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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番外四:永远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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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远眺,能望见不远处的一座山丘,那山丘不大,径直登顶不过需要四五分钟。

    城市建设因地制宜,把那里改成了一个小公园,山路也一圈一圈盘旋而上,成了一个散步的好去处。

    春三月的雨淅淅沥沥,绵绵密密,山丘被装点得朦胧又迷离,有种雨落山前的清新之感。

    雨山前的公寓内,倪冬声和蒋逸江刚回来——他们在山丘散着步,不料又下起雨来,只好扫兴而归。

    幸亏雨不大,衣服只湿了表层,并没有沁进去。

    此时正值傍晚,换了身衣服,把头发吹干后,蒋逸江去做晚饭了,倪冬声则把猫拎进了外卫——这货在山上撒泼,可滚了不少泥。

    江sir一点也不喜欢洗澡,四脚并用地抓着门框,奈何它只是气焰嚣张,实力上自然比不得两脚兽,三下五除二就被扒了下来。

    倪冬声先用水给它冲了一遍,瓷砖上立刻淌了一片浑浊。

    他摁了下猫脑袋,叫它直视着,“自己看看,脏得跟个什么似的!”

    江sir嗷嗷叫,大概在说,莫管老子!

    倪冬声挤了宠物沐浴露,正要给它搓,手机却响了。

    他一手固住猫,一手去裤兜掏手机,是徐舟那个二百五的来电。

    他开了免提,放在墙架上,“哟,什么风能把您电话吹来?”

    “东南西北风随便什么风。”电话那边顺着接。

    倪冬声没注意,沐浴露抹了猫一脸,他戏谑了一句,“确定不是抽风?”

    徐舟倒是没抽风,猫先抽风了,呸了一口水露混合液,张牙舞爪,骂骂咧咧,对着倪冬声就是一通狂拍烂打。

    倪冬声今天穿的是件白色长袖,被它甩了一身泥点子,“你给我安静点!”

    徐舟听得那边又嚎又吼的,跟两军对垒一般,问,“你干嘛呢?”

    倪冬声按住猫捣乱的爪子,“孙悟空大闹天宫,我正收服它。”

    徐舟被猫的分贝震了一耳朵,大概猜到是在干嘛,他之前去倪冬声家里,也见过那人猫混战的场面。他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和冉帆养的是金毛,性子乖顺得很。

    他幸灾乐祸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

    “你放心,等你过生,我打包一只哈士奇送你!”倪冬声针锋相对。

    徐舟当机立断,“自加冠之日起,我与那生日就绝缘了!”

    “我那礼物送给鬼了是吧!”

    “你可别咒我,我阳寿未尽,还准备结婚呢,”徐舟没再同他开玩笑,“说正经的,我和冉帆下下礼拜六办婚礼,有值班就给我调一下,不准鸽啊!”

    “这雨一天天的,天气预报说下大半个月呢,你就不能挑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倪冬声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道让新娘子雨中飘零不曾?

    “我爸妈跟我岳母揪着黄历挑的,说那天是个黄道吉日,这也怨不得我啊!”徐舟道,“反正在室内,也不打紧。”

    “行吧,随你便!”

    “蒋哥呢?”徐舟问。

    “做饭啊!”倪冬声答得理所应当。

    “牛鼎烹鸡,你可真行!”在徐舟眼里,蒋逸江的形象一直都比较清贵,属于远庖厨的君子。

    “又不是我逼他的。”倪冬声说。

    徐舟被噎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喂了把狗粮。

    “不过,”倪冬声边开水,给猫冲泡沫,边反思起了家里的任务分配,“你说得对,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学做饭!”

    “你可拉到吧!”徐舟脱口道,“这要搁古代,你这就是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不至于,但一口倪氏烧饭,能把前三天的食物都给吐出来。

    就在前几天,倪冬声心血来潮,造了一桌饭,直接把蒋大律师吃成了急性肠胃炎,连夜送的附属医院。

    上夜班的那个医生是他认识的同事,别提多尴尬了。

    那位同事拍着他肩膀说,“医者仁心呐!”

