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怪往事
叶紫苏见天空中的云变作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心中一喜，心想该不会和自己刚才想得一样，这仙人与自己的爷爷有因缘，跑来收自己作弟子吧，一时失神，半天不答。
“嘿，臭老头，装神弄鬼的，果然很狂啊！”小狐狸起身，“是你小姑奶奶点的，你待怎的？”
“半人半妖？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云上的老头也不生气，像是对小狐狸来了兴趣不住的打量着她。
叶紫苏忽然醒悟，忙拉住小狐狸的一块袖角，回答到：“仙人爷爷，我爷爷叫叶寻，他一直想要点燃这香，直到今天方才点燃！”
“哦，叶寻？什么人物，我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了。”说罢云已经有了要消散的趋势了，这云中人好似对小狐狸的兴趣也已不像刚见到时那么浓厚了。
“等等……”叶紫苏有些不甘，她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完成了爷爷的愿望，却只是等来这样的一朵云，她想要知道爷爷为什么对点香这件事这么执着。
“哈哈，终于上来咯，云上的老头子别走，下来玩玩！”瘦子刚站定，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云人，说不出的新奇。
胖子紧随其后，跟着道一句:“嘿嘿，下来玩呀~”
他们在悬崖上便已经见到云变成了人，顿感新奇，也顾不得刚刚还在抱怨累得手脚发软，见云彩就要散去，只恨没有生一对翅膀，此刻刚一上来立刻兴奋的对着云像手舞足蹈。
“咦——”
随着二人的出现，天上的云突然又变得凝实起来，好像被这两人身上的某种东西吸引了，眼睛盯着两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们两个，休得胡来！”
阿大为了确保安全，殿后上来。见到云化人像，知道是大能神通，深怕两人胡闹，招来灾祸，只是此刻已来不及阻止二人。他一上得崖来，便即见到地上的残香，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下对着云不住的磕头：“药姥神使，您请息怒，请息怒……”
“药姥？嘿嘿，药姥！”
云做的老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两句，便自行散去了，什么半人半妖，什么故人叶寻，什么药姥，好似都与他无关，说走就走，只留下又短了一截的残香。
阿大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汗水已浸湿了衣服，他才发现药姥对自己的影响已深入骨髓。
“阿大，你干嘛给这他磕头？”小狐狸不解，“你认识这香？”
“嗯……曾见过一次”，阿大没打算隐瞒，他心知如今自己还很弱小，在这个世界行走，说不得还要靠小狐狸，或者说仰仗小狐狸那个强大的父亲，与其欺骗不如老老实实说出来，这样还能给她留下些许好感。
“那你认识我爷爷么？”叶紫苏抢道，又发现面前这人好像不知道自己爷爷是谁，连忙补充道:“哦，我爷爷叫叶寻。”
阿大摇摇头表示没听过，把众人带到茅屋前各自觅地坐下。
张从云小狐狸知道阿大要讲故事了，心下欢喜老老实实坐着静待下文，叶紫苏想要从中探听关于爷爷的蛛丝马迹，也安静的听着。
这说来话长，一切都源于一场成仙的幻梦。
在这片神州大地的极北，有一片无尽的草原，你们称之为荒原，而我们生长在这荒原中的人更愿意称它为长生天。我们自小便听长辈们说长生天蔓延无尽，供养了无数的族人，所以我们都只信奉长生天。
我们兄弟三人便出生于长生天里一个普通的部落，一胞三胎，这在我们那里是很少见的，所有族人都认为是长生天的恩赐，只有我们的母亲不这么认为，她认为我们三人给她带来了劫难，让她痛不欲生，于是给我们起名：万劫，万难，万苦。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父亲是谁，母亲也在我们出生后不久便彻底结束了自己的劫难。好在我们所在的部落每个人都待我们很好，我们便吃百家饭长大。本以为我们也就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娶个媳妇平淡的终此一生，只是一场战争爆发了。
长生天的人逐水草而居，有大大小小无数个族群部落，自然也会有为争夺资源大打出手的时候。这种抢夺往往是最惨无人道的，不仅抢夺了赖以生存的地方，那些肥美的牛羊统统被抢走，那些待嫁的姑娘和年轻的妇女全部被当做奴隶，那些男人则被统统杀死，小孩子被带走圈养……
我所在的部落败了，我们被绑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牛羊被带走，女人被蹂躏，无能为力，无尽的恨意填满胸腔，却只能做一件事——引颈待戮！
我在心里祈祷万能的长生天，希望它能够救救我们，可是长生天不为所动！
那些待我如亲人的人，还在一个个的倒下；
那些视我如己出的人，仍然一个个被压在身下；
那些敬我如父兄的人，依旧一个个被掳走……
“铮”
剑出鞘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一把长剑破云而来，笔直的插入地面，一瞬间所有的杀戮、抢夺、蹂躏都停了下来。剑柄还犹自颤抖不已……
“师兄，这蛮荒之地杀戮太重，一点也不像我神州乐土！”
