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奔赴
“您真是厉害,如此阴险的手段也只有您会想出来。”
明为夸赞,其实祝矜怡是觉得他阴狠罢了。
“所以小丫头,你若是对我忠心,我必定会让你一生荣华。”
若是背叛,下场应便是死无全尸?
“我明白了,不就是小小的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她强颜欢笑。
稷清和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固执,竟然主动提出替王湛办事,若是她不按照王湛说的做她只剩下半年的寿命,大好的年华却要玉殒香消。
“你疯了,竟然和义父做交易。”
“如今你我都一样,我就是想瞧着你我会不会变成同一种人。”
祝矜怡看了他一眼,人的一生有无数种选择,她不想失去本心。
要将她亲手送到龙潭虎穴中,对稷清和来说他也好过不了多少。
曾经生活的地方依旧美丽,与世隔绝,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寒樱斋化成了灰烬,她们的回忆随风而逝,她握不住。
山水如画,溪水潺潺,不知谁在山樱树下立了墓碑。
祝矜怡做了二娘最爱吃的龙须糖放在墓边,烧尽冥纸随风飘起,一片片飞起如回忆在轻轻诉说。
她的哽咽,“二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亲生女儿和害了你的那个人的首级一起带来见你。”
“这是我所刻的寒樱斋,我们的家一直都在这里,不管别成何种模样都在我心里。是每天大娘都会跟你一起斗嘴,可是你还是会给我们做饭,是你总是给我们缝制衣服,因为你怕外头做的穿在身上不合身,你总是教我很多东西我学不会你每次打我手心,又到了半夜起来偷偷看着我的手心悄悄抹泪,我知道这是你恨铁不成钢。我穿着你给我缝制的衣服来了,二娘,你再看我一眼。”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触及不到二娘的脸,可是死亡不会成为终点,她会一直记住,一直记住点点滴滴…
“矜怡,节哀顺变。”
稷清和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二娘,你一生行善,行医救人,隐居避世,可恶人却不放过你,贪婪之人终会得到反噬。”
祝矜怡目光炯炯,可想到二娘的时候目光又柔软下来,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漫山的樱桃花,她笑,灿烂而热烈,“你看呐,山间的樱桃花又开了。”
殷红的果实挂满了枝头,耀眼夺目,原来花落了也可以是结起希望的果实。
“矜怡,如今早已经不是樱桃花的季节了。”
过去玉樱总是会给她们做酪樱花吃,可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是啊,花有重开日,人却再难聚,明年的樱珠花却只是孤芳自赏了。”
层有人说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玉樱在此下了多大的苦功夫才能让这满山的樱桃花结满果实,可这没几年光景。
“若你愿意,我会陪着你,看遍花开花落,游遍万里河山。”
她微微侧目,她不信任何人,也不信稷清和会真的愿意放弃眼前的一切,也许找到《药王真经》还有一线生机。
她站起身,“走吧。”
答案是她不愿意,她坚定的认为人定胜天自己可以解除此毒,甚至她只想自证她从来和稷清和不是同一种人,不会为了自己去利用旁人。
这九位美人是王湛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不仅仅是礼物,还是齐国的间谍,护送他们的是长著,他为此次的使者,不过王湛还另外让稷清和也跟随着一同前往。
祝矜怡难得穿上艳丽的襦裙,不过选的是她樱桃的绣样,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二娘。
她难得化妆,淡雅的远山眉,白里透红的桃花妆,望仙髻以鎏金缠枝花钿点缀,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这才让王湛觉得自己未看错人。
稷清和想到第一次想见她青衫高马尾的假小子的模样同现在判若两人,他似乎可以理解古来皇帝为了绝色佳人不理朝纲。
在中途休息的时候,祝矜怡替男子把了脉,虽然她嘴上说的决绝,可还是不会置之不理。
看着她蹙眉神情凝重,他在一旁问道:
“我身上的毒还能解吗?”
“你身上有十几种不同的毒,可是让我奇怪的是你现在竟然还能安然无恙,换作是寻常人的身体早就已经深入骨髓,骨化形销了,你能活着,也许…”
能活着恐怕不仅仅是命大!
见她欲言又止,男子追问道:
“也许什么?”
