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止戈，石门
“切。”
通元道人一副不出所料之色，不屑道：
“果然是垃圾功法、垃圾修为，才这点时间就不行了？”
他指着远处的某处山峦，随口问道：
“你方才观察的，是不是这一片区域？”
“是。”
景辰慢慢点头，神色仍旧有些疲惫。
“嗯……”
通元道人的双眸中，似乎有神光隐现，粗略的扫过那一片山峦后，不禁失望道：
“果然，我就不该抱什么幻想。”
“这种小伎俩，如何能破解先贤的手段？不过好歹也是一点希望……”
他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景辰，开口道：
“你去休息，好好恢复魂念之力。”
“恢复之后，再来为我探查。”
景辰闻言，似乎有些抗拒，低声道：
“魂念之力乃是神魂之表，若是多次运用过度，恐怕会损伤脑髓……”
“哦？”
通元道人面无表情道：
“我一巴掌拍下去，你脑袋爆成烂西瓜，也就没有脑髓可以损伤了。”
景辰只能干笑两声，退开几步盘膝坐下，闭目养神恢复魂念之力。
当然了：
他泥丸宫中真正的魂念之力，至少还剩下八九成，仍旧充沛。
趁着休息的机会，他运转魂念之力、继续开始“存神于心”的修炼。
在通元道人面前，他不敢再刺激“疯嚣之血”，只能维持正常的修炼方式，不浪费一点时间。
但修炼了没多久，景辰心中就有些苦闷和沉重。
昨晚接纳疯嚣之血的后遗症，终于出现了。
他一旦开始修炼，那种疯狂嗜血的感应立刻开始涌动，而且比之前强烈了至少一倍。
这种感觉不断的扰动他的心神，令他的修行效果大打折扣，几乎连原本一半的速度都没有了。
“饮鸩止渴……真是饮鸩止渴！”
“现在我想要正常修炼，都办不到了，要么不修炼、要么就只能屈从于疯嚣之血，主动拥抱疯狂！”
景辰心中烦闷焦虑：
“这样下去，纵然此次能从这通元道人手中逃脱，未来也完了！”
“难道……我的宿命，就是变成一个疯子？！”
一念至此，他心中便生出莫大的不甘来。
“修炼！必须要修炼！再苦再难也不能放弃！这是我唯一的自救之法！”
他心中发狠：
“哪怕只有一半的效果，也好过不修炼。”
他心念坚定之后，抱着摒弃万难的决心、对抗心中的疯狂倾向，继续修行。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
“小子！”
通元道人不耐烦的开口道：
“你的魂念之力，还没有恢复过来？”
景辰睁开双眼，声音沙哑道：
“没有，才恢复了不到五分之一。”
“……好吧。”
通元道人有些泄气：
“我都差点忘了，你没有血海和气府的修为打底，神魂弱小、连恢复魂念的速度都很慢。”
“不过这也太慢了！半个时辰了，才恢复了不到五分之一……”
说着，他顿了一下，摆摆手道：
“算了，我懒得催你了。”
“你自己慢慢恢复吧，恢复好了说一声，别想偷奸耍滑。”
“好的。”
景辰应了一声，便再度闭上双眼，开始默默修行。
…………
山巅之上。
通元道人负手而立，眺望山河，就这么从清晨站到日落。
期间，景辰每隔两个多时辰、施展一次真观之术，替他观察山峦地气，但每次都没有收获。
直至傍晚时分：
杨远山等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归来。
通元道人一一询问，却只能迎来一次次的失望。
杨远山和众多镖师，踏遍了方圆十里内的每一座山丘峰峦、悬崖峭壁，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符文。
“真是怪了……”
他眉头紧皱，在峰顶上来回踱步：
“八个人，都是修为有成的武道高手，耳聪目明、五感敏锐，探索的效率很快。”
“感应情绪，也没人故意隐瞒、蒙骗……难不成，不是在这一块？”
他沉吟了一下，才抬头看向众人，开口道：
“先离开这，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生火做饭。”
“明天一早，换个山头。”
…………
当晚。
众人在距离峰顶不远的地方，扎营歇息。
景辰和杨远山挤在一块，将白天的信息汇总了一下，仍旧没有太多收获。
“还是得饮鸩……”
景辰暗自叹息，却只能再度选择拥抱疯狂、刺激体内的疯嚣之血加快苏醒。
第二天清晨：
得到景辰暗中提醒、早有准备的杨远山，再次叫醒了他。
“呼……”
景辰猛然坐起，剧烈的喘息着，背后全是冷汗，仿佛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景公子，你……”
杨远山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没事。”
景辰的目光深邃。
他用唇形无声的说出七个字——这是必要的代价。
“……我明白了。”
杨远山沉默着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营帐。
目送他离去后，景辰收回目光，内观身躯和泥丸宫：
“我又变强了……”
一晚上的时间，第三重的修行路，就走完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样的恐怖速度，恐怕天下间的众多修行者，想都不敢想！
在疯嚣之血的力量面前，那些深藏身躯、难以窥探和掌控的血肉意志，连土鸡瓦狗都算不上了。
“可代价是什么呢？”
“我距离疯狂，已经越来越近了啊……”
景辰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终于起身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通元道人还是在端着碗等饭，瞥见他便嗤笑道：
“你看别人都睡的好好的，就你一个天天煎熬。”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容易胡思乱想睡不着的……”
没人接他的话。
景辰沉默着，上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挤在其余人身旁，捧起了一旁的大碗。
“嗯？”
一旁的杨远山，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据他所知，这位景公子乃是礼法森严的大世家出身，一言一行极有规矩，永远维持着贵公子的风度。
这种一屁股坐在泥地里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在景辰身上见到。
“总感觉，他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好像越来越远了……”
