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郑月很守信,确实是过了几天登门拜访。
还掂了一大堆东西,什么八珍糕、紫檀物件儿,美名曰是许久没见师哥了,带点东西以表诚意,顺带来和她商讨一下有关用工的事宜。
盛晚晚眯着眼向正聊的乐呵呵的丁知义和郑月看去,她磨了磨后牙槽,某种程度上来说,丁知义和郑月真不愧是师兄妹。
似乎也感觉到了盛晚晚眼神里的幽怨,郑月扭过身子,笑眯眯地看向她,道:“哎呀,瞧小盛老板的样子,这不是我和师哥太长时间没见面了嘛~”
这句小盛老板打郑月来这儿起就没少过。
盛晚晚青筋微跳,强行扯出一抹笑,道:“我明白,郑师傅和丁师傅的关系当然是无可比拟。”
这话咋一听像是闷声吃大醋,实际上却是她尽是若有若无的嘲讽。
郑月权当没听到,也不愿跟小姑娘计较,这会儿她倒是面色严肃了许多,微微垂着睫毛:“小盛老板,今儿个咱们是来说用工的事的。”
见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盛晚晚便也不过多地计较,她应声点头:“我昨儿个白日里拟了份合同,你瞧瞧,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签个字按个手印儿就算了了,”说着将桌子上那张尽是条款的纸递给了郑月。
郑月接过,先是大概地扫了一眼,感慨道:“小盛老板写的瘦金体真不错啊,谁教的?”
谁教的?还能是谁,当然还是丁知义,她这师父做菜虽为最擅,但却也是个喜好多的,今儿喜欢哼哼两声唱出大戏,明儿就是兴趣大发,跑去找什么国画大师学国画去了。
但到头来,也只有那几样是学精了的,至于瘦金体,听说是他打小就练习的字体,到后来,没儿子女儿的他收了徒弟,便让她继承他的这一技能。
想到这里,盛晚晚笑了笑,道:“一个怪老头儿教我的,”便再无下文。
郑月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人家不愿继续透露了,便不再自讨没趣地继续问下去了,她低着头细看上面的内容,条款很全面,甚至可以称得上面面俱到了。
这小妮子才多大点儿啊……她跟她这个年纪还在思索着穿什么花裙子衬自己最美,一时之间,不禁啧啧两声以作感叹。
就这样,两个人一拍即合,郑月便要离开了,临走前问了一嘴;“什么时候开业大吉啊?”
“三月二十。”
而等到了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三月二十号那日,开业剪了彩,饭馆的生意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盛晚晚坐在前台,有些惆怅地看了看镂空的窗户之外,繁花似锦,再看看里面,人不过十来个,简直是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也确实在盛晚晚的意料范围之内,这条街算得上是南川市超级大型的美食街,这里面并不乏一些老牌餐馆,或大或小。
要想让盛记饭馆在一夜之间直接爆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老板……”张怀颂默默凑近轻喊了一声。
这也不用下文,盛晚晚都知道这肯定是丁知义让张怀颂来的,毕竟看着自己选中的饭馆开业当天门可罗雀的滋味是不好受啊。
盛晚晚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怀颂哥,你去跟丁师傅说了,不用急,”说着人从前台一溜烟儿地没了影子。
张怀颂看着,挠了挠头,有些哭笑不得,这整天净拿他当传话筒了,这么想着慢悠悠晃回了后厨。
为了以防这种情况,盛晚晚也是提早做了准备,要让高阶层的来她饭馆肯定是不行,但吸引吸引低薪阶级来饭馆儿里吃,还是可以的。
首先是她昨个儿和郑月一块做的奶油夹心饼干,再者便是许氏酒馆加盟的好酒无数坛,盛晚晚掐着腰看着面前那一堆黑摊子,长呼了一口气,这酒可是花了她好大的功夫的。
许薇然整天在她爷爷耳根子处软磨硬泡,才让许老爷子以高额加盟费同意盛晚晚的注意,但这还不算完,许薇然那小妮子竟然提出了一个条件——和她二哥许风然出去约个会。
想到这里,盛晚晚打了个寒战,和许风然约个会?感觉相当的不行啊,没想到搞个酒不仅花了大笔钱,还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算了不想了,盛晚晚摇了摇脑袋,一只手抓着黑摊子,一只手掂起装着奶油夹心饼干的箱子,那架势,连五七巷的小混混来了,都要冲着她拜两下。
店里也没多少人,丁知义便溜出来抽烟斗了,结果刚点着,就瞧见来势汹汹的盛晚晚,他吸了一口,问:“不好好上班,去拿什么东西了?”
