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第99章
张家人动用了关系，正月十五刚过，骨髓移植手术被就提上日程。
对于捐献骨髓一事，之前唐华自己也上网查阅过不少，众说纷纭，唐华看了之后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唐华辗转难眠，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私底下他又找医生仔细咨询了几次。
虽然都说抽骨髓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疼啊。程旻那具残败的身体可经不住这么折腾。
看着医护人员围着程旻做术前准备工作，唐华站在一旁，心疼又焦急不安。
俩人不仅坦诚相待过，对彼此更是了如指掌，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心里想的是什么。
自从自己生病以来唐华的叮咛唠叨就没断过。这会儿他突然间安静下来，程旻便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放心吧，没事的。”程旻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好久没吃后街的馄饨了，还挺想那味儿的。你能帮我买一碗吗？”
明明程旻才是需要加油鼓励的那个人，如今却来安慰自己。
唐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连最起码的安心自己都没能给予对方。
他很讨厌这样惶惶不安，风声鹤唳的自己。
“好。”唐华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直接亲了亲程旻额头，“等你出来，我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程旻眼里有些期待，“是什么？”
“等你出来我再给你。”
“好。”
就这样，俩人心照不宣做了一个约定。
我守在外面，等你平安归来。
我会安然出来，回到你身边。
采集骨髓很快，空调房里的外卖馄饨还没冷透，程旻便出来了。
看着程旻那毫无血色的脸，唐华一颗心仿佛被人生生揪住了一样，窒息到发疼。
“最近要注意营养，好好休息。另外，病人情况特殊，家属最好24小时陪着在身边……”
医生过来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一个小时以后程旻才悠悠转醒。唐华扶着他坐了起来，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一杯温水下肚，程旻恢复点精神，可那脸色苍白的可以和鬼相提并论，难看至极。
想吃馄饨本就是程旻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现在馄饨冷了坨了没法吃，唐华打电话让张云过来上班时给自己带了份粥。
保温桶里的山药红枣小米粥不多不少，俩个不能吃饭的人吃刚刚好。吃完粥程旻又躺下睡着了，这一觉更是直接睡到天黑。
程旻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如今只是抽个骨髓，就导致了自己这么虚弱。
程旻暗暗庆幸着，幸亏阿黎今天上学，不然还真不好瞒过去。
“给。”
“嗯？”
程旻正在感慨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自己手里突然多出来的礼盒上时，他才想起来今天上午唐华说要送自己礼物的事。
“是什么啊？”
程旻掂了掂手里的礼盒，隐隐有些期待。
“自己拆。”唐华颔了颔首，双手抱胸。
“竟然还卖起关子来了。”程旻边说边拆礼盒上粘的歪七扭八的礼花，“我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程旻看着礼盒中的礼物当场呆住了。
“你……”
程旻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华，难以置信。
“傻愣着干什么。”唐华见他愣在那，弯腰捏了捏他那削瘦到已经没什么肉的脸颊，“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程旻小心翼翼将盒子里的印着“结婚证”三个烫金大字的红本子拿出来，颤抖着将其打开。
里面包裹的是一纸证明！
白纸黑字，“意定监护公证书”几个大字赫然印在在上面，下面红色的公章和‘即日生效’的字样深深印入程旻眼帘。
“你……”
程旻捧着那证明书，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巨大的震惊让他整个人颤抖起来。
“你……”
“喜不喜欢？”唐华走上前抱着他，“本来没那么快能下来的，但许俊的小姨是法官，我托了关系。”
这惊喜太过突然，程旻还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你……什么时候去办的？”
“初八。人家刚上班我就去了。”
初八……难怪之前那天唐华不见人影。
“真的值得吗？”程旻问。
“值得。”唐华看着他，眼神坚定。
程旻勾了勾嘴角，苦笑了一声，“我也是，临到末了还成了你的累赘。”
“错了。”唐华神情严肃，纠正他说的话，“不是累赘。”
“你真是……”程旻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子。”
“不傻。”唐华将头抵在程旻额上，喃喃道，“能和你羁绊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心甘情愿。”
“你啊……”
程旻捧起唐华的脸，带着满腔的深情，轻轻吻了吻唐华的嘴唇。
相比程旻的浅尝辄止，唐华的回应更为热烈凶猛。
他扣住程旻的头，疯狂的掠夺程旻嘴里的空气。若不是见程旻缺氧的快要晕厥过去，唐华还不打算松开他。
程旻被亲的呼吸急促身体发软，紧紧圈着唐华的脖子这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噗……”
程旻喘着喘着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
唐华正□□焚身不得疏解，嗓音都是沙哑的。
“你的脸好红，噗哈哈哈……”
“你还笑，还不是你惹的。”唐华抓起程旻的手朝下面摸去，“你看看……诶？你手怎么这么红？”
“好好的怎么就流血了？”唐华紧张的将程旻双手来回扒拉，“哪破了快让我看看？”
听到唐华的惊呼，程旻这才发现自己双手通红。
流血？
程旻动了动手，好像也没感到哪疼啊？
“你别慌。不疼，应该没事。”
“没事？没事手怎么都是红的？”
唐华在检查过程中不小心将那证书碰掉地上。
“诶？我的证……”
说着程旻立刻弯下腰去捡。
当他捡起那证时发现手心的颜色更深了。
程旻似乎是想要应证什么，又在那红皮子上来回摩擦了两下。果然……
程旻转头看向唐华，眼神带着一股幽怨。
“怎……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华被他盯的有些心虚。
“你说你办理‘意定监护公证书’那么多钱都花了，怎么到买这红皮子就变得这么扣……”
程旻举起证书，当着唐华的面又用手摩擦了两下，“看到没，掉色！”
唐华:“…………”
“咳咳……那什么……”唐华看着他，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
“时间太仓促了，红色的没货我就拿了个粉色。后来觉得不够红，我又买了颜料自己将颜色染了一下。我不……不知道它会掉色啊。”说到这唐华有些气愤，“那老板是拍着胸脯告诉我好上色，可他也没告诉我会掉色啊……”
看着自家男朋友说的既气愤又委屈，程旻深深叹了口气。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好了，回头我再买一个吧。不过，你怎么想起来去办这个？”
转移注意力一直以来都是程旻的强项。这不，他再次游刃有余的将话题转移到别的事上。
“还记得你晕倒的那天吗？”
程旻点了点头。
“那天你做手术我准备签字时，医生说我不具备资格，签的字没有法律效益。阿黎又没有成年，最后还是我哥打电话给医院主任才给做的手术。”
现在回想起那天晚上唐华仍心有余悸。
唐华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程旻知道，在那一刻，唐华和阿黎心里有多无助、焦急。
“本来我不知道有“意定监护人”这一说法的，那天我去看心理医生……”
那天唐华和李文告别，正准备离开时护士过来找他，说张望男朋友过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那也是一对同性情侣。
李文让张望在各种文件上签字时唐华很不解。当场将心中疑惑问出口。
也正是这一问，让唐华知道原来还有“意定监护人”这一法律。
唐华回想起之前那无助的一晚，当下心里有了想法。
公证处一上班唐华便跑过去咨询，为了能快点拿到这一身份，唐华还特意找人拖了关系。
直到“意定监护证明”拿到手上，唐华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有了这一纸证书，他和程旻之间便有了牵绊，有了责任。
这下谁也不能将其分开了吧，哪怕是程旻自己也不行。
“和沈茹的那本结婚证并不是我自愿，即使到现在我也没见过那本结婚证。可是……”唐华看着程旻，郑重其事，“这‘意定监护证明’却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
这怕是程旻听到过最美最动听的情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