    倪冬声只好讪讪地刮了下鼻子。

    除了难吃外,他每次切食物,都会不由自主地,沿着纹理和脉络解剖成块。

    端上桌时,别提食欲了,光看那卖相,都有点胆战心惊了。

    倪冬声好了伤疤忘了疼,“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关键是,”徐舟坦言劝道,“你得让人看到发展的可能啊!”

    这回,轮到倪冬声无言以对了,他心里愤愤,我的厨艺怎么就没发展的可能了?

    “哎,你到时候跟蒋哥好好说说。”徐舟做贼似的,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说什么?”倪冬声纳闷。

    “我是想找你们,还有李子他们当伴郎来着,”徐舟道,“这不是怕蒋哥不答应嘛!”

    倪冬声“噢”了一声,扭头冲外喊,“蒋江,徐大傻下下周结婚,想找你当伴郎!”

    “我草!”徐舟恨不得把他嘴捂上,奈何电话两头隔了十万八千里,有心无力,“你整啥呢?!”

    “你不是让我跟他说么。”倪冬声表示自己十分之无辜。

    徐舟扶额,替自己默哀,“我让你好好说,没让你这么这么……嘶!”

    两人说着的档口,蒋逸江盖好闷菜的锅盖,往外卫来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听说你要让我当伴郎。”

    徐舟一慌,矢口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蒋哥你别听他瞎说。”

    江sir依旧在闹腾,蒋逸江蹲下去,伸手擦掉倪冬声脸上的水星和泡沫,然后接过猫,把他从混乱里解救出来,“没有就算了。”

    徐舟一下没理解,轻轻地“啊”了一声。

    “不是,你哑巴了?”倪冬声觉得他脑子只有杏仁大小,“送上门的机会都不要。”

    徐舟这才幡然醒悟,随后一番肺腑之言倾之吐之,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伴郎上上下下需要打点得太多,还要应付一堆陌生的宾客,实际上,蒋逸江是不喜欢的,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知道倪冬声肯定不会推拒徐舟。

    倪冬声叫停了徐舟那通天花乱坠的感恩词,又问,“当伴郎是不是不用随份子钱?”

    “你想得美!”好不容易趁着结婚能坑发小一顿,徐舟当然不会放过,“不过,蒋哥就不用了。”

    倪冬声“哼”了一声,把气撒到了蒋逸江身上,用那刚搓完猫,还湿漉漉的手,冰了蒋逸江一脖子。

    蒋逸江无故躺枪,被气笑了,“倪医生,做人要讲道理。”

    在他面前,倪冬声不讲武德,也不讲文德,“我就是道理。”

    倪冬声见他摇了摇头,恍若在哀叹世风日下,便道,“你有意见?”

    蒋逸江偏头亲了他一下,“没有。”

    徐舟听见这了不得的对话,直觉倪冬声存在严重的家庭暴力倾向,一时无以言表,匆匆挂了电话。

    临近徐舟和冉帆结婚这几天,天竟放了晴,同承包方商量过后,场地改到了户外。

    结婚这天很快到了,倪冬声他们在会场忙上忙下,帮着处理事情,迎宾的时候,还碰到了不少高中的同学,这让他们有种在婚礼上办了个同学聚会的感觉。

    徐舟站在会场的一角,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精神而齐整。

    李京飞难得赞美了一句,“别说,老徐这身还挺帅!”

    倪冬声附和了一句,“确实挺人模狗样的!”

