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摸底考试
“小伙子，耽误你时间了，会有什么影响吗？需要我进去和你班主任解释一声吗？”
四十来岁的老警察把手臂倚在车门上，对洛奕星说，笑眯眯的。
“不麻烦警官了。”洛奕星同样报以微笑。
“好，那我就走了。”老警察点头，推动档杆，“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来派出所找我。”蓝白相间的警车在一个娴熟的倒车后划过丝滑的曲线，迅速驶远。
洛奕星刚要走进学校，却突然止步，看向一棵树下，那里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他快步走过去，冷笑，“你们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这个人呢！”语气中七分讥诮三分怨愤。
来人正是天理院的司直，张陆轩。
张陆轩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这段时间案子太多了，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实在对不起。”
此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案子确实是多，但也不至于腾不出半点空当，实际上如果不是又在栾城发现了红莲教的踪迹，他们真的不会再来找洛奕星。洛奕星还是个孩子，连术师都不是，告诉他爸妈的真正死因，不仅对事情毫无帮助，还会起到反作用。
“找我做什么？”
洛奕星也不笨，听音知意，知道张陆轩这次找他肯定有原因。
“是这样。”张陆轩搓搓手，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洛奕星，“这个你先拿着。”
“我有手机。”洛奕星没接。
这个世界尽管是术师的世界，但大部分民用科技都存在，譬如手机、电脑、汽车、高铁等等，驱动它们的并非前世的电、石油等基础能源，而是元煞。元煞通过繁琐复杂的流程凝聚在一起，形成可以运载的实体，成为这些科技产物的供给物。
这是以术师为核心，衍生出的另一个领域，在大学会有专门的专业。
“那不一样，这部手机很干净！”张陆轩重点强调“干净”，指了指屏幕，上面右下角有一个紧急救援按键，“倘若遇到什么状况，你就按这个键，我们会即刻定位你，然后赶来支援！”
洛奕星神色变化，“是红莲教又出现了吗？”
张陆轩扯了下嘴角，语气无奈，显然对这些如蟑螂般行踪诡秘的红莲教徒头疼不已，“是，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搜索这些人的行动轨迹，肯定不会让他们接近你的！”
“能告诉我他们的实力怎么样吗？”洛奕星认真地问，张陆轩有些犹豫，洛奕星又补充道，“我现在是个术师了，我想他们既然是为我来的，我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你成为术师了？”
张陆轩讶异地看着他，过了一会，略作思索，点了下头，“好，不过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实力最强的是一个玄阶术师，什么系别不清楚，他手底下还有一些属下，分散在栾城各地，潜伏得很深，我们也正在调查，你这些天最好别乱跑，就在学校和家里两头一线，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
“好。”洛奕星颔首，看不到情绪波动。
张陆轩接着说：“还有，关于你爸妈的真正死因，我知道你很关心这件事。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带你到分部一趟，那里有车祸遗留下来的线索，不过事前告诉你一声，别抱有太高的期待，这些线索很虚无缥缈，基本上没有用。”
洛奕星“嗯”了一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经知道了天理院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和职责，主要是针对那些邪恶术师和潜藏在城市里的妖怪，如果连天理院都无法调查清楚他爸妈的真正死因，他能做的事其实也很少。由此看来，这红莲教确实不好对付。