本来盛晚晚回他两句就想着进店里了,结果一细瞥,才瞧见丁知义拿着个金华木雕的大烟斗正吸得不亦乐乎。
盛晚晚皱着眉,道:“你不也没在里面好好上班?还拿着个大烟斗在门口的夹缝小道这儿吸大烟斗!”
她越说声贝便越高了几分,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丁知义喜好吸烟斗,且这烟民一当便是几十年,他那肺便在烟草的摧残下逐渐变差,以至于到最后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这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丁知义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突然开始高声呵斥他了,他笑了笑,道:“小姑娘的,当然是不懂我吸烟斗的快乐,再者,我就吸一会儿。”
还给她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这一套?盛晚晚有些气得慌,她转过脑袋不太想理丁知义,而往前踌躇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反正,这是我的地盘儿,你在门口吸烟对店的影响不好。”
话毕,她撇撇嘴,便闷声走了。
丁知义也是一愣,他哈哈笑了两声,心里嘟囔着这小妮子忒不讲理了些,就像,他的小孙女一样。
和丁知义生了一通闷气之后,盛晚晚从屋里面拿了个桌子,然后东西往上一摆,这边齐活儿了。
“过来看看啊!盛记饭馆开业大酬宾,送一包奶油夹心饼干,以及许氏酒馆酒酿一杯!”盛晚晚拿出了她最大的声音喊着。
起先没几个人过来,,没一会儿便有人听到许氏酒馆的名号跑了过来。许氏酒馆的酒是南川市大部分男人的心头爱。
有的喝了酒便走了,有的喝了酒又拿了一包饼干就也没脸没皮地跑了,但更多的是被饭馆给吸引住了。
盛晚晚心里清楚,大部分人的好奇心都很重,一旦能进去就一切都好说了。
“这啥时候开了个这饭馆?贵么?”有人问。
盛晚晚笑眯眯的,“不贵,看你吃的什么了,”说着拿出菜单让那人看。
菜单上的价位的确就像盛晚晚说的那样,看你吃什么了,但大部分的还都是挺便宜的,那人看着有些心动。
他转过头招呼着自己的朋友,说:\"不行就吃这一家。\"
身旁的朋友嘻嘻哈哈的,问他:“你也不怕难吃啊?”
“怕什么,你都不敢试,怎么知道人家做的好吃不好吃。”
觉得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这一群人便咋咋乎乎地往店里走了,这一出可不就是开门红嘛~
接下来,兴许是盛晚晚的嗓门太大,又兴许是汴梁酒肆风格的饭馆迷人眼,人逐渐络绎不绝了起来。
盛晚晚呼了口气,便将这开业大酬宾的活计交给了店里的活计,自己则进后厨里帮忙了。
郑月探出半个脑袋瞧外面,“小盛老板,你这可以啊,这没一会儿呢,大厅竟给坐满了,楼上的包间也坐进去两桌。”
盛晚晚专顾着大火爆炒锅里嫩红嫩红的河虾,只隐隐约约听见个“可以啊”,她将河虾出了锅,最后撒上葱花,便叫门口端盘的活计去给客人送菜。
而对于郑月的那句话,她琢磨了一会儿,难得正经地开口:“也不说是什么高招,不过是利用了人那稀罕新鲜玩意儿的心理,我招呼他们进来,首先的工作不是要让他们知道咱这里的饭好吃,而是要让他们觉得这里经济实惠,服务员和蔼可亲,至于饭菜的味道,等他们进了店就知道了,觉得好吃,那自然会有二三次,觉得不好吃,即使便宜也没人再来。”
这话被盛晚晚说的头头是道,郑月也听出了个门道来,忽的,她笑出了声:“小盛老板分明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小上几岁,却要比我家那小泼皮懂得多了。”
盛晚晚笑说;“我可不想人人都像我一样,受尽了苦才懂得这些。”
说完这话,她便开始做一道菜了,而郑月愣了愣,她觎了一眼那边专注着做菜的小姑娘,心里嘟囔着,那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叫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大人们总是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孩子总是一副不懂事的样子,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还趁着青春年少时期再向父母撒个娇罢了……
只可惜,她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撒娇的机会,世界逼我长大,我又奈它如何,惟有披荆斩棘,才算不服世界。
盛晚晚摇摇头,依旧笑着,翻炒着锅里的菜。
只不过,她从未觉得自己可怜,心中剩下的不过遗憾二字,因为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星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