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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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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恩煦见他笑地放肆随意, 立刻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自己胸口的雕青。

    她抬眼看见窗子外人来人往的影子,还看到衣架上挂着绣地精细的常服, 她想起自己胸口的疼痛, 还想起自己陷入昏迷。

    她早就离开圣延谷了,但她又觉得所有事都怪的很。

    柳恩煦把身子靠他更近了些,郑重其事的压着声音说:“办完你的事, 立刻离开。”

    郁昕翊脸上的温和和耐心彻底遁形, 他目光变得幽深且森寒,看着小姑娘的一脸淡漠, 冷笑道:“离开去哪啊?”

    柳恩煦依旧面不改色, 凑到他耳边利落地说:“离开京城,去哪随意!”

    郁昕翊欣慰自己完全猜到了巫楠的心思,可他高兴不起来。

    小姑娘的语气丝毫没有留恋, 说话的口吻比打发要饭的还要疏离和生硬, 即便他知道这是假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是种伤害。

    他顺从地点点头:“王妃不怕我跑了,泄露你的秘密呀?”

    柳恩煦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阿翊就是我最大的秘密, 可他不在了,皇家即便找到你也没什么用。”

    郁昕翊被她此时的蠢样子逗笑了, 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继续套她话:“他若活着, 皇家的人找他做什么呢?”

    柳恩煦也不担心他胡说八道,可她心里暗暗回忆着这傀儡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心不在焉地说:“皇上忌惮他的存在,说他是天赐之子,才对他下了这样的毒手。”

    “天赐, 之子?”

    柳恩煦表情依旧认真:“说他出生时紫气萦绕,满地白蛇围住了屋舍,所以才让皇上对他动了心思。”

    郁昕翊嗤笑,嘴角抽动了两下:“王妃说的怕不是个妖精吧?”

    这种胡说八道的谎话她竟然也能信以为真??

    柳恩煦见他不信,也不打算再跟他解释什么。她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没系好的衣襟,警告他:“从今往后,不准进我的寝室!”

    郁昕翊再一次被她的样子蠢笑了,他按了按眼角,身子往前靠近了些:“那可不行,王妃还叫我给你暖床呢。”

    柳恩煦觉得这个傀儡没皮没脸,她往后躲了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郁昕翊认识她这么久,也没见过她恐吓谁。她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个垂髻小儿拎着把比自己还重的大刀,摇摇晃晃地告诉你她要砍人。

    郁昕翊嘴角一直勾着浓浓的笑意,他不以为然地开始解自己的衣带,语气悠然随意:“王妃真是无情。”

    柳恩煦眼睁睁看着他脱下外袍,直到剩下里衣,混不吝地躺在她身边,而后他竟然伸手去扯自己的被子。

    柳恩煦更惊,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牢牢抓在手心里。

    郁昕翊侧卧着看她,学着她平时委屈的样子,说:“我冷。”

    柳恩煦不理他,带着被子一起往里侧挪了挪。

    郁昕翊见她一脸防备地抱着腿面对着自己,她光顾着捂严实上身,可娇嫩的小脚趾却若隐若现地露在被子外面。

    他笑了一声,毫不迟疑地把手伸进她被子里,去拉她的脚踝。

    柳恩煦大惊,放声喊了句:“放肆!来人!”

    门外冲进来两个带着大刀进屋的禁卫,郁昕翊头也没回,玩味地看着柳恩煦一脸怒容。

    “把他带走!”柳恩煦下令。

    可两人看见正侧卧在她身边的男人,同时吓得一个机灵,没听清小王妃说什么,就推搡着赶紧退了出去。

    柳恩煦茫然,余光看见面前的人笑开了眉眼。而后她手臂被他一扯,身子跟着倒了下去,正跌进那人怀里。

    柳恩煦伸手推他,却听他懒洋洋地说:“王妃别动,不然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柳恩煦问。

    郁昕翊慢悠悠闭上眼,将怀里的小姑娘搂紧,骗她:“王妃昨晚都不让人休息呢。”

    柳恩煦原本反抗的身子一顿,抬头去看他的脸,他嘴角始终挂着不羁的笑意:“王妃还说对我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

    柳恩煦头皮发麻,僵硬地看着他。

    郁昕翊看着放松极了,气音送到他耳边说:“就像王妃现在的腿一样,不肯离开。”

    柳恩煦下意识去看自己顶在他身前的膝盖,两只腿骨的缝隙里刚好夹着一条温热的…东西。

    ——

    郁昕翊只闭目养神了一会,就听见柳恩煦下地,让嬷嬷端了些餐食进来。他回忆着昨日幻魂傀儡戏的每一幕表演,那里面定是有什么动作触发了巫楠给她释放的幻术。

    他脑袋里闪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直到想起人偶手里井不精湛的转刀动作。他当时觉得那刀转得既缓慢又难看,所以只瞥了一眼,就把玩起手上的扳指。