“师妹，你救得了一次，却救不了所有！走罢，我们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这两个声音。我知道我得救了，我也知道我从此再也不信长生天，我要去那一片神州大地，成为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神仙！
可是，仙缘岂是那么容易寻来的！
我们三个，万水千山都踏过了，却被挡在了紫微学宫之外。
辛苦坎坷都尝遍了，却因为“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被挡在了各个家族之外。
直到遇见了一个叫做药姥的人，我以为我便会像那日云中飞剑之人一样，自此踏上仙途，谁知这才是悲剧的开端。
我哪里知道这神州大地除了紫微学宫，还有太微魔徒，我又从何得知这药姥便是这太微魔徒的一员，她收留我们不过是为了给她试药。
这药姥好像在研究某种丹药，每炼出一炉便会找人来试药，大部分人都试不了一两次便会中毒身亡。也许正是应了我娘给我们三个起的名字，我们一定要经历万劫万难万苦，我们三人在一次次的试药中活了下来，也体会到了无数次的生不如死，深知药姥手段的可怖。
说到此处，阿大顿了一顿，似乎对药姥的手段心有余悸，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叶紫苏心系爷爷，忙问道：“那香炉和残香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药姥看在我们体质特殊，破格收我们做仆役。我曾几次见到她对着这个香炉里插的半截残香发呆，至于这是什么，她为什么发呆，我也不敢询问。”阿大似乎不愿再说起以前的事情，简短地说了见到这个残香的过程。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叶紫苏心中虽有万千疑团，但也不知从何问起。倒是小狐狸和张从云听得兴起，忙着问：“那个一剑救了你的人呢，你后来见到了么？”
阿大摇摇头，那样的神仙人物，别说后来再没见过，就算见到了自己也多半不认识，他只是听到了一句声音，又从何辨认呢！
小狐狸见再无故事可听，便觉索然无味，她离开人世已久，此刻很是怀念集市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于是拉着张从云和叶紫苏便想要去村子里玩。张从云听闻有好玩的自也十分欣喜，只是叶紫苏面露难色，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狐狸见到叶紫苏面色，便知道了她心中的难处，笑嘻嘻的说：“差点忘了我给你的惊喜了！”蹦蹦跳跳的跑到阿大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紫苏妹妹，你坐下，闭上眼睛！”小狐狸拉着叶紫苏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叶紫苏拗不过小狐狸，心中也想知道她说的惊喜是什么，于是闭眼坐下。
她能感觉到有一个人影走到他身前不远的地方，忽然，有一股很是清凉的气息自头顶慢慢遍布全身，感觉皮肤痒痒的像有无数只小虫在爬，可是她没有感到半分的不适，反而有点喜欢这个感觉，闭着眼享受了起来。
原来，小狐狸拜托阿大运用大黄狗教给他的为胖瘦二人续命的方法帮叶紫苏注入木元气。木元气是最具生机的元气，对人体有莫大的帮助，修行之人能够驻颜往往也是因为木元气的积累与运用，所以此刻叶紫苏的身体被注入木元气，原来长期风吹日晒而变得干裂黝黑的肌肤竟一点点水润起来，最后竟然达到了吹弹可破的地步。
张从云等人在旁边见证这一刻，仿佛见到了阿大当日感应到木元气的时候的样子，由苍老变得年轻，只是此刻这样的事正发生在一个美妙的少女身上。
蒙尘的明珠，逐渐焕发了它本来的光芒……
小狐狸有些兴奋，此刻她眼中的叶紫苏就像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一般，心中满是得意，一抬手用水元气汇聚成一面镜子浮在叶紫苏的面前。
“啊，你是谁？”叶紫苏闻言睁开双眼，一个从未见过的美妙少女站在自己近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谁知那个少女也跟着退了几步；叶紫苏转头看向小狐狸露出求助的目光，那少女也跟着转头，叶紫苏这才仔细一看，面前的竟然是一面浮在半空由水组成的镜子。
“嘻嘻，她姓叶，名紫苏，你说是谁！”小狐狸在一边看得好笑，故意奚落到。
叶紫苏走近镜子，认真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对小狐狸的话恍若未闻。
只见镜子里那个少女穿一件略显短小的白色羽衣，头发和自己一样挽了个髻，清秀的眉眼凝视着正前方，似乎也正在打量自己，面上肤若凝脂，两颊略带红晕，玉鼻挺立，红唇紧闭，比镇上朱家的大小姐还要好看。
“喂，紫苏啊，你看够了没，这个人是不是很好看？”小狐狸顽皮心起。
“这真的是我？”叶紫苏仍有些不敢相信，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今日对她的冲击太大，先是认识了一个妖怪，又被妖怪把自己变得这般好看，这一切好似梦一般不切实际。
“可不是么？”小狐狸说着撤了法术空中的镜子瞬间消失。
叶紫苏试了狠狠打了自己几下，终于认清了现实，心中有些高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顿时愁云惨淡，怯生生的对小狐狸说：“笙儿姐姐，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要变成妖怪……”
