几分痛意。
他们第二节课也是体育，她打算回教室喝点水再来。
回到集合处时，那里还有两个班级。
她听到隔壁班的班长岳熙笑眯眯地说：”为什么变两路纵队啊？因为这样的话，外圈的人可以少跑一点嘛，谁知道要罚几圈……“
声音细细软软，像四月的毛毛雨。
可竹雨青不认同岳熙的观点，竹雨青很愿意跑外圈，这样就可以多练习一些，对体育中考有好处，对锻炼身体也有好处。可似乎除了老师，没有人会认同她。不过她不在乎，她相信等同学们长大后，就会明白自己是好心。
体育老师带领着他们练习垫排球，别的女生都在抢气不足的，比较软的。唯独竹雨青拿了气最足的那一个。
同学们三五成群，聚在树荫下练习。
竹雨青自己独占一个角落，没有同伴似乎成了常态。其实也还是有的，只不过她们似乎更喜欢跟着大队伍走。
气足的排球打在手上很疼，像被石头砸到。没一会手臂就被打红打肿了。竹雨青忍着痛不吭声，想着打麻木了就不疼了。为了中考，一切都是值得的。
“哇！你好厉害！”
竹雨青的余光里走入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白皙的皮肤，肉乎乎的脸，光洁的额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格外显眼。大家都长痘痘的年纪，她的皮肤几乎没有瑕疵。长得像个讨喜的年画娃娃。
竹雨青对着她友善地笑了笑。
宋潇潇自来熟地向竹雨青讨教垫球技巧。
竹雨青把自己所知道的倾囊相授，两人相谈甚欢。
不过竹雨青很快被她裤子上熟悉的暗红色印记吸引了目光，心道女生来例假果真是组团来的。
可自己的外套借出去还没还回来，这个刚刚认识的女生也没穿外套。告诉她也做不了什么，可不说又良心深受谴责。纠结半晌还是偷偷告诉了她。
宋潇潇的脸瞬间爆红，立即就着球场边绿色的休息台阶坐下，不敢起身。
拜托竹雨青帮她找一下他们班叫韦安流的女生，如果找不到就找人群里最好看的男生秦巍巍。
竹雨青转身立即出发，被宋潇潇的小胖手一把拽住，按到休息台阶上坐下。
“你也是……呜呜呜，别动了。”
竹雨青成功收获宋潇潇同款红脸。
“秦巍巍！秦巍巍！秦巍巍……”宋潇潇扯开嗓子开始喊。
正在垫球的秦巍巍被吓了一跳，寻声去查看。
“叫老父亲我干啥，小棉袄。”秦巍巍抱着排球笑嘻嘻地问。
“别笑了，别笑了，我，我那个，那个……来了。”
作为妇女之友的秦巍巍秒懂了宋潇潇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成为第三个收获大红脸的人。
“你你你……你告诉我干啥！”伶牙俐齿的秦巍巍难得结巴一回。
“啊！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就只瞅见你了，我，我弄裤子上了。”宋潇潇可怜兮兮地望着秦巍巍，硬是看得对方于心不忍，飞快脱下外套扔给她后飞快逃离现场。
“那个……要不咱们一起遮挡着找女生们求救去？”宋潇潇边提议边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吃自己的瓜。
两人涨红着脸遮遮掩掩前行，宋潇潇很快遇到带有卫生巾的同学，对方和进行地下交易似的偷偷摸摸把东西塞给她。
两人直奔厕所而去。
在宋潇潇感恩戴德的声音里，竹雨青遇到了自己的朋友。
想借一下对方的外套，可对方支支吾吾，话里话外是自己感冒了不穿外套可能会病情加重。
“啊，体育老师吹集合哨了，我去帮你找找你的啊！”
看着对方冲出厕所的身影，竹雨青牵强地笑了笑，对宋潇潇说：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不怕的。”
说完冲了出去，留宋潇潇拎着秦巍巍的外套呆在原地。
竹雨青惨白着脸穿梭在人群里，心道想笑就笑吧，我才不在乎。
可是还是忍不住使劲把衬衫往后拽，企图遮掩住痕迹。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站回队伍后向身后的人开口道：“王灼华，可以借我一下你的外套吗？”
迎来的是对方默不作声的态度和周边同学的嬉笑声。
不禁心想：如果是他心心念念的岳熙遇到这种情况，他搞不好早就巴巴地主动迎上去了。
喜欢的苗头彻底胎死腹中。明明知道对方不是个好人，但还是一次次为对方抢功劳推卸责任的做法找借口。就因为对方夸自己是个很负责任的好班委，就因为对方所谓的品学兼优符合自己对另外一半的设想，轻易动了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时，一件粉色外套忽然围到了她的腰间。
她抬头，发现是常来他们班晃悠的黄伊，众人口中的“社会姐”。
黄伊只说了句外套用完了给席小舟。
她回头，看到席小舟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黄伊穿上，黄伊穿着明显大了很多的外套兴高采烈地蹦了蹦，继续贴着席小舟混在他们班的队伍里。
安流远远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神情有些不自然。
程瑞光抱着排球看着她，又看了看席小舟，没有多说什么，把球抛给旁边的男生后提议今晚去网吧，庆祝他失恋。
别人追问具体情况，他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哎呀，如果要表白表得文艺一点，你就说：‘今晚月色真美’，如果ta听说了那个梗就会回‘风也温柔’。当然，如果追得很努力了，对方依旧不喜欢你，那就不要打扰了。”岳熙以一个只想学习的母胎solo的身份，给众人传授自己的爱情经验，关键是众人还觉得怪有道理。
“说得你喜欢过似的。”沐奕插嘴道。
“喜欢过啊，我现在好喜欢数学，物理，英语，化学等等考满分的感觉啊！所以我要去追了!&34;岳熙一脸认真，惹得众人只想用排球砸她。
奈何又没有胆子敢动班主任心尖尖上的人。
岳熙在收获了一箩筐如泣如诉，哀怨不已的神情后，心无波澜。只觉得爱情哪有事业来得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