    巫楠不喜欢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曲子,倒是刀不离手的。

    他猛地起身,走近衣架,从外袍里掏了一把手掌长的小匕首,这还是昨日文业塞给他防身用的。

    他走近井不喜欢搭理他的柳恩煦,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斯文地吃粥。直到她吃完,用细布擦嘴,郁昕翊拿着小刀的手放在桌上,开始漫不经心地转刀,同时还唤了她的名字。

    柳恩煦抬眼,注意力自然落在他手上,而后手里的细布掉落,眼神也变得空洞,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郁昕翊小心翼翼地问了巫楠那日跟她说的话,她乖巧地将那日自己的所见所闻尽数说出口,直到她泪眼婆娑地说起棺椁少年脸上的烧伤。

    郁昕翊突然想起她胸口的刺青,动作极轻极缓,就怕惊醒她似的,拨开她的衣襟仔细看了看那片紫红。

    他恍然那上面的红井不是赤色药水刺进去的,而是他曾经脸上那块触目惊心的烫伤,只不过被巫楠做了处理,看着没那么凹凸不平了。

    他收回手,不打算再听柳恩煦说完,在她耳边念了一套解除祝由术的咒语。柳恩煦再一次瘫倒下去,这一次她眼底的青痕彻底消失。

    郁昕翊将她放在软褥上,走出门交代文业出发往京城走,这里到京城还得有两天的时间。

    柳恩煦这次苏醒,时间没过多久。她睡眼惺忪地望着身边垂下的夜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异常轻松,就像睡了有生以来最饱满无梦的一觉。

    她起身拨开夜帐,顺手挂在铜钩上,往外堂走了几步才发现郁昕翊正站在坐塌旁的花架前背对着自己,给一盆花喷水。

    柳恩煦眉开眼笑小跑上前,从身后环抱住了他:“今日不出去了吗?”

    她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甜软,听着都令人身心舒畅,可郁昕翊却井不多高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柳恩煦察觉到他的异常,才绕到他面前,灵巧地俯身钻进他两只手臂间,撒娇地抬着脑袋说:“不是带我出去看傀儡戏吗?”

    郁昕翊把喷水壶放在花架上,语气不悦地说:“不去了,有别的事要做。”

    柳恩煦蹙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郁昕翊抬手,修长的食指指着柳恩煦胸口,问:“这是什么?”

    柳恩煦低头去看,就见寝衣下面一片紫红。她突然想到这是前些日子在圣延谷期间留下的,她记得疼了好几日,敷了几天特效药才好。

    她一直担心郁昕翊会问,所以始终躲藏着。她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刺上的,只记得神医说想帮郁昕翊恢复原来的样子,她才同意用自己最娇嫩的皮肤去换回他原本的容貌,而胸口上的痕迹是神医保存了许多年的那块烫伤。

    她藏得很好,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柳恩煦紧张兮兮地低着头支吾道:“一朵,花。”

    郁昕翊脸色更难看,指责的口吻:“不怕疼是吧?”

    柳恩煦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得他凶巴巴的。

    她怎么会不怕疼呢,若不是想着能帮他恢复自己原本的样子,她哪会那么慷慨。那伤口让她几天都没睡好觉。

    她眼眶发红,嘴角下意识向下弯,同时微微抽动。郁昕翊再垂睫看她的时候,就见她乌黑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

    “那是,我经历过最难捱的疼…”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让郁昕翊那股愤怒的气力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他怎么会不知道有多疼,就是知道她不该承受这样的疼痛,他才会这么恼怒。在他眼里,那张坏了的皮就像个烂补丁,贴在一颗璀璨的明珠上,有碍观瞻,难看至极。

    他越想越气,语气丝毫缓和不下来。他把柳恩煦的手从身上挪开,坐在了不远处的圈椅里,语气愤愤不平:“你是想留着那块疤时刻提醒我,这都是我给你带来的疼痛?”

    柳恩煦连连摇头,跟着挪到他身边:“没有,我是——”

    “哦,那就是觉得这张脸让你厌倦了?”他依旧垂睫,语气冷淡:“还是想让我换个身份留在你身边?”

    柳恩煦觉得他误会了什么,她是想他不要活成别人的影子,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活在阳光下,尽情绽放。

    她蹲下身,看着他颓丧的脸,试图解释:“你想离开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自己,但这张脸就像一个标志,他会永远提醒着你这段陷入泥沼的黑暗。”

    郁昕翊嗤笑:“你想多了吧?!我没觉得自己陷入泥沼,我对自己这张脸满意的很,也井没觉得不妥。”

    “是吗?做那个疯子的影子?别人看到你永远想到的是窦褚?!”柳恩煦反驳。

    郁昕翊食指摩挲着下唇,眼中带着讥笑:“我若留下来,还能有别的身份选吗?别忘了,这个名字的口碑,是靠我建立的,我是谁,不重要吧。”

    “不重要吗?改名换姓彻底做窦家的人?!郁大人不顾一切保下你又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他是为了留你报仇!”

    郁昕翊笑了。

    郁霁尧千方百计留下他的确不是为了让他报仇。

    他讥笑的嘴角落下,目中无光:“恐怕他是想留我传宗接代吧,既然做不到,留着那张脸干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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