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元旦那天下起了小雪。
雨雪霏霏，行道迟迟，寒风刺骨。可这并不能浇灭恋人心中的那一腔烈火。
大街小巷情侣随处可见。
拉手的，拥抱的，大胆点的情不自禁当街拥吻也不是没有。
唐华送完最后一单正骑车往回赶。
寒冬腊月，火锅永远都是人们的热衷。
至于水果这类一口咬下去令四肢发寒的食物自然是不被欢迎的。
天气寒冷，店里生意冷清，奶奶和阿黎早早上床歇下了。
唐华进来的时候，程旻烤着火，正窝在收银台那看书。
他腿上搭了条毛毯，手一半缩进袖子里，露出半截圆润的指尖翻动着书页，下巴埋进毛衣的高领里。
寒风紧跟着唐华，顺着他打开的门缝钻了进来。
程旻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下巴往毛领里埋的更深。
“回来了啊。”程旻窝在椅子里没动弹，语气散漫的问道。
“嗯。”唐华关严了门，哈了口气，凑到程旻边上蹭着暖气，“今天好冷。”
程旻眼皮抬都没抬，懒懒的应了一声。
唐华租房的空调坏了，屋子里特别冷没法睡人。
这两天许俊就在店里阁楼的沙发上凑合。
相比较倒霉的许俊，唐华就好多了，他这两天都睡程旻这。屋内暖和，大床柔软，夜夜他都无梦好眠一觉到天亮。
唐华向来都比较乐观开朗，但今天程旻发现他总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盯着手机发愣了好几次。
“你……有心事？”程旻问的比较委婉。
“什么？”唐华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看你今天一直盯着手机发呆，是在等电话？”
“哦，这个啊。”唐华笑了笑，“没事。”
程旻哦了一声，见他不愿多说，程旻也就不再过多询问。
过了半晌，唐华自己倒先憋不住了。
“今天我爸生日。”唐华说的有些磕巴，“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打电话。”
程旻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原来他今天一天心不在焉就是因为这事吗？
“你这是在问我意见？”程旻问。
“嗯。”唐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不该打给他，我有点怕……”
程旻合上书，斟酌了一下言词。
“你还能记得他生日，说明你心里其实是有他这个父亲的。而且，在你向我问出这个问题时你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否则你也不会问。没有什么该不该，想打就打。”
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旻的话令唐华茅塞顿开。
是啊，没有什么该不该，我只要尽到自己那份孝心就好。至于接不接受，那都是他的事。
程旻拿着书上楼，把地方给他让了出来。
尽管嘴上说着没关系，可当唐华拨通了他爸的号码时，他的心脏还是紧张的跳个不停。
对他爸的那种发悸敬畏已经刻在了他骨子里，一时间他还难以更正过来。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唐华突然镇定下来。
可紧接着耳边传来稚嫩的童音又让他掉入深井冰窖，遍体生寒。
“你是谁？找我爸爸有事吗？”
唐华的第一反应是打错了，他又看了一眼号码，结果显示没错。
“唐锦瑞，是谁准许你碰爸爸电话的？”
或许是男人的声音语气都太过严厉，男孩吓的大哭起来。见男孩哭了，男人无法又耐着性子哄着。
“乖，把电话给爸爸，一会带你出去玩。”
唐华彻底愣住了，电话那头威严深沉又轻言细语的嗓音是他父亲无疑。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唐华不是不同意他爸再个伴，可他爸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如果他今天没打这个电话，那他爸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他呢？
“你好，哪位？”
唐华哆嗦着嘴皮，一时没能发出声。
“唐华。”
这一句肯定让唐华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爸。”唐华喊了一声，平静问道，“刚刚那是我弟弟吗？”
电话那头难得沉默了。
“是。这事回头我再告诉你。”唐父看了一眼通话显示，“你现在在隔壁市？”
唐华没回答他爸的问题，继续问道，“他几岁了？”
“六岁。”
“都六岁了啊。”
似乎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对有欠考虑，他爸难得对唐华这么耐心。
“我不责怪你逃婚，你现在赶紧回来公司上班。我让你人带你，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
“爸。”唐华开口打断，第一次没有让他爸把话说完，“我开了一个花店，目前生意还不错。”
他爸一听果然怒了。
“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弄那些花花草草的能有什么出息？赶紧关了给我回公司上班。”
“爸，我打电话不为别的。”唐华不想他爸生日还和他爸吵架，“今天您生日，我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完唐华就把电话挂断了，他不想再听到他爸的斥责。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爸从来没有肯定过他。
不论是从前给他爸洗脚，还是参加学校的运动会，甚至他连最爱的插艺，他爸都觉得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对此表示不屑一顾。
程旻感觉他打了个电话情绪更加低落了，他猜想是父子俩又吵架了。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做到了问心无愧。”
程旻刚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下一刻就被唐华拽到他怀里。
唐华，哭了。
虽然这是第二次程旻见他哭，但由于第一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子里，程旻并没有看到他哭的样子。
这一次，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唐华丝毫没有顾及面子什么的，就那么抱着他肆无忌惮的哭着。
