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贪名远传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沈灵甫和徐梦妍不自觉地就看了过去
相隔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上头零散地放着几盘已经所剩不多的小菜和些许酒水
其中围坐着四位穿着蓝领长衫的青年男子
在这通常只有普通老百姓才会出现的摊位上，他们作为士人阶级，能够来此饮酒，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莫兄，何出此言？”
“高兄竟然不知？当今状元乃是舞弊而来，欺上谋下，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法子，竟然能够把当今圣上给蛊惑去了，让他当了个营缮司郎中，谁曾想到，这厮才刚上任第一天就贪赃枉法，足足贪了一万两白银啊！”
“什么？一万两白银！这该是多少国税！这个乱臣贼子！”
“高兄，莫兄慎言！此事无根无凭，小心让人听了去，徒增牢狱之灾啊。”
“如何不真？”
那莫姓男子猛地喝了一碗酒，接着道：“我表弟乃是工部司阍吏头，亲眼所见啊，可还能有假不成？况且，我们读书人，岂能怕这贪官污吏，清者自清，如何会入那牢笼！李兄啊，论文才，你排在首位，这个不假，然而你我兄弟四人，谁差与他人，可为何就偏偏只有你中了举，这满朝贪官污吏，操控科举，让我等读书人没有出头之地啊！如此下去，朝纲必坏啊！”
“是啊，可惜陛下被那贼子蛊惑，还修什么宫殿，不说边境抵御鞑子，需要巨额军资物资，然则陕西干旱、浙江洪涝，迫在眉睫啊！哪一处地方不需要用银子，户部早就银钱告急，若是没有董大人强撑着，国库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吴兄说的极是啊，据说那状元还想走董大人的门路，可董大人为官清廉又岂会容忍这贼子走这暗门？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听着他们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沈灵甫握着徐梦妍的手，让她不要动怒，说不定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出现在顺天府衙门之内，身为百姓随意诋毁朝廷命官，少说都能吃几十板子。
即便不把他们送到顺天府，只需要徐梦妍随意吩咐一句，这些人必将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永远地消失在京城之中
不过沈灵甫十分清楚，像他们这种人不过是扮演着散布谣言的角色，没必要去对付他们，现如今需要知道的是，这则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又或者说
到底是哪些人传出来
不同的幕后黑手所传达出来的意思以及可以动用的能量，那可是千差万别，就比如，若是户部尚书董佃夫指使人传出这种谣言，那么很显然就是为了对付沈灵甫，想让沈灵甫来一个身败名裂，即便是得到皇上的赏识，碍于民间的声望，皇上也不会给予他多大的官位
沈灵甫本就跟董佃夫不对付，早就对他有所防备，那日的二十万两白银的账还没讨回来，即便董佃夫不对沈灵甫出手，等到沈灵甫得势之后，也会对他出手
可若是阁老动手，那么能够调动起来的力量，现在的沈灵甫，若是应对起来，少不得是一番手忙脚乱
若是
“客官，菜来咯，您二位慢用。”
“小二，你可知道那四位在说着些什么？”
沈灵甫轻声喊住小二，把一两银子放到他的手里，言语间颇为随意，但脸上却是浮现一抹感兴趣之色。
那小二见状，连忙把银子放入怀中笑道：“除去那举人李老爷，其余三位算是本摊的常客，估摸着又是在骂科举制度呢，那莫秀才考了四次，高秀才和吴秀才考了三次，都没捞到一个举人，要咱说，这人和人就是有区别，那李老爷就考了两次，就高中了举人，你要说这科举不好，那找谁说理去，不过啊”
小二左右看了看，低着头，小声道：“这次的状元，应该是没有什么本事，都传开了，连太子爷都说他没本事，还贪污银子，岂能有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被抓起来，不过啊，咱就一小老百姓啊，那些官爷的事情，咱还是不掺和就好”
“小二！小二！”
“来咯！！！”
“您二位先慢用，有事就喊咱。”
小二说完之后，就立即小跑去那一张刚传来吆喝的桌子。
“老爷，这种刁民，不给他们点教训，这还成何体统！”
徐梦妍见小二离开之后，就忍不住低声道。
沈灵甫捏了捏她的小圆脸，笑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哎呀”
徐梦妍把筷子放下，双手握着沈灵甫的手腕，道：“老爷，人家没跟你开玩笑呢，你可以做到不生气，但是我不能，我只是小女子，不是什么君子！”
沈灵甫闻言收回双手，脸上又恢复以往的淡然之色，轻声道：“武侯在《将诫》中说到，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现今我们得到的好处，早就已经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又何必在与人争着口舌，况且世人大多愚昧，不过是人云亦云。”
“老爷是说，既然别人可以把不好的消息散布出去，我们也可以把有利于老爷的消息往外面传达？”
徐梦妍低声说完之后，顿时又笑了起来，惹得其他座位的客人都不禁朝这看来，就连那四人都转过头来
沈灵甫轻咳了声之后
那些人，才回过神来，各自立即作出反应，有的是假装在忙着别的事情，也有的则是看向他处，又或者就好似刚刚窥视美貌的人，并不是他们那般
沈灵甫打趣道：“果然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人呀，只要长得好看，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古有曲有误周郎顾，今有妍儿笑满座迷，比之沉鱼落雁怕是不遑多让啊。”
徐梦妍顿时羞红了脸，嘟着嘴，强忍着羞意，道：“这满座也包括老爷嘛？”
沈灵甫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回话，自顾自吃着东西，徐梦妍看着他那略显窘迫的模样，也羞红着夹起一块鱼肉，缓慢地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