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马金凤霸道惯了
第二十二章 马金凤霸道惯了
这是自马美华怀上马识途后的很多年，马二牛第二次抱起她，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往家赶去的马二牛，很希望快点到家，又不希望这么快到家。
想起初次见到她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那时的她也就二丫如今的年纪，十一二岁。一枚青涩又不失纯真高洁的城里女学生打扮，乍一看见蜷缩在寒冷冬天路边瑟瑟发抖的马二牛，不由轻轻的呀了一声，然后上前递给他一块热乎乎的葱油饼，这是她带到学校去的食物。
饥饿又寒冷的马二牛近乎是抢夺过来，一口吞下去小半个，噎的出不动气。
马美华安慰他慢点吃，不够她还有，就是没有热水，让他将就点。
马二牛似乎为了向她证明，有油饼吃就是天堂一样的好日子，抓起身边的雪团子嚼巴几下咽了下去，然后冲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在他的哀求下，马美华收留了他，当了她一个小跟班，一个礼拜接送她往返学校和马家庄一趟。
以后的半辈子，马美华都当他是使唤的奴隶，处处受他仰视，被她鄙视，哪怕是后来成了她名誉上的丈夫，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做戏罢了，他一辈子都不能够跟她平起平坐，这已经刻进了两个人的骨子和血液里。
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此时心跳如鼓，不是累的，也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犹如三十多年前那个黎明前的黑夜，马美华推开他的屋门站在他面前，高傲的对他说我愿意嫁给你那样，他又一次战战兢兢地抱起了她。
三十多年来，他对怀里这个女人是既恨又爱。恨他对父子俩少情无意，他用半辈子的热情和真心都捂不热她那颗冰冷的心，却又执着的爱着她这种冰冷漠视的傲然姿态。
她觉得他的婆娘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这个样子。
马二牛被变态的马美华折磨的也几近变态，成了一个地道的被施虐者。
这一对病态的夫妻就这样生活了三十多年，痛并快乐着。
凤瑞一顿好打，不但赢得了姑娘们的喝彩，也引来孩子们一阵恐慌。她是不是惹祸了，敢打马氏的人，开天辟地她是第一个。
凤瑞安慰紧张害怕的孩子们，没事，我下手不重，就打了几下，不会有事，有事我担着。
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几个人席地而坐，在铺了地毯的地上，就打人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儿，凤飞飞说早就该打，凤格格说打了她等于戳了马蜂窝，看吧，她不会善罢甘休。
风多美最小，也最害怕，缩在凤瑞怀里，担心的问：“娘亲，亲奶不会被打死吧，爷喊她都不答应。”
“打死才好呢！”凤凰吟还嫌不解气，愤愤不平的道。
一番唏嘘感叹，看看外面夜色深沉，凤瑞才安抚说都睡觉吧，不多时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凤瑞是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给叫醒的。
睁开眼，撩开帐篷门帘，才看见缝隙很大的门外，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原来她真的惹祸了。
庐阳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凤瑞被推了进来，有人给她解开手铐，把她按在一个特制的椅子里。
活了两世，凤瑞这是第一次坐在这种地方，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刚要开口说什么，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这里是另一个时空的八十年代，既没有个人律师，又没有人真正会聆听听她的心声，只有对权利的崇拜。
马美华被打后，第一时间就让族里的年轻后生，给在县城上班的闺女马金凤去了信，说自己被老二家的给打了，快打死了，让马金凤赶紧搬救兵回来救她，回来迟了恐怕就见不着亲娘了。
马金凤一听，这还了得，迅速带了几个民警回来，要不说还是城里人头脑清醒，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拿起法律这个武器，就是凤瑞这个一百年后的新新人类都没想到这一招。
所以她才被“请”进了这里。
“说吧，为什么虐待殴打老人，她还是你的亲婆母，你怎么下的去手？”
坐在她对面的一位民警开始了审讯问话。
凤瑞愣了一下，感觉两位民警来者不善，语气出口就冷冰的吓人。大概进来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被“接待”的？
“我，我是正当防卫……”想了想她才这样回答。
“正当防卫？”两个民警都是一愣，想不到这个普通乡下女人还懂这个法律名词，呵呵，出人意料。
