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但开庭时间迫在眉睫,闻默的腿却不足以支撑他到场,无奈只能将他的自述整理好,由冯宇军代理表述,王秀梅则是以居委会那边共同推选出来代理发言。
盛晚晚本人是针对那日发生的事情而出庭的证人,并不能全程旁听,只能在法庭后面的小屋子里先坐着。
屋子里没有人,外面依旧是阴天,乌云是黑压压的,这让胸口有些闷闷的,盛晚晚展开握得很紧的手,只见手掌里的是一个褶皱的不行的纸团,这纸团是闻默给的。
盛晚晚将纸团展开,是熟悉的字体,清隽却又锐利,就像他本人一般,而上面的内容其实并不重要,只是“姐姐,别担心”这句几乎无关紧要的话,黝黑的眼珠就盯着白纸上的话语,不知觉间她竟然咧着笑了笑,分明他才是当事人,这个样子安慰她算是怎么回事啊?
思虑之间,一个相当官方的女声响起:“原告、被告、诉讼代理人、证人、鉴定人等都已经到场,接下来宣布法庭纪律——”盛晚晚晕晕乎乎听她说了一堆后,便是,“现在全体人员起立,请审判长入庭,”之后便是一群人站起来的声音,想来是相关的法庭人员已经到场了。
接下来就不是盛晚晚能听的了,隔离房间的门一下就被人关住了,这下周围便真的是一片寂静,盛晚晚有些无聊地打开了房间里那台大方块电视,准备用此来打发时间。
电视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随便换个台,上面播放着的是最近大火的《封x榜》,盛晚晚微眯着眼,心里面却开始盘算着闻刚判刑后的一些小九九。
明昌县她是绝对不可能呆的时间太长,最晚来年春天她就会把盛记饭馆转移到南川市,毕竟今年最后一次交易日买的股票一旦大赚,她就没理由继续在明昌县待下去了。
但是,走之前,闻默和沈之旭都要交代好,盛晚晚磨了磨里面的那两颗尖牙,但是闻默这个孩子,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对于她是不是过于依赖了……
不过不论他们几个对她是什么态度,她都不可能把人带到南川市,她又不真的是慈善家,什么都给做的面面俱到,沈之旭暂且不说,他可以暂时住在现在盛记饭馆的房子里,至于闻默,盛晚晚眯了眯眼,政府机关应该会对他有所处理吧,资助的话,可以拜托一下沈爷爷,打到他的存折里。
觉得自己想的非常不错的盛晚晚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继续看着《封x榜》。
……
传唤证人的时刻到了,盛晚晚迈入法庭内。
本来还正阴沉得不行的闻刚才看到盛晚晚的那一刻有些间歇性发作,开始向她扑过去,但旁边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制止住了他,然而他还是没放弃了一样,挣扎着身体,眼睛也死死地盯着盛晚晚,这一段时间似乎过得实在不过太好,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
盛晚晚挑眉,没看他一眼,便直径走向证人席位,身后闻刚的谩骂声并没有停断,什么“死女人”,“小婊砸”诸如此类。
台上法官发言警示:“被告注意言辞,不要对证人进行人身攻击,”接着面向盛晚晚,“请证人叙述一下辩论人刚刚指明的案发当日所发生的事情。”
盛晚晚微微一笑,态度极为端正,回答道:“那一天我本来是有事情要找闻默的,但人还没走到闻家,我就听到闻刚在对闻默进行侮辱性地咒骂,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想着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刚走近,闻刚就拿着一根非常粗的棍子朝闻默身上打,我看那力度,可是不清,而且那棍子也确实很粗,”说着就朝法官比划着那根棍子的粗细。
法官:“你和原告闻默是什么关系?那日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去原告闻默的家中?”
盛晚晚:“我和闻默是朋友,那天找闻默是因为我想在闻默上学的事情上帮忙,法官可以询问认识闻默的人,都会知道闻刚因一己私利不允许闻默上学,初中三年不仅不让闻默如常上学,还让他出去打工赚取家里的日常花销,我因为心疼我的朋友闻默,这才想着那天去找闻默。”
法官看向闻刚:“被告人闻刚,证人所述是否属实?”
闻刚支吾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还是拿出他最后的狡辩:“我们家里不富裕,我让我儿子出去打点零工补贴家用怎么了?”
盛晚晚听着不由“啧啧”两声,这人也还真是敢说,这句话一出来可不就是敲定了他的一部分罪行了么?
果不其然,法官微微蹙眉,“原告闻刚这是承认证人盛晚晚所说的话么?”
