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另一股力量
夜已深，天空如一块黑布般，罩在栾城的上空，没有星辰。
卧室床上，洛奕星突然睁开眼，眼中藏着深深的疑惑。
金煞修为达到了短时间内难以攻克的伪瓶颈，洛奕星便想到体内的另一股力量，想要一探究竟，从第二学期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礼拜，他始终无法引动这股神秘力量，它就像是个无缝之蛋，让他无从下手。
但就在刚才，这股力量突然波动了一下，不是受他掌控，而是受到了其他因素的触动。
洛奕星跳下床，推开门，客厅里黑黢黢的，一道门缝里透出些微的光。
那是杂物间，洛奕星回忆，平时他很少来，会是谁大半夜还在里面？
他敲门，门开了。
“是你啊，奕星。”说话声温柔而娴静，是洛奕星的婶婶，蒋丽。
“婶婶？”洛奕星一愣。
“我半夜里睡不着，来打扫一下卫生，吵到你了吧？”蒋丽笑，一身打扮确实像是来打扫卫生的，穿围裙，戴手套，手上拿着脏兮兮的抹布，房角的一角竖着笤帚和墩布。
“我也还没睡。”洛奕星捎头，“我听见奇怪的声音，以为进小偷了，来看看。”
“奇怪的声音？”蒋丽想了想，随后笑道，“你是说它吧。”她指了指一个方向，将那物体的罩布掀开，底下竟然是一架古筝。
洛奕星怔住了，没想到引动自己体内力量的竟然是一门乐器。
“我擦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以为声音很轻，没想到还是传到你房间了。”蒋丽看着那古筝的眼神有些怀缅。
“这是你的吗，婶婶？”洛奕星小心地问。
“不是。”蒋丽摇头，“是小菲的。”
“小菲？”洛奕星没料到这个答案。
洛筱菲玩乐队他是知道的，不过她那乐队里不都是些电吉他、电贝司之类的摇滚乐器嘛，古筝这么古色古香的乐器，也是洛筱菲所喜欢的吗？
“也怪我。”蒋丽苦涩一笑，“小菲小时候，我对她寄予厚望，给她报这个班那个班，想看看她哪方面有天赋，绘画，乐器，还是算数，没想到，小菲在古筝上挺给我争气的，连教她的老师都说她未来能得奖。我于是就寄希望于她能在音乐这条路有所发展。这架古筝，就是那时候买的。”
“后来呢？为什么不弹了？”洛奕星觉得奇怪。
蒋丽长叹一口气，“也怪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总喜欢比来比去，比自己不够，还要比孩子。小菲在音乐上发展，势必会在学习上落下很多。我知道这种结果会出现。但每次开完家长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倒数第一，倒数第二，还是会在心里有些疙瘩。后来，我就和小菲商量了一下，让她暂时先放下古筝，专心学习。她和我大吵了一架，不过也算听了我的话，发愤图强，考上了栾城术法高中。现在执意玩乐队，估计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我总是逼她做这做那，她叛逆也是理所应当。
“你说我一个教育工作者，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是不是很失败？”
“话不能这么说。”洛奕星筹措词句，“婶婶，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小菲好，但是，你觉得好的，小菲不一定觉得好。你和小菲之间，最欠缺的，还是沟通。婶婶，我说句难听的，你别生气。”
“你说。”蒋丽挽了下鬓边秀发。
“您的确是有些想一出是一出了，而且很容易受到外界言论的影响。”
洛奕星稍作思忖，“既然当初决定了让小菲走音乐这条路，就不要再变。如果是我，认真练了这么多年古筝，突然有人叫我放弃，我也很生气。况且这个人还是当年最支持自己学古筝的母亲。而现在，您又让小菲专心去修习术法，婶婶您也知道，小菲从班级倒数，到能考上栾城术法高中，一定花了很大的努力。她可不是个懒散的人。她现在这么做，完全是在告诉您，她不喜欢您选的这条路，她在和您抗争。”
“这我也知道。”蒋丽叹息，“只是，这孩子有这方面的天赋，浪费了实在可惜啊。”
她看向洛奕星，“术师在我们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举足轻重。能成为一名术师，对小菲，对我，对她爸爸，都影响特别大。而且，术师有自保的能力。小菲是个女孩子，不说城外虎视眈眈的妖怪，就说城里，坏人也有不少。我想的是，小菲成为术师后，就有本事不怕这些邪恶力量了，到时候她做什么我都支持。”
蒋丽讲到这里，洛奕星就想到了那在公交车上被他救下的女孩，如果她是个术师，恐怕那电车之狼碰到她的第一下，就直接被拧断了手臂。
蒋丽的想法，如果从这一点出发，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女孩子在这个世界，总是要遭受比男生更多的苦难。