“你们是婆媳关系，用得着正当防卫吗？”
“她当时拿着棍子对着我的鼻子……”凤瑞摸摸鼻子，很想弄点什么证据之类的，可是鼻子好好的，想伪装一下，现在也不是对方，而马美华却是哼哼唧唧躺在了县医院的病床上。
案件很清楚，虽然是民事纠纷，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可是性质却很恶劣，被打的还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还是对方的婆母，这个儿媳实在是恶迹斑斑，罄竹难书。
因为没有人担保，又交不出罚金，凤瑞经过一番问讯就被暂时羁押了起来。
第三天。
正在拘留所的小黑屋待着的凤瑞忽然被叫了出去，说是有人探视。
走出去一看，原来是方嘉豪等在那里。
凤瑞一惊，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第二次见面了。
一坐下，方嘉豪就急切问道：“你怎么会……”下面的话不言而喻。
凤瑞没有为自己辩护，而是反问他，你怎么找到这里了，找我有事吗？
方嘉豪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原来凤瑞托付诸葛明的事情有眉目了，省厅把修路的事通知了庐阳县政府，责成县里具体操办这件事。
凤瑞一阵欣喜，想不到诸葛明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方嘉豪看她脸上尽是喜悦，不禁责怪道：“你还有心笑，还笑得出来？”
凤瑞：“我当然笑了，开心死啦。想不到诸葛厅长还挺守信用，办事效率很高嘛。”
凤瑞没有一点蹲拘留所的自卑，反倒对一个厅长赞不绝口，口气像副厅长的上级似的，洋洋得意。
方嘉豪想问你是怎么认识这样一个看起来跟你没有一点交集的人，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问的问题好像不适合在这里讨论。
“哎，你别得意，还是多想想自己，你打算在这里蹲多久？”
“我蹲多久取决于他们，不是我能决定的。”
凤瑞撇撇嘴，一副率真的样子，好像被老师委屈了的学生。
“那你为什么被弄进了这里？”
”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我打了人……不过，打的不是很重，是他们找了人，才把我关起来的。”
凤瑞为自己喊冤叫屈，一点不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把方嘉豪弄的又想气又憋不住笑，感觉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分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嘛。
“那你还关不关心修路的事，不关心我就把这事让了？”
方嘉豪激将，把凤瑞给逼急了。“别，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呗，反正我是冤枉的。”凤瑞一副爱上了他的样子。
“你冤枉？你婆婆可还在医院躺着呢！”
“嗨，我们家的事一言难尽，有机会再给你说，现在你赶紧找人把我弄出去，可别耽误了大事。”
凤瑞吃定了他能救她出去，并讹上了他。
方嘉豪咂咂嘴，挠挠头，怎么有点自己被套牢的感觉。但这感觉还挺有趣，起码他的心活泛了起来。
“那你先跟我去趟医院，跟你婆婆道个歉。”
“我跟她道歉……好吧，我去。”
为了以后的大事，她就忍下目前的小屈辱，大丈夫能伸能屈嘛。
县医院的外科病房里，马金凤马美华母女正在对话。
“哎呦娘唉，你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怎么就叫那个窝囊的女人给欺负成 这样子，都打的住进了医院，马家庄人的知道吗？”
马美华瞪她闺女一眼，你这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帮我出气，还在这故意气我。
马美华其实是误会马金凤了。她是在替她娘抱不平好吧，自己娘什么风格，她能不清楚？啥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还是被她最看不上眼的二弟媳妇给胖揍了一顿，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不行，她娘能忍她可不能忍，等娘的身体好点，她一定会打回马家庄，要那个女人当着马家庄全村人的面给娘下跪。我娘老子多骄傲一个人，我们兄妹俩都没敢惹过她，竟然被一个逃荒过来，走投无路，才被他们收留的便宜女人这么糟践，当马家庄人是好惹的！
村里大多数马姓人家都是没出五福，或者出了五福的近门，到时候她振臂一呼，有多少人怒不可遏的找凤瑞这个女人算账。
马金凤也是霸道惯了，从小马氏宠着，长大嫁了人，丈夫也是个好脾气，从不惹火她，活了三十多年，都是一马平川，顺风顺水，如今看着老娘被人欺负，她能忍下去就不是她了。
看着闺女为自己抱不平，马氏心里多少平衡一点。哼，这次的事情一定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那个贱蹄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