程旻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无从安慰起。
他安静的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发泄。
见他哭的那么伤心，程旻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般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唐华终于发泄完了。他轻轻的松开了程旻。
程旻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腿麻腰疼脖子酸的。
他正准备站起来，结果腿麻的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
他手在空中胡乱的挥了几下，下意识的想要拉住什么来稳定身形。
唐华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拽的倒了下去。
本身程旻就被硬地板磕的眼冒金花，在加上唐华这么一大块头砸下来。程旻不堪重负，直接被砸疼的流出了生理泪水。
“嗯……”
程旻痛的闷哼了一声。
唐华见自己把人压疼了，连忙撑着身子想爬起来。
可当他看到身下人那副因隐忍疼痛似是到了极致的模样，顿时呆住了。
唐华只觉的口干舌燥，他下意识的滑动了喉结。
那通红的眼眶氤氲着一层雾气，因着疼痛他咬住了半边下唇，唇红齿白，魅惑勾人。
唐华一时没忍住，他低头叼住了他那上唇，意外的柔软。
他轻轻吸吮着，好似不够。又伸出舌头撬开程旻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
少年人都是经不起撩拨的。
他在不断探索的同时，急需一个发泄口。
于是，他顺从着自己的想法。
滚烫的触感，一发不可收拾。
程旻的耳边是唐华粗重的喘息，紧贴在一起的胸膛即使隔着厚厚的衣物，程旻都能感觉到他那心脏正异常剧烈的跳动。
地板那冰冷的温度透过程旻那薄薄的毛衣传递过来，令程旻那昏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冷。”
程旻的这一声冷让唐华顿时清醒过来。
他脑袋嗡嗡作响，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唐华近乎慌乱的从程旻身上起来。他顾不得整理连忙将程旻从地上拉了起来。
此刻，程旻的脸上还透着事后的情态。
看着他这副模样，唐华感觉不妙。
面子上他若无其事，心里却默默的把自己鄙视了个遍。人才刚成年，自己差点没控制住就把人给办了。
他果真像他表弟说的那样，禽兽不如。
“你……”唐华有些难以启齿，“要不要去洗一下？”
“……嗯。”
程旻轻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完了，唐华急的抓耳搔腮。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刚刚那番行径。
虽说这种事你情我愿都很正常。可问题是从始至终，从头到尾程旻都是被自己带着走的。
唐华掏出手机拨通了许俊的电话，想问问他该怎么办。
“哥？”许俊浓重的鼻音满是不悦，“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嘛呢？”
电话拨通那一刻唐华就后悔了，告诉许俊只是让他多了一个数落笑话自己的机会，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帮助。
“没什么，我挂了。”
“啊？不是，哥你这太不道德了啊，哥？喂？”
“我艹！”许俊气愤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继续蒙头大睡。
“我洗好了，你去吧。”
程旻面色平静，若无其事的说道。
“啊？哦，好。”
唐华抓着衣服，慌乱的朝卫生间跑去。
唐华再次回来时，屋内灯已经关了，只留一个夜灯在床头。
程旻闭眼躺在床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
唐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睡着了，但此刻程旻这副样子确实让俩人难堪都少了几分。
唐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那模糊不清的天花板，一脸茫然。
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了。
不论是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弟弟，还是他和程旻那番荒唐的行径，都突然到让他不知所措。
唐华思前想后还是睡不着，他心里憋闷的很，想找人聊聊天。
“你睡着了吗？”唐华小心翼翼的问。
过了好半晌，就在唐华以为他真睡着了的时候程旻开口了，“没有。”
“那你能陪我聊会天吗？”唐华怕他拒绝立马加了句，“聊什么都行。”
“嗯。”
“你知道吗？我原来有个弟弟。”
程旻愣了愣，他还以为唐华会和他说刚刚的事，没想到唐华竟然会和他聊起了家事。
他诧异的同时也暗暗思索起来。
唐华他妈生他时难产走了，唐华是独生子女。
既然是独生子女，那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弟弟只能是他爸后找的。
“要不是我今天打了这个电话，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唐华说着说着自嘲起来，“他都六岁了，我才知道。”
“你很反对你爸再找个伴？”程旻问。
“不是的。”唐华立刻否认，“一直以来我都劝他再找一个，可是爸当时说的很坚决，他说他永远不会再娶。结果……”
“还有啊，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爸是可以温柔体贴的。”
唐华回想起他爸哄他弟时的语气，只觉得更加的讽刺、苦涩。
从小到大，他爸对他除了严格就是严厉。电话里那轻言细语是他小时候做梦都想得到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他爸不是不温和慈爱，只是那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对象不会是自己罢了。
从渴望到奢望再到大失所望，唐华终于认了，不再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