“哈哈，做妖怪有什么不好，起码能像我这么好看，这样就没人叫你丑八怪了。”小狐狸一下子就明白了叶紫苏的顾虑，打算戏弄戏弄她。
“可是，可是……”叶紫苏欲言又止，心中矛盾异常：又想要变得漂亮，又对变作妖怪有些抵触；一时想要莫晴笙收回她的好意，一时又害怕伤了她的心。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这么天真呢，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啊，你不会变成妖怪的！”
“怎么可能，只有像你一样的妖怪才能生得这样好看！”叶紫苏犹自不信，却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想起刚才镜子中的模样心中又止不住的喜欢，想着就算变成妖怪也没什么不好的，妖怪不也有像莫晴笙这样不吃人的好妖么。
“不，你说错啦，不是像我一样的妖怪好看，而是我好看，那些妖怪才没有我好看呢！”小狐狸不无顽皮的说，“那你觉得跟现在的你比起来我们两个谁更好看？”
“我……我不知道……”叶紫苏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要说小狐狸好看，却又对刚才见到镜子理的自己更生出几分喜爱。心中觉得非要分说的话，小狐狸是那种俏皮可爱人见人爱的好看，而自己则是楚楚可人的好看，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刚有如此想法，叶紫苏连忙在心中呸了一口，连说自己怎的如此自恋，明明是笙儿姐姐更加好看的，于是口中回到：“当然是姐姐，你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而我就是尘土里的石子，没得比的。”
小狐狸虽然知道这只是些溢美之词，却也心中欢喜，故作谦虚的说：“你说了不算，要看旁人怎么说。”
“阿大你来说！”
阿大闻言连忙闭目运息，做出一副刚才元气消耗过多急需补充，不能说话的样子。
“小姑奶奶好看！”胖子则毫无避讳，虽然小狐狸并未问道，但就在近前看热闹的他连忙答道。
“小姑奶奶不好看，她好看！”瘦子指着叶紫苏故意与胖子对着来，说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推推嚷嚷的走到一边，用一种他们两个特有的方法决定输赢了。
叶紫苏闻言心中欢喜，小狐狸却知道两人心智不完，也不计较转而对张从云说：“现在一比一，呆子你来说！”
张从云正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叶紫苏的变化，心中好奇，几次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捏一捏她的脸，忽然听到小狐狸叫自己，露出茫然的神色。
“哼，呆子你快说，我与这位姑娘谁好看，你说对了就给你一块桂花糕！”小狐狸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桂花糕不是没了么？”张从云不信，小狐狸有多少桂花糕都经不住他的馋嘴，那些桂花糕早在藏龙谷的时候就被他吃光了。
“快说，我自有办法给你弄来一块！”小狐狸催促道。
张从云最是信任小狐狸，见她这样说于是认真的审视起来。只见他忽然跑到叶紫苏的身边嗅个不停，绕了几圈方才停下，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狐狸。
“啊，你不是猴妖，你是狗妖？”叶紫苏却被他搞得很不自在，不知他在搞些什么鬼，但心中也颇希望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见这人并未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下意识稍稍退了一下，便强自镇定便任他所为。
“臭狐狸好看！”终于，张从云得出了他的答案。
“算你有眼力，待会我们一起去集市给你买一块桂花糕！”小狐狸嘻嘻笑道，却没有发现叶紫苏眼中的神色稍有暗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如她们这般的少女也不例外。
“对了，你说我哪里好看了？”小狐狸心中不无得意，又追问一句。
“眼睛有神，耳朵要立，皮毛要柔顺，毛色不能驳杂，白色最佳，尾巴笔直柔软……”张从云认真的把大黄狗以前传输给他的好看的观念表达出来，忽的发现自己说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接着说：“最重要的是要有叫做“骚”一种气味！”
噗呲，叶紫苏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的一点儿黯淡的情绪立马化为乌有，心想这狗妖竟是按照狗的标准来判断好不好看的，怪不得，怪不得。
小狐狸面上青了转白，白了转红，几度变化，好似在极力忍受着自己的怒气，此刻她十分后悔，不，应该是万分后悔，为什么不事先探查这呆子的心中所想，非要问这最后一句。特别是那个呆子口中那个叫做“骚”的气味，她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呆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是骚！”
“我也不知道，阿黄说狐狸和羊的身上这个味道都特别大……”张从云还想着自己的桂花糕，老老实实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