“你身体对这些毒产生了抗体,我若用一贴药以毒攻毒,如此一来或许日后你便真的可以百毒不侵,只是,这药就看你敢不敢喝。”
祝矜怡想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他日后说不定不用再害怕王湛给他下毒,也可以彻底摆脱他的掌控。
“你说。”
“是一品红、缨毛蛛、蜈蚣、蝎子、蛇王毒液、红信石…十种剧毒之物熬制而成,而后你放于李树下,秋分时节饮下,便能解开你身上的毒。”
这都是至毒之物,只要他能熬过去那便等同于涅槃重生。
“此药甚是恐怖。”
还其实稷清和自幼害怕吃药,听到她的药方竟然都是毒虫他更是有些犹豫了。
祝矜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方法我告诉你了,你若不敢用便罢了。”
“我信你。”
她的医术稷清和信得过,就算信不过她的医术,也信得过她的为人,纵然她真的给自己投毒,那也会心甘情愿的服下。
又过了一日,他们看到了巍峨高大的城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市集。
稷清和侧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心中纵然有万般不舍可还是不能将他留下,有一天他若是能亲手杀了王湛,他一定会亲自来接她。
“矜怡,前面便是邺城,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我既然来了便不会后悔。”
踏入邺城就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祝矜怡相信偌大的魏国她一定能自保活下去,也会找到杀害二娘的凶手,她目光炯炯地看着马车外的那条路,即使是一条不归路,即使是暗无天日,她也一定要开辟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好,无论是何样的结果,我都会等你,若是有困难用这两只白鸽传信给我,不管我在何处都会来找你,若回心转意,也可。”
他欲言又止,他也明白祝矜怡不会听他说下去,如今他没有能力与权利,又怎能亲轻许承诺,只望他在魏国能平安顺遂,化险为夷。
齐国送来美人的事在邺城传开,司马瓒是个极爱热闹的人,听得有美人送来三魂丢了七魄。
他兴高采烈地拉着郁戎,“齐国送来了美人,郁兄要不要去看看?
“王爷自己去吧,我不感兴趣。”
男子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兵书,这种场合比他上战场还让他头痛,这几年他一直驻守樊城,极少遇到女子,他也不懂如何与女子相处。
“无趣、迂腐、扫兴。”
郁戎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王爷便去找不让你扫兴之人。”
另一边,祝矜怡随长著和其她美人入了宫,只是她对宫内的富丽堂皇,琼楼玉宇并不感兴趣。
不一会便有几位端庄的女官走了进来,她们放下手中的衣饰,行了魏国的礼仪。
“下官们是尚仪局派来的,听闻北齐送来美人,故来送尚衣局所制的衣物和饰品。”
看着这些华贵的衣饰,众人纷纷夸赞道:
“真好看。”
只有祝矜怡不露喜色的坐在一旁,仿佛周遭的事都同她无关。
“等美人们沐浴更衣下官会来教你们魏国的礼仪。”
“多谢大人。”
众人道谢后女使便离开了,其中一个黄衣少女见她离开便在小声地议论起来,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魏国皇帝脾气古怪的很。”
“没有。”紫色衣服的少女摇头。
黄衣少女继续说道:“圣上嗜酒成性,性情暴戾,在宫中纵情歌舞,穿着胡服画着浓妆在街上乱喊乱叫,其行为举止极为怪异。”
听到她这样说另一个身形较高的女子也加入了这个话题,“我听说他趁着醉酒,虐杀他的庶母。”
黄衣服的少女咂嘴说着:“这司马家族的人各个都是容颜出众,绝色无双的人物,就出了这么一个皇帝长的和黑炭一样,脸若胡饼,身布鳞纹。”
几人听了纷纷唉声叹气起来,“真是没有人比我们更惨。”
祝矜怡看了一眼四周,上前提醒道:“若想要小命莫要议论了。”
在宫中议论皇帝是何等的大罪,纵然皇帝再不堪,再心有不甘,可她们毕竟身首异处,那个最高的统治者她们只有小心翼翼,观其声色。
司马瓒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如此重要的场合他必须来观赏,眼前的十个女子各有千秋,是邺城从未见过的,他也算阅人无数,这般美的也只有左丞相家的幺女可以媲美。
就在这时他被一个清冷窈窕的身姿吸引,她发髻的左侧簪了一朵淡雅的水晶花,素雅却遮不住那妩媚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