交代完该交代的事后，张陆轩就和洛奕星分别。
洛奕星走进教室，也许是实力大涨后感知也变得敏锐的缘故，他能感觉到班级里不少人气息都变厚了不少，尽管和他比还差了许多，但也能看出来这个寒假没少苦修，果然什么游山玩水都是用来骗人的谎言。
而在这些人里，气息最敦实的是刘森柱，洛奕星觉得他应该快要摸到法术的边了。
洛奕星下意识观察众人的同时，刘森柱也在偷偷审视着他。
在刘森柱的感知中，洛奕星貌似和假期前没什么显著的变化，这人还记得上学期向张老师许下的“下学期争取完成一周天”的承诺吗？
这人啊，空有那么好的天赋却不努力，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要是我觉醒的是金煞，又有那么高的亲和度，现在都敢去3班正面打沈丘云的脸！哎，这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好在我现在已经完成了一个周天，马上就能学习法术了，想必整个年级之中，应该只有沈丘云一人能与我一较高下了吧？这次开学摸底我就让大家知道，谁才是7班的扛把子！
教室里欢闹了一阵，班主任王兴武走进后变得安静。
王兴武扫视众人，眼神缓慢，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有忘了我说的话，这个假期都很努力，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努力，总有人比你们更努力。术法的修行，一刻都不可懈怠，但凡懈怠一分，就有人会迎头赶上。所以要坚持，这样日后你们遇到妖怪殒命的概率也会越低。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为了你们家里人的安全，为了整个城市的安危，你们要保持这种拼命的劲头，一直到每一分每一秒，到生命的尽头，明白了吗？”
“明白。”
底下的回答稀稀拉拉。
给一甜枣打一棒子，是王兴武乃至每个老师都惯用的伎俩。
众学生起初还会像打了鸡血般亢奋，但长此以往，就变得意兴阑珊。
修行术法主要是靠个人的自觉自律，一开始拿鞭子抽或许还会有些效果，但久而久之就会产生逆反心理，只有当他们自己意识到修行的重要性时，才算真正长大。
“好了，第一节课就是摸底考试。内容很单一，完成一个周天的人释放元煞，没完成的人报自己的进度。记住，不要虚报，摸底考试只是为了看你们这个寒假的成果，不记入档案，要为你们自己负责，表现得诚实一点。”王兴武沉声说。
《阴阳十一脉经》一周天，是学生们踏上术师之路的第一道坎，哪怕一个寒假过去，7班达成这个小目标的学生依旧寥寥可数，大部分人都卡在了倒数第一个和第二个脉穴。
“刘森柱。”
讲台上，学习委员叫道。
最后一排的刘森柱当即挺起了胸膛，抖擞肩膀，像是要参加什么颁奖仪式，一脸嘚瑟地走上讲台。
“进度？”学习委员问。
“一周天！”刘森柱抬头挺胸，骄傲得像大公鸡。
学习委员侧目，教室中其他人也都露出艳羡嫉妒，这刘森柱天赋的确是7班首屈一指的，这点他们心知肚明，但想到自己努力一个寒假也比不上这种天赋带来的巨大差距，就有些气馁。修行一途，天赋第一，努力难以弥补天赋上的差距，除非有逆天的机缘。
“释放元煞给我看看。”王兴武有些怀疑。
刘森柱笑眯眯的，摊开右手，屏气凝神，全身的土煞往食指灌去，大概三四秒钟过后，指尖渗出泥黄色，紧接着一整个手指都被泥泞的土煞包裹，像是一层盔甲。众人的感知中，这根手指上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三四层木板捅破，一些水煞学生本能地感到厌恶。土克水，从那根手指上，他们感到恶心。
“果然是一周天！”
王兴武双眼放光。
和之前那两个一周天学生不同，刘森柱显然达到这个境界有一段时间，底子十分扎实，直接去法术室学习法术都绰绰有余。实在太好了，他带的班级里总算冒出一个有模有样的尖子生了！
“继续努力！加油！”王兴武拍了拍刘森柱肩膀，感觉这就是他私生子，“下课后老师和你一起去法术室。”
法术室！……刘森柱满眼向往，掌握法术才代表成为真正的术师，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好了，先先下去吧。”王兴武说。
