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客为主(中)
沈灵甫也没有想到,严出奇身为当朝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嫡子又时常流连在官场之中,即便不那么聪慧,但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应该连这等道理都不清楚
或许这就是冲冠一怒吧?
随着严出奇的一声令下
那些忠义禁军直接就朝着沈灵甫快步走去。
沈灵甫见状,心中如何想法暂且不表,只见他假装慌乱地从轿子里拿出一个顶上有着一个小圆窟窿的木匣子抱在怀里,一副十分珍贵的模样。
这一幕果然被严出奇看到
他就好像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猫,看到一碗鲜美的鱼羹那般猛地扑过去
“别碰这个匣子!”
“放开,我偏要看!”
严出奇不顾沈灵甫的劝阻反而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那匣子也顺势掉了下来。
“砰!咚!”
只见沈灵甫手中的匣子滚了几下之后,便直接破裂开来,众人还来不及去思考为何这木匣子为何如此脆弱时,便已经被那背上刻有字迹的石龟所吸引。
禁军怎么也想不到,沈灵甫好歹也是工部营缮司郎中,当朝正五品的实权要员,怎么会把一块石头当做宝。
而且还随身携带
“就这啊?”
严出奇一脸不屑的走到已经有些裂痕的石龟前,一脚狠狠地将其踩烂,接着道:“我当是什么呢,难不成你还想将这破烂送给陛下?”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随着严出奇的一声嘲笑响起,紧接着所有的禁军都笑了起来。
“啊!!!”
沈灵甫尽力装出一副很愤怒的样子,不过他毕竟不是职业演员,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你,你你,你怎会如此大胆!”
“我怎么如此大胆?”
严出奇面露狰狞地狂笑了数声,随后才接着冷喝道:“还大胆?沈灵甫啊,沈灵甫,你把你当成什么了啊,别说小爷踩了你一块石头,就算是小爷把你踩死了,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小子,安敢对我家公子不敬!”
若说之前是听从沈灵甫的吩咐作秀,那么现在的陆阳是真的发火了,现在的他只想着冲上去将严出奇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见陆阳定了定神,眼睛死死地盯着严出奇,右腿猛地踩在地上,刚想一个箭步过去时,传来了一声平静中略带有些尖锐的嗓音。
“何人在此喧哗!”
此话一出
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纷纷停了下来。
严出奇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即便是修养极好的人在发泄情绪的时候被人打断都很难有个好脸色,就更别说他了。
不过当他看到那年纪约莫四十出头,面白无须,双耳微垂,穿着一身少监服饰的人时
霎时一愣,当即就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
“公公,您怎么来啦。”
“怎么,咱家去哪里,还得向总旗大人汇报一声?”
“卑职不敢!”
严出奇连忙低下头弯着腰朝着那位少监公公请罪,哪里还有半点气势。
那吴公公见状依旧仰着头,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到严出奇,在数个小太监的簇拥之下,走到沈灵甫面前,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咱家,直殿监少监,吴德贵,想必这位就是状元公了吧,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沈灵甫,苦笑了声,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随后回了一礼,道:“说来话长,烦请公公通报一声,在下有要事求见陛下,耽搁不得。”
“还耽搁不得?呵!吴公公,别听这小子一面之词,据卑职查证,他是瓦刺派来的奸细,不能让他接近陛下。”
严出奇话音刚落,吴德贵便阴沉着脸看着他,道:“严总旗的意思,是我大明朝的金科状元、翰林院的侍读学士竟是蛮夷的奸细?”
“对对对,卑职刚开始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半点辩驳啊。”
严出奇的脸上虽然硬挤出一丝无奈神色,但眉目间的兴奋之色,毫无半分遮掩,好像真的没有听出吴德贵的言外之意。
他如此神情
别说落到那些站在吴德贵身旁的太监们眼里,就连一些禁军听到这话都露出了异样,个别禁军听到这话,都暗自摇头。
“如此大事,想必严总旗定然是领了旨意,可否拿与咱家瞧瞧?”
“这,这,因为卑职刚发现此事,对,刚查出来,还未请旨,但此事千真万确,家父也曾告诫卑职,若有闲杂人等敢威胁陛下的安全,卑职定然冲锋在前,将”
“如此说来,此事严佥事知晓?”
“知道啊,那肯定知道嘛,不然卑职也不敢自作主张不是?”
吴德贵作为内廷十二监之一直殿监的实权掌控者,一个即将成为内廷十二话事人之一的人,他自持身份,再加上严出奇的父亲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原本是不想让严出奇这般为难。
可听到严出奇把严不克搬出来的时候,他顿时也是为之一愣,恼怒之下也是出言打断严出奇的讲话,不过这种怒气也就在脸上略微浮现,不消片刻便被他隐藏了下来。
只见吴德贵轻抚了抚那并不存在的胡须,换了一副笑脸问接着道:“严总旗,此事可开不得玩笑啊,严佥事当真知道?”
那些小太监见到吴德贵露出这副神情,当即身子不由得一抖,有个别胆子较小的太监,双腿都不由得开始打战,连忙撇过眼,不再看过去。
“当然啦,确实如此啊,下官现在就要将其缉拿归案,带去锦衣卫审理呢!”
严出奇本就是打心眼里都看不起太监,若非来人是个少监,而且他自己又被贬来这里,他压根就看不上那些太监。
刚才乃是形势所迫,只能虚与委蛇,在他看来能够做到这份上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那什么观察吴德贵的行为举止。
在他的世界观里,除了那些权力比他父亲还大的人惹不起之外,剩下的那些人,无一不看在他父亲的名头上,礼让他三分。
当他发现吴德贵认识他时,他就有些飘飘然,尔后又见到吴德贵露出那番笑脸,当即身板也微微直了些,声调也比之前高了不少,还以为他父亲的名号镇住了吴德贵,连“卑职”二字都改为“下官”。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