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贪官初成（中）
次日
工部营缮司衙门
沈灵甫端坐在主椅之上，细细地品着茶，时不时的看向下面站着的冯学义、张成光和蔡三元。
他们三个人从被人喊来站在下面到现在已经有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就只有一开始他们过来的时候，各自向沈灵甫请安时发出过声音之外，到现在都没有人再说过一句话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沈灵甫
即便他们仨人请安的时候，沈灵甫也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们留下，并没有说为什么喊他们过来，只是旁若无人地饮着茶。
面对这般尴尬地情景，寻常人早就按耐不住，可在场的各位都不是什么庸人，自然不会轻易打破这般宁静
至于沈灵甫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方面是因为，昨天在朝堂上，太子朱怡钦所呈上去的证据，早在昨晚就已经出现在了沈灵甫的书桌上，故而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京城说大也不大，朝会虽然只有六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上朝，可这朝会的消息并非只有上朝的人才清楚，通常情况下，只需要花些银子就能从消息贩子手中买到
虽说未必能够买得到太子朱怡钦上奏的那个奏本原文，但对于蔡三元而言，只需要知道这件事便足够了，故而沈灵甫也不担心蔡三元不知情
而且就算蔡三元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影响他现今在这里参与此事
至于冯学义和张成光，他们俩人那天就在朝堂之上，自然是清楚。
即便他们听不懂世德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但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在京城六部之中，混到正六品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废人。
沈灵甫现在能够好好地坐在他们的面前，其他的寓意暂且不论，至少证明陛下没有处置他的意思，否则有这些证据再加上太子和通政使司，别说一个沈灵甫，就算是官阶再高上一些都难以全身而退
既然昨天沈灵甫逃过一劫
那么今日来到营缮司将他们仨唤来又不出声，肯定不是闲着没事干。
除去蔡三元不知道证词的事情之外，冯学义和张成光心里清楚，这份证词是如何而来，他们又是如何在这其中编排沈灵甫
冯张二人所作所为大概率是受到了董佃夫的威胁，他们与沈灵甫仅有一面之缘，这般选择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话虽是这般说，可站在沈灵甫的角度，他们这种做法无疑是把沈灵甫逼上一条绝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张二人的内心也越发煎熬起来
因为在他们心中，沈灵甫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正五品的营缮司郎中，而是身后站着世德皇帝的宠臣
一个正五品的营缮司郎中若是想对付他们或许还存在一些难度，若是世德皇帝的宠臣想要对付他们，可不比翻一翻手难多少
“沈，沈大人，这，这并非是下官所想，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冯学义头上的冷汗越发多了起来，在这种气氛之下，他终究是忍受不住，直接跪在地上，出声请求沈灵甫原谅。
沈灵甫故作惊讶道：“冯大人，本官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可你毕竟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定当要为君分忧，纵使有些无奈，你也不该私自派遣我司工人去给自家修建阁楼啊，看冯大人这般模样好像还有其他隐情？”
听到这话
在场的三人全都傻了眼
这其中就属冯学义最为吃惊，他有想过无数种沈灵甫给他穿小鞋的方式，就连丢官流放千里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个事情
类似这种事情就算是写成奏折上报给了世德皇帝，基本上也是小打小闹，估摸着世德皇帝都看不到这种奏折，仅在通政使司的时候就解决了。
即便真有不开眼的人前往举报，这种事情通常情况下都会不了了之，同在朝为官，他们自然是清楚，什么样的罪名能大办特办，什么样的罪名要息事宁人
即便沈灵甫是世德皇帝身边的红人也不能放着那么多给他穿小鞋的事情不做，从而选择这种破坏规则的罪名
沈灵甫自然不是一个傻子，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韵味，可既然明知道这种事情对他提不起多大的伤害，那为何还要以此来作为报复的手段呢？
冯学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心存试探，脸上则是露出一副哭丧的神情，语气颇为哽咽地说道：“家中七十多岁老母以死相逼，说是族中亲戚颇多，苦于没有住所，族中不少兄弟与妻儿都挤在同一间屋内，若下官不把这座阁楼修建好就会在下官朝会之际跳下深井，下官承蒙皇恩得以领大量俸银，但一间可容纳族中亲戚的阁楼花费实在是巨大，下官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明鉴！”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沈灵甫轻叹了声，接着道：“张大人为了孙儿忙前忙后一事，想必也有隐情吧？”
张成光闻言心下一惊
沈灵甫知道冯学义私自修建阁楼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稀奇，莫说他，就算是稍稍与官府沾边的人都知道，这几乎都可以算是工部的潜规则之一，若是没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好处，仅凭大明朝这些许俸禄又如何能够支持这些官员们的日常生活
真正令他吃惊的是，沈灵甫竟然知道他动用营缮司的关系与另外一位官员交换利益借此让他的孙子能够得到更好的政治资源。
这件事情可不小，要是被人发现然后上报给顺天府或者通政使司，他这个营缮司主事怕也是做到头了，故而张成光和那位官员密谋一事本就小心翼翼，只有少数人知道，且不说沈灵甫这才刚来京城，就算是他久居京城，又怎么会知道这种秘密？
越想越惊恐
不一会儿他后背便湿透，连忙跪下，道：“下，下官”
沈灵甫见状微微抬了抬手
张成光见状当即止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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