一句话堵得闻刚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便是书记员官方的声音:“接下来,是第二轮辩论,请原告辩论人出示证据。”
冯宇军翻出一份资料,道:“正如证人盛晚晚所言,闻刚四肢健全,且并无病史,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却让尚未成年正在接受义务教育的儿子,也就是原告闻默出去打工赚取家中零用补贴,按照《未成年保护法》第十三条表示,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应当尊重未成年人接受教育的权利,必须使适龄未成年人接受义务教育,因此闻刚完全是侵害了原告闻默的接受教育的权利。”
再翻出一张资料,冯宇军接着说道:“并且按照明昌县里认识闻默的众人所叙述,被告闻刚平日里就经常酗酒后暴打原告闻默,而事发当日,闻刚对闻默尤其进行了非人的家暴行为,甚至使用棍棒毒打,当日若非证人盛晚晚及时到场,原告闻默就不是现在的多处擦伤和腿部手部的骨折了,可见被告闻刚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
接下来冯宇军的辩论让闻刚彻底哑口无言,而他没有请律师的费用,甚至没有人为他辩护,且外伤鉴定书和盛晚晚的目击以及其他证据基本已经敲定了闻刚的罪行了。
最后法官一锤定音,给闻刚判了四年的有期徒刑,并且出来后也有两年的管制,罪行压得死死的,甚至二审的可能都不会有,在闻刚被押走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盛晚晚回以戏谑的笑容,罪不可赦,可谓是死都算是便宜这个死不悔改的人渣了。
而闻刚被她的笑容激怒,像只恶狼一样,狠厉的眼神似乎是想将她撕碎,但无论他再表达自己的不满,最终要面临的还是那四年的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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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你算是满意了吧?”冯宇军站在盛晚晚的身旁,猛灌了一杯子水。
盛晚晚笑嫣:“也还算不错的结果,但对于闻刚这个人渣,终究我是觉得判轻了。”
冯宇军哼笑:“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孩子,你们可以算的上是非亲非故吧?”
盛晚晚仰头看天,吹了个口哨:“怎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问这个问题?我们是非亲非故,但我就是图个开心,所以冯律师,收到钱了,就不要多问了,”说着她转过脑袋看向冯宇军。
冯宇军摊手:“随你,反正钱我赚到了,也让这个案子胜诉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是没你什么事了,不过——”她拉长声音,笑道:“你没发现你还是很喜欢当律师辩论的过程么?反正你也有律师资格证,回去了当个律师也不错嘛~”
冯宇军收敛嘴角,“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吧?盛女士。”
盛晚晚“切”了一声,眯着双眼:“行吧,反正拿着我给你的一千五是不是该有点物有所值呢?回去别让阳阳失望就成了,毕竟你也是个父亲,”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回去和闻默说这个好消息了,咱们以后有缘合作,”她冲着冯宇军眨了眨眼,人就已经窜得没影了。
冯宇军一愣,半晌不由低头嗤笑,行吧,好像看到这个父亲,是不该让阳阳失望了,否则他和闻刚又有什么区别呢?况且,他是不是欠娟子的太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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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病房里的闻默其实有些紧张,他时不时就看那扇紧闭的门,等着它被打开,然后是熟悉的少女欢天喜地地告诉他好消息。
那个男人被判成什么样,他其实并不在乎,因为在他心里闻刚和是死的没什么区别,但他不想看到盛晚晚失望的神情。
“闻默!”门外是少女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是破门而进,盛晚晚的嘴角几乎都快咧到了眼角,她笑嘻嘻地小跑到闻默身旁,然后凑到他的耳旁,少女的声音甜甜的,带着些神秘感,而呼出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他的耳根旁,实在有些痒,只听她小声说道:“欺负你的那个大渣爹被判了四年的有期徒刑哎!还有两年的管制!”
闻默往一旁移了移,然后轻轻摩挲着自己隐约有些发红的耳根,看向盛晚晚,她的眼睛亮亮的,仿佛这是个对于她而言的好消息,他眉眼上沾染上了的是眷恋和温柔的气息,沉声说道:“嗯,真好。”
盛晚晚笑道;“你开心么?”
闻默:“开心的。”
盛晚晚有些小泄气:“可惜,不能判的时间更长了,这是冯律师最尽力的结果了。”
“没关系,我已经满足了。”
他的满足,早已在那日看到逆光而来的少女时,就从想让那个男人死变成了她能多陪自己一刻。
谁也不知道,无数个夜晚中,她是他继续活下去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