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后的比试
药姥悠悠醒转，用手拨开丹狂垂在自己脸上的胡须，目光在那须发尽白的脸上凝视片刻。只见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沾染了岁月的风尘，此刻却漏出孩童般的欣喜……
“不用你管，我的生死与你何干？”药姥不愿牵连眼前之人，用力一推，却伤重脱力无法挣开。
“这又是何必呢？”丹狂叹一口气，他明白她地心意，“你不用支开我，今日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一起。”
药姥心中一暖，再看自己的四个蛊奴早已死去多时，自己多年努力付诸东流，一时气馁，竟有些心灰意冷。温柔道:“百草刚才我胜了你，是投机取巧，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们再比一场如何？”
“好，天亮了我们就一起回秦家，到时候你想比多少次都可以。”丹狂心中有些不安，嘴上安慰到。
“秦家？因为我全都毁了啊，回不去了！”药姥神情凄婉。
“那又如何，只要你我在，重现昔日荣光又有何难？”
“残垣断壁，徒增悲伤，我不想回去啦！”药姥看了看丹狂，眼神凄绝，拉开自己的面纱，露出里面因为以身饲蛊而疤痕遍布皲裂可怖的老脸，“我还是我么？我已回不去了呀！”
丹狂看着面目全非的药姥，“你别想不开，形貌而已，给我点时间定能还你本来面目的。”
“我信你！”药姥肯定的说，“可我还想再跟你比一次！”
不待丹狂答应，药姥竟自毁修为，“我这一身蛊毒全靠我修为压制平衡，我此刻万毒齐发，怕是你也没办法了吧……咳咳……”
丹狂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着手施救却已不及，连续试了数种方法都不见效，只得用一身元气为之续命。
此刻药姥体内毒伤俱发，酸痒酥麻痛，各种感觉纷至沓来，想自己用毒一生，也将死于毒发，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迷迷糊糊间竟看到了许多自己杀了的人站在不远处对着她笑。
“你们……也来找我报仇了么？咳咳……”
“若离，你别说话了！你相信我，我能治好你，然后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做成张清海说的那种方法的救活仲景的！”丹狂心知药不能救有死志之人，他想要救活药姥，就得先让她重燃生的希望。
“这许多年来，我其实早就知道仲景回不来了，只是积重难返，想着再坚持坚持或许就能成了，看来我是不成了……”药姥神智已有些不清，竟断断续续的说起了胡话。
“可以的，你可曾见到张清海骗过人！”我现在替你拔毒，你别睡着了。丹狂划开自己和药姥的手腕，放在一起，他竟不惜以血换血，来清除她血液中的毒素。
只是毒已入骨，即使换血成功也无济于事。
“景儿，娘知道你最怕黑了，娘这就来陪你了……”药姥眼神迷离望着前方，仿佛自己的孩子就站在那里，像小时候一样等着她去抱起，他又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丹狂，“百草我刚才看到景儿了，我想他是想我了，我去……”
药姥余音未歇，竟已气绝。
“若离——”
丹狂一手输送元气，一手更换血液，感受着怀中的人生机已无，竟仍久久不愿停手。
“单老师你这样下去会力竭而亡的！”莫问天出手阻止丹狂，他看着这两人又想起自己与楠回莘的事情，顿生同病相怜之感，连对药姥意图绑走小狐狸的恨意也消弭了。
“我不知道么！”丹狂又为药姥输送元气，但都如泥牛入海，他光滑的皮肤开始出现褶皱，仿佛曾静止的年岁又开始了流动，不多时已变作一个垂垂老者，已无法抱起药姥的尸身，颓然跌坐在地。
“咳咳……女娃儿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丹狂看着缩在众人身后的叶紫苏似乎有话想说。
“我？”叶紫苏左右瞧瞧，有些不自信的指着自己。
丹狂无力的点点头。
“你过去吧，他不会伤害你的。”莫问天见叶紫苏向女儿投去征询的目光，便帮她回答了。
待叶紫苏走到丹狂身前，四周忽的冒出了半丈见方的光罩把她与丹狂二人关在其中。
“啊！”叶紫苏失声惊叫。
“别怕，这是莫问天那小子施放的隔音咒。”丹狂温言相慰。
“你觉得她如何，是坏人么？”丹狂指着药姥。
“我……我……”叶紫苏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用活人养蛊，是坏人！”
“哈哈，她是坏人，但曾经也是好人！”丹狂并不生气，“你是个明是非的好孩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紫苏犹豫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请你把我们的骨灰带到丹阳府秦家的祖宅，合葬在废墟之外，一棵十人合抱的大榕树下。”
“废墟？榕树？”
“是的，那里在一场浩劫中彻底毁了……”
“好！”虽然丹狂没有说立碑的事情，叶紫苏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为他们立一块碑。
丹狂看着叶紫苏点点头，又说:“其实叶寻，我是知道的。当年他只是秦家的一个家丁，叶家被毁，他是唯一幸存的人，我救了他，给他半截断香和一本医书以作念想，如此算来他也能算我半个弟子。”
“爷爷，是秦家的人？”叶紫苏喃喃，心想爷爷是你半个弟子，那我不就是你半个徒孙了么。
“好了，你可以走了。”丹狂不打算再做解释，临了又强调了一遍：“记住是把我们埋在榕树之下。”
“嗯，”叶紫苏肯定的点了点头，退了开去。
“那老头跟你说了什么？”小狐狸忙上前问道。
“他让我把他们合葬在一起。”叶紫苏有些戚戚然，虽然与这老头子相见不过一日，但见他死在自己面前仍有些伤感。
“这老头应该还有救的啊！”小狐狸不解。
“活命不难，活心难如登天！”莫问天像是对小狐狸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两人原也是有情有义了！”胡三姑感叹到。
张从云见丹狂变得虚弱无比，“喂，老头子，你是饿了么？要不我听你的去抓几只野猪来！”
莫问天初见这小子觉得他只是憨态可掬，此刻听来，心中忽然觉得：他竟是个傻子不成。
丹狂笑笑：“小子，不必了，老头子我从今往后都不用吃东西啦……”
“那不饿么？”张从云话音未落，便看到丹狂自丹田处燃起一簇火苗，一瞬间把两人吞没。
“丹火！可惜了！”胡三姑见到这一幕，她知道这火焰唯有人族之中丹道一途登堂入室之人才能修炼出来，用于炼制丹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