“但是，小菲想不到那么多。”洛奕星摊手，这就是这对母女的问题所在。
“小菲要是有奕星你这么成熟就好了。”蒋丽低声说。
洛奕星有些赧然地摸鼻子，自己的成熟完全是建立在真实年龄的基础上，即便这样，有时候他也会孩子气，容易热血上头，那公交车上，那摸底考试中，都是他热血还未凉却的表现。
“奕星，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蒋丽正色说。
“什么事？”洛奕星同样正色。蒋丽对他不薄，整个家里他最感激的就是蒋丽。
蒋丽酝酿了一下措辞，“你和小菲是同龄人，又在一个学校上学。我知道，小菲这些天对你的态度比较冷淡，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到底是个孩子，又是你妹妹。你能不能开导她一下？我现在和她说不上话，连她爸都没这个能力。”
“嗯唔……”洛奕星沉吟，随后点了点头，“我尽量试一试。”
“那就麻烦你了。”蒋丽松了口气。
这时，洛奕星心中一动，说道：“婶婶，我也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是这样的，我爸妈以前一直想让我学古筝，现在他们过世了，我想这算是他们的遗愿。所以这古筝，您能借我几天吗？”
一边说，他一边在心中对已经过世的爸妈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调查清楚你们的真正死因，就让我借用一下你们的名头吧。
“你要学古筝？”蒋丽滞了几秒，随后摇手，“别说用几天了，婶婶送你都行，反正小菲也不弹了。不过，你要请老师吗？我认识一位老师。”
“不用。”洛奕星沉吟，“我先上网学，要是真的有天赋，再请老师吧。”
“这样也好。”蒋丽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再扫一会，你去睡吧。”
“好，晚安婶婶。”
洛奕星离去。回到房的他自然不会睡觉，他要继续尝试突破那伪瓶颈。这三个礼拜的冲击，让他觉得这瓶颈终于有点松动。冥冥中，他有种感悟，困住他的这个瓶颈，并非是因为他对“引金入体”这门法术的领悟不够，而是体内的元煞小溪规模实在太小，这种规模，取决于《阴阳十一脉经》。
是《阴阳十一脉经》的等级太低了吗？
一条正经的数量，看来无法满足现在的他。
得想个办法从其他同学那里得到其他正经的修炼方式。
……
又是一个周末。
洛奕星坐在已经被搬进房间的古筝前，有种徒手抓刺猬的错觉，一时间无从下手。良久，他才试着弹动了一下，手势并不专业，但本来就不是为了弹奏出曲子，而是想以此引动出体内那股神秘力量。
“噔——！”
清丽的一声琴音。
体内的那股力量颤动了一下，如同酣睡的小兽闻到熟肉。
“有戏！”洛奕星眼睛微亮，又是轻飘飘的一下扫弦。
那力量自己运作起来，顺着他开辟完的太阴肺经流转，像是一部f1赛车在空无一人的赛道上飞驰，那些金系元煞根本难以阻碍它分毫，它很快就涌入到洛奕星与琴弦接触的指尖，紧接着，一道琴音扩散出去，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这是……”洛奕星睁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这股琴音飘荡而出，他能“看”到客厅里婶婶在扫地，能“看”到对门邻居把脚翘在桌几上看电视，能“看”到楼下拎着吃的上楼的男男女女，能“看”到停在楼下的私家车后排，一个秃顶男人边磕瓜子边看手机。
手机屏幕里的内容……
他手一抖，魂归肉体，居然他是主角？
有人在他的房间里装了监控？
是谁？
天理院还是红莲教？
这秃顶男人难道是天理院派来保护他的人？不像啊……
洛奕星脸色阴晴不定，体内的这股力量居然能随着琴音扩散给他一个短暂的“全视”效果，这件事固然很惊喜，但自己的房间被人监视，这件事更让他毛骨悚然。
他的书包里放着张陆轩给他的那部“干净”电话。
要按那个紧急救援按钮吗？
如果这人真是天理院的人，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浪费了天理院的人力资源？
可如果不是呢？有一个红莲教的人始终在暗中窥视自己，怎么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洛奕星思来想去，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反正自己也没有暴露什么，假设对方是天理院的人，那就不用担心，而倘若是红莲教的人，先牵扯着对方，现在是他在暗，对方在明，该担心的是对方才对。
洛奕星真是胆大包天，要以自己为诱饵，引出红莲教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