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许俊发现他哥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大早过来就坐在办公桌前，跟老僧入定似的，直到现在要吃午饭了都没动过。
“哥，吃饭了。”
许俊喊了一声，见他毫无反应，更加坚信他哥是遇上什么事了。
“哥！”
“啊！”许俊的大嗓门吓了唐华一跳，皱着眉不悦道:“干什么？
“吃饭。”许俊没好气道:“我都喊你好几遍了。”
“啊。刚想事情，没听到。”
“想什么事想的这么入迷？”许俊好奇问。
“没什么。”唐华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唐华想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筷子，“你知道我有个六岁弟弟的存在吗？”
“咳……咳咳。”
这消息太过震撼，许俊被吓到了。
“你开玩笑的吧？”许俊疑惑不解的问，“当初姨父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发誓，绝不娶二房啊。”
“不是，那人还没入主东宫。”唐华感慨道，“都六岁了，我才知道。”
“你怎么知道？”许俊问。
“昨天我爸生日，我打电话过去，他接的。”唐华随便夹了点菜放碗里，“我爸也承认了。”
许俊震惊之余觉得他姨父这事做的不怎么厚道。
他哥不是那种死板不讲道理的人。
当初家里亲戚帮忙介绍时，他哥也是赞同的，甚至出面帮着劝解。是他姨父一口否决，并且果断的说不会再婚。
现在虽然还没结婚，可……这还不如结婚了。
孩子都六岁了，那至少从七八年前就开始了吧。
难怪他哥心情不好，是个人突然知道自己凭空冒出了个那么大的弟弟都难以接受吧。
“哥，你要是不舒服下午就出去散散心。”
“不舒服？”唐华疑惑问道:“不舒服什么？”
“你不是因为不能接受、伤心，才这么魂不守舍吗？”
“当然不是。”
昨晚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自己是有些难受。后来仔细想想这样也好，他爸有了儿子，对自己就不会逼的那么紧了吧？
“你心里不怨吗？”
“怨谁？那个孩子吗？”唐华笑了笑，“他那么小他知道什么？”
“那你就不怕将来他长大了和你抢公司啊？”
唐华听后笑了起来，一脸的满不在乎。
“他是我爸孩子，公司本来就有他一份。而且我本来就不善经营，公司交给我我也不会管理。”唐华笑了笑，似是有些解脱，“你知道吗？之前我还一直为自己不能帮衬我爸耿耿于怀，现在有了他，我爸也就多了个培养对象，大概也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对我步步紧逼了吧。”
“我爸多了个继承人，他也多了份保障。而我没人管，就在我这个小花店乐得逍遥自在，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啊？”
看他哥那置身事外，不以为意的样子，许俊觉得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你想开了就好。”许俊将快餐筷子拆开，端起饭就往嘴里扒，“刚看你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多介怀呢。”
“那是因为我昨晚……”
唐华倏然住了口！
“昨晚怎么了。”许俊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嘀咕道，“你把人睡了啊。”
“没有！”唐华大声吼道。
“咳咳咳。”
唐华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的许俊三魂吓掉一魂半。
他跺脚捶胸，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将那堵在胸口的饭菜顺了下去。
“没有就没有，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嘛？”许俊红脸骂道，“做贼心虚啊。”
“没有，你……你别瞎扯。”
以往他们说到这个话题唐华都能坦坦荡荡，大义凛然的骂自己几句，拍自己几巴掌。
可现在他哥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有那心不在焉的发了一上午的呆，再加上这底气不足的否认，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什么。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哥越是极力否认就越不正常。
“你老是交代，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见有八卦听，许俊饭也不吃了。坐那紧紧的盯盯唐华，就跟审犯人似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唐华急了，颇有股恼羞成怒的意思，“你不吃就滚，别打扰我吃饭。”
见他哥死鸭子嘴硬，许俊心想，来日方长，还怕我逮不到？
别看唐华如此强硬，其实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早在许俊猜对那一刻，唐华就慌了。
昨晚和程旻聊完他家里事之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之前俩人荒唐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做出那么出格的事。虽说男人的下半身是不受控制的，但更多的好像是情不自禁。
唐华很确定自己不是同性恋，高中的时候他还看片自己撸过。自己对女人是硬的起来的。
可是昨晚他怎么就……
尽管程旻的长相不赖，可程旻终究是个男的啊……
临睡之前他都还想着这事，只是始终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将这归结于自己心情不好想发泄，程旻刚好碰上了，所以冲动之下俩人撸了一把。
对，就是冲动！
他嘴上脑子都是这样说服告诫自己的，可他的心又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推翻了。
自己对他好像有种异样的情愫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挥散不去。
一定是自己和他在一起相处久了才会这样。
那怪异的感觉不过是自己心疼他的遭遇，他把兄弟情搞混了，一定是这样。
接下来的半个月，唐华都很少去程旻那吃饭，留宿更是没有的。
程旻能感觉到，自从那晚之后唐华便开始刻意的疏离自己。
他知道唐华是直的，也知道唐华挺不能接受同性恋，更加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他发现自己喜欢唐华的那一刻，他便决定将这份爱意永藏心底，不叫人窥探发现。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根本不受控制的。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牵动自己的心。自己的目光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形影不离。
这份爱意滋生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厚，更加越来越不受控制。
其实程旻有些害怕。
现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感受。可是万一有一天，心里的那份爱意大到他控制不住了，掩藏不了了，叫唐华发现了，唐华接受不了离开了，他们连朋友都没的做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到了那时，阿黎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唐华彷徨的同时，程旻同样也在忧心忡忡，惶恐不安。