他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片刻之后：
众人用过早饭，照例收拾了营地，跟着通元道人、去了十几里外的另一座山峰。
又是从清晨到日落，一样的一无所获。
景辰仍旧以莫大的毅力，强行抗拒内心的疯狂倾向，维持心神清明、修炼神谷秘藏。
可这一次，他修炼的效率愈发的低下，甚至到了不足原本四分之一的程度，堪称惨不忍睹。
对此，景辰不再感到痛苦，只是一个劲的埋头修炼。
一到晚上，他便开始主动拥抱疯狂……
…………
三天后。
景辰又一次从营帐中苏醒。
可这一次，并非杨远山叫醒了他，而是他自己醒过来了。
他内观泥丸宫，赫然发现魂念之力，比起第三重时、足足暴涨了一倍多。
而在泥丸宫的正中：
在“真观”、“同尘”、“惑心”之外，又悄然多出一道烙印高悬。
“神谷第四重！”
“我的第四个自主觉醒的精神异术！”
景辰的心中，涌出一丝兴奋和狂喜。
第四道精神异术，名为——止戈！
“不错、很不错……”
他体悟了一番新的精神异术，忍不住站起身来，挥舞拳脚。
身躯还是那副身躯，但似乎充满了别样的活力，令他生出一股通畅无阻、分外舒泰的感觉。
筋骨关节像是老旧门锁上了油一般，变得顺滑无比，令他轻易便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施展更灵敏的动作。
神谷第四重，便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由于身躯内的血肉意志，已经被降服了一部分，身躯体魄虽然并未蜕变，但神魂驾驭能力却变强了。
若是这时候，去修炼血海秘藏、习练武道，必定能一日千里、迅速精进至第四层“整劲”的境界。
“哈哈哈……”
景辰心中欢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啊？”
一旁的杨远山，被他的动作惊醒，茫然的坐起身来：
“景公子？你这是……”
他终于回过神来，吃惊道：
“你……没事了？”
面前的景辰，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状态。
前几日，他双目中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血丝，此刻都消失不见，看起来神清气爽。
而且，今天也不需要他用力叫醒，而是自己醒来了。
“我当然没事。”
景辰的嘴角咧开，意气风发：
“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好。”
说着，他便大踏步走出了营帐，高声喝道：
“人呢？起来做饭啊！”
“我饿了！”
沉寂的营地中响起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小声咒骂。
“这……”
营帐内的杨远山，愣愣的看着景辰离去的背影，感觉一股凉气从脊骨直冲天灵盖。
“他这是……变成什么了？”
他忙不迭的爬起来，匆匆披上外衣，闯出了营帐。
“你搞什么？”
马车中的通元道人跳下来，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大声咒骂道：
“这他妈天还没亮呢。”
“你再给我发疯，老子就当场打死你。”
他的面色阴沉，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这几天，日复一日的失望不断累积，令他愈发的烦躁和焦虑。
太平道总坛那边，他父亲随时有可能出关，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对景辰等人的态度也变得粗暴恶劣了许多。
景辰身上的反常变化，他当然看在眼中，但他根本不在乎。
在他看来：
此人八成是修炼了什么邪门的精神异术，当做对付自己的底牌，以至于把自己搞的都精神不正常了。
对于这种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行为，他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当个乐子的。
这种修为弱的可怜、蝼蚁般的家伙，还暗戳戳的搞阴谋对付自己？这简直太滑稽了！
“啪！”
他上去重重一个巴掌，将景辰扇的滚倒在地，大声骂道：
“狗东西！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真人息怒！”
杨远山心中大惊，连忙小跑上前，躬身求饶。
“哈哈哈……”
景辰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五指印通红透亮，却坐在泥地上放声大笑：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我能感应到，我们会在今天，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嗯？”
通元道人闻言，猛然一个激灵，看着景辰的眼神都变了。
“心血来潮？还是天人感应？”
他知道，许多神谷秘藏修行高深的大强者，都有冥冥中的一种灵觉感应。
难不成，这小子修炼了邪法、精神不正常之后，竟能碰巧感应到一丝天机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通元道人越想，越是按捺不住，心中宛若猫爪抓挠一般，高声道：
“起来！都给我起来！”
“今天不吃早饭了，我们立刻出发！”
…………
半个时辰后。
通元道人和景辰、杨远山一行人，登上了一座新的山头。
“小子！”
通元道人拉过景辰，一脸期待道：
“你说说看，我们会在哪碰见想要的东西？”
“呃……”
景辰目光胡乱扫过大片山峦，随手指着一座不起眼的小山：
“就在那！”
通元道人神色一动，又有些不相信，询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感应到的？”
景辰耸耸肩，嘿嘿笑道：
“不，我猜的。”
“……妈的！”
通元道人骂了一声，却又挥了挥手：
“你们几个，先过去看看，要是什么都没有，就回来。”
“……好吧。”
杨远山看了景辰一眼，怀着格外沉重的心情，踏上了路。
两刻钟后：
“呼呼……”
杨远山急速飞奔而来，周身罡风呼啸，脚步闪烁间，迅速登上山顶。
“真人……”
他的脸上表情极其精彩，低声道：
“我们在那座山上，找到了……一座石门！”
“石门上面，就刻着您给我们看过的那种符文。”
“石门？”
通元道人眼前一亮：
“上面有符文？有多少个？”
杨远山深吸一口气，开口答道：
“三十二个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