    尽管正值春天,天气并不热,徐舟的额头却渗着细汗,“别说有的没的了,我,我紧张,比期末考砸了还紧张。”

    “想不到啊,老徐你也有今天,全校面前都不怕丢脸,居然怕结婚这种小场面!”李京飞调侃。

    “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小场面,而且,上学跟结婚能一样吗,开个家长会也就家长盯着你,下面可全是七大姑八大姨呢!再而且,”徐舟伸手划拉过外面的现场,“我紧张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徐舟的紧张大概来自结婚本身,来自那个马上就要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倪冬声拍了拍他,“没事,这正常,结婚的都紧张,你深呼吸几口气缓一下,待会跟着流程走就行。”

    徐舟“嗯”了一声,然后抓了他胳膊一把,力度堪比泰山压顶。

    换以前,倪冬声肯定要报复回去,但放现在,他憋着放任了,打算秋后再算账。

    “新婚快乐!”他真诚道。

    “新婚快乐!”李京飞也跟着说。

    “谢谢!”徐舟一下有点感动,说完,他就奔到既定地点准备去了。

    “怎么不见蒋哥?”李京飞张望着,问了一句。

    “马上到点了,准备呢。”倪冬声指了指一边。

    蒋逸江正巧看过来,轻挥了下手,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舒缓的钢琴曲响起,婚礼开始。

    冉帆身着白纱,姿容靓丽,她在吴秋芳的手挽下,走过长长的红毯,又穿过一个个拱形花门,向着另一头的新郎走去。

    身后的金毛打着领结,嘴衔花篮,两侧的花童从篮子里捧出花瓣,洒向空中。

    倪冬声瞅了眼旁边的倪夏音,她身上穿着伴娘服,也是白纱,比起新娘子来,内敛朴素一些。

    前不久,他还听得他妹说,“冉帆姐穿婚纱好漂亮!”

    他不禁想象了一下她出嫁的场景,届时,他也要那么挽着妹妹,把她交给一个男生——而这件事,本不是他来完成的。

    但不管由谁来完成,都会舍不得,他现在已经舍不得了。

    他知道那一天会在不久的将来出现,但他希望,那一天慢一点到来,慢一点,再慢一点。

    说到结婚,他又不免悲哀起来,他和蒋江这辈子,怕是结不了婚了……

    他的视线落到会场的一侧,优雅的三角钢琴前,蒋逸江肩背挺立,手指在琴键上跳跃。

    同他一块的,还有那只猫。江sir兴是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没有乱窜,安安静静地同蒋逸江合奏着。

    倪冬声不自觉地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结婚可以是爱情的见证,但永远不会是爱情的必需品。

    婚礼是在望山区办的,闹完婚房后,已是深夜,倪冬声和蒋逸江便回的雨山前的公寓。

    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时候,倪冬声靠在副驾驶上,已经睡着了。

    深夜四下寂静,蒋逸江就着微弱的光线,注视了他好一会。随后,他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巧的是,倪冬声这时醒了,他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眼一睁开,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他一下起了调笑的心思,“蒋律师偷偷摸摸的是要干什么?”

    蒋逸江没有退开去,指腹拂了下倪冬声的唇角,嗓音低而沉,恐惊夜色似的,“现在是光明正大了。”

    说完,他吻了过去。

    一会后,两人退开一点距离,倪冬声在轻喘中评价了两个字,“偷袭。”

    说是这么说,他却抓了蒋逸江的领口,又吻了上去。

    直到后座的猫叫了几声,不耐烦似的,催促他们赶紧了事,以便回家。两人这才分开,拎着猫,十指相扣地往家走。

    万籁俱寂的夜里,一路上都碰不到一个人,只有路灯照着他们成双的影子。就仿佛,全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不对,还有一只猫。

    门一打开,按亮灯,猫就跳了下去,活力非常地蹦去了猫爬架。

    此刻,一整栋楼,只有他们这扇窗户是亮着的,像是天地间的一叶孤舟,孤舟上的人相濡以沫。

    屋子方方正正,包裹着光,光也方方正正,包裹着他们。

    蒋逸江转过身,面对着那个人,手打开了一个盒子,他温和道,“这位先生,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一份绑定余生的礼物?”

    倪冬声慢他一步,也打开了一个盒子,“这位先生,你好像抢了我的台词。”

    他们不曾想到,自己在筹备的东西,对方也准备了。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随后,倪冬声赢了一局,先一步执过对方的手,把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

    蒋逸江让了他一局,后一步执过对方的手,把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那条长疤的末梢刚好被金属环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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