他一面想让唐华疏离自己，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唐华发现自己喜欢他这件事。
可另一面，他又自私的希望唐华离自己近一点。
他企图能独自霸占唐华，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他更加贪念唐华带给自己的那份安稳和宠溺。
果然，爱情是自私的，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腊月初八。
奶奶在后院灶台上熬腊八粥。
九天的水果不怎么畅销，店里生意寥寥无几。
程旻坐在收银台那，桌上摆着几本书，程旻一脸从容，手转着笔，时不时的提笔在书上批注几下。
“今天腊八，我熬了粥。”奶奶洗干净手，从后院出来，“你问问小唐晚上可回来吃？”
“嗯？”程旻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手机，“我问问。”
程旻『晚上有时间吗？』
唐华『没有。』
程旻看着信息那极简的两个字，只觉得心脏一阵悸痛。
许是唐华觉得这两个字太过生硬，过了一会，他又回了一条。
唐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程旻『没什么，你忙。』
程旻回完消息把手机搁桌上，“他有事，晚上不回来。”
“哦，这样啊。”
奶奶知道后明显有些失落，最近一段时间小唐和小许都没过来了。
“忙点好，忙点有钱赚。”
程旻听后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程旻知道唐华在躲着自己，只是没想这般的唯恐不及，避自己如蛇蝎。
胸腔那酸痛感堵在那儿，让程旻感到一阵一阵发慌发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旻感觉他的胃也正在一抽一抽的疼。
虽说唐华对于那晚的事心里还有点芥蒂，但随着时间推移，也日益渐淡了许多。
他开这个花店的本意是朝着插艺培训的方向发展。
这段时间他在网上报名参加了个市级花卉插艺比赛，这两天一直忙着构思，真不是故意的冷落疏离程旻的。
晚上奶奶见唐华他们真没回来，想着今天腊八，怎么着也得喝碗粥应应节。
“小旻啊，这会店里没生意，你把这粥给他们送过去吧。”奶奶把保温桶放桌上，“吃一口应应节也是好的。”
程旻盯着那保温桶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才轻轻的应了声好。
不是错觉，胃是真痛。
药还在楼上。程旻懒得上去拿。他想着就那么点路，一会回来再吃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了，围巾手套之类的御寒物件都没带。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一整天天都阴沉沉灰蒙蒙的，这雪也不知道什么下。
程旻到花店的时候，只有许俊一个人坐在收银台那。
“程旻？”见到程旻那一刻许俊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程旻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唐华，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我哥在楼上。”
即使程旻没问，许俊见他找人还是开口提了一句。
这段时间他哥一直泡在店里忙比赛的事，没时间去程旻那也情有可原。
可程旻一直也都没过来找他哥，这就有点奇怪了。
再思及那天他哥的反常，许俊越发肯定，这俩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程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把保温桶放桌上，“今天腊八，我奶熬了粥让我送过来，你们吃点意思一下。”
“哦，好。”许俊点了点头，“帮我们谢谢奶奶啊，回头忙完了就去看她老人家。”
“没事。”程旻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犹豫，“你们……最近很忙？”
“也……还好吧，就那样。”
许俊这话说的凌磨两可，程旻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了——不是很忙，就是躲你。
想到这，程旻只觉得胃更痛了，一抽一抽的痉挛着，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许俊见他脸色苍白，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
“没事。”程旻摇了摇头，“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啊？哦，好。”许俊一头雾水，送程旻到门口，“咦？下雪了，你干脆等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程旻把帽子带上，“雪不大，我走快点就行。”
“那……你路上慢点啊。”许俊犟不过他，只得嘱咐了一句。
“嗯，放心吧。”
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的疼。
程旻裹紧身上的羽绒服，顶着寒风往回走。
胃里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程旻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头、鼻尖都冒着涔涔的冷汗。
唐华在阁楼的办公室里隐约听见楼下许俊在和什么人交谈，时间极短。
他以为是哪个顾客进来买花，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许俊端着一碗腊八粥上了二楼，见他哥正埋在一堆稿纸里也没多打扰，把粥放下就下去了。
半小时后，唐华终于把自己从那堆稿纸里拔了出来。
他伸了伸懒腰，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碗腊八粥。伸手摸了摸，早已一片冰凉。
一碗浓稠且面相俱佳的粥摆在面前，可看不可吃。
唐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那粥端在手上下了楼，找许俊兴师问罪。
“你把粥放我桌上也不打个招呼。”唐华拍着许俊的后脑勺，“这都冷了，我怎么吃？”
“我放在你正前方，你自己看不到怪谁？”许俊摸了摸被拍的生疼的后脑勺，“再说了，你搞创意时我敢打扰你吗？”
唐华自知理亏，他把粥塞到许俊手上，“哪买的，重新再给我买一碗。”
“没有了。”
“怎么可能？”唐华摆明了不信，“你买回来以后，人家店就倒闭了？”
“谁告诉你这买的？”
“不是买的难不成你煮的啊？”唐华鄙视看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你……”许俊气结，“今天腊八，程旻送过来的。”
腊八？程旻？
“他人呢？”唐华问。
“早走了。把粥放下就走了。”
许俊说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可能是病了。回头你送饭盒回去的时候问问。
“什么？”唐华惊呼了一声，“他生病了你还让他一个人回去？”
“我说了让他等我们一起。”许俊感到有点委屈，“他非坚持，说那会雪小没事。”
唐华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他同样明白此刻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
他急忙忙的跑到楼上，拿起手机打电话，没人接听，唐华又打了一个，照样如此。
现在也才刚过10点，就算程旻睡了，也不可能睡的那么死。
在一起相处那么久，唐华还是比较了解程旻的，他睡眠很浅。
唐华忧心忡忡，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