刘森柱回神过来，抖肩下台，那嘚瑟的模样，看得众学生牙痒痒。
洛奕星注意到这胖子故意向自己抛来的挑衅目光，不由失笑，但心中也起了一些盘算。
“下一个，洛奕星。”
刘森柱后又上来了七个人，结果都不甚理想。但王兴武已经有了刘森柱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发现，对后面的这些学生都不抱希望，想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心态也就放平和了许多，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洛奕星上台。
“进度？”学习委员是个马尾辫女生，看到洛奕星，情绪有些复杂，她算是7班里最对洛奕星“怒其不争”的人之一。
“一周天吧。”洛奕星想了想。
“什么？”学习委员怔住。
洛奕星摊开手，无需片刻，手掌便被浓郁的金光所覆盖，如同托着一个小太阳。
王兴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手掌，嘴皮子在颤抖。
整个教室哗然，后排的刘森柱差点没掉凳，许久才勉力爬起，眼中充满不敢置信，脸颊肌肉抽搐不停，神色狰狞。
“这……这……”王兴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洛奕星漫不经心地看了刘森柱一眼，抱歉，我虽然想藏拙，但也不喜欢有人骑到我头上。
况且，他心想，自己的天赋本来就比刘森柱要好，所以现在表现得夸张一点，也在情理之中，这种小事，不至于被传得全校皆知，也不违背他藏拙的心理。
“我可以下去了吗？”洛奕星问。
“可以！可以！”王兴武连连点头，表现已经不像是个老师了。也没再说什么“戒骄戒躁”之类的话。开玩笑，这还要洛奕星怎么努力，直接16岁成黄阶吗？这在天才满地跑的龙门书院里也很少见吧？他们栾城术法高中能出这种天才，已经走了大运，恐怕沈家的沈丘云也比不上。
王兴武的想象力到底还是匮乏了。
当他下课后走进办公室，入耳的就是3班班主任张乐在那儿吹嘘的尖利声音，说沈丘云已经掌握了第一个法术！
“咯噔——！”
王兴武扶住桌子，刚才他腿一软。他暗暗苦笑，真是一代强过一代。不过沈丘云能修行得这么快，应该与沈家的撑腰脱不了关系。修行最重要四个字：“财侣法地”，沈家在栾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一手遮天，有沈家大力支持，沈丘云在高二就能赶上高三的进度。好在洛奕星也不算差，只是欠缺在了背景。
想到这，王兴武才稍有安慰。
……
“丘云，现在你应该算是我们这一届高一第一人了吧？”一个男生问。
3班教室外，沈丘云趴在栏杆上，有些懒散。他看着底下学生打闹，他们要去上法术实践课。这些是高二生。他没有回答。
“什么叫‘算是’？毋庸置疑了好吧！”另一个男生拍马屁。
“你们俩，要是努力点，下礼拜也能进法术室。”沈丘云淡淡地说。
“那肯定！有丘云你珠玉在前，我们俩怎么能给你丢脸！”那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
“不过丘云你有家里支持，学校的法术室肯定入不了你的眼。”
“话非如此，栾城高中不是我沈家一家独大，董事会里也有天理院和市政府的人，他们捐了不少法术，这里面或许有我沈家也眼馋的。”
沈丘云显得很谦虚，但眼底却藏着对栾城高中法术室的不屑一顾。
“丘云你要这么说，那我们俩也要去法术室看看了，原以为没有什么花头。”龙不与蛇居，那两个男生家境也很优越，本来也看不上栾城高中的法术室。
“嗯，下礼拜我和你们一起去。”沈丘云说。
“什么？”那两个男生愣住了，“丘云你才刚学会第一个法术，就开始展望第二个了吗？”
“随便看看。”沈丘云笑，“基石之路难走，一步一斟酌，只有见识得越多，我才能明确第二个法术的选择。你们俩，也不要太急，要知道，同为基石境，差距也是天差地别的。这和你们在人阶打的底子息息相关。”
家族中让他在校园里培养亲信，组建势力，沈丘云尽管对此不感兴趣，但既然是家族的命令，他只能执行。他什么事都能做好，这件事也不在话下。笼络人心的关键无非就是恩威并施。
“丘云你放心，我们兄弟俩可不是那种见到法术就昏头转向的家伙。”
“那便好。”沈丘云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