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泰山北斗
“临溪先生?!”沈灵甫忙咽下茶水后,问:“是那位,先皇时期官拜国子监祭酒,师从洲山先生,当朝吏部尚书的授业恩师,临溪先生?”。
荀玉成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学什么人说话的语气:“没错,除了他还能有谁当得起本朝第一大儒的称号?”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鲜有听到谁是第一文人,这种类似称呼。
文章本是妙手摘得又怎能分得出一二呢?
可见这位临溪先生的不凡。
这不凡之处自然不是指文章,虽然说临溪先生的文章确实当得上是本朝数一数二的大儒,不是寻常地方那些大儒可以比拟,但要是想达到第一的程度,怕还是有不少质疑之声。
而他之所以被人称呼为本朝第一大儒,一部分是源于他的老师洲山先生,另一部分则是国子监祭酒的职位,当然也少不了当朝吏部尚书授业恩师的名头。
先说这洲山先生,乃是孝元皇帝的老师,文章被誉为有阳明先生之遗风,而作为他仅存于世间的正式弟子之一,临溪先生的文章自然不俗。
再说这个国子监祭酒,通俗来说,就是国家第一学府的校长,这代表了什么自然不消多说,可以参考另一位姓蒋的校长。
最后这个吏部尚书授业恩师的名头,可谓是在本朝横行的通行证。
毕竟注重名望的人会因为你是洲山先生的弟子和国子监祭酒给予你尊重,可贪官污吏们并不吃这一套。
但吏部尚书的授业恩师可就不同了,即便是你没有上述那两个条件,单单这一个,你如果厚着脸皮想要这第一大儒的名气,贪官污吏们也会给你造势。
这就造成了,想要追求知识的学子会来找临溪先生,想要跟吏部尚书搭上线的人也想来找临溪先生,久而久之,门庭若市,本朝第一大儒的名气也就这么传了出去。
沈灵甫问:“临溪先生也是我们湖广人吗?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收到他消息,听说他在顺天府养老多年,怎么会出现在词会呢?”
荀玉成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那可不,我们湖广承天人,早年也在武昌求过学,跟我爹有过一面之缘呢,早就不在北直隶了,世德三年就不当官了,五年的时候回的武昌,我都在家里见过他几回,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反正我爹说了,这次词会他肯定到场,而且是主评委,同时到场的还有六桃先生。”
说到这,荀玉成把椅子挪近了些,“如伊,你好好想想,能够让临溪先生和六桃先生同时在场的文会,还能有几场?”看沈灵甫有些动摇之后,荀玉成又把手里的纸张放到他面前,“去吧,就当是陪兄弟一起玩了,成不成,给句话!”
沈灵甫回了声“好”,却把那些纸张又推了回去。
荀玉成不解道:“如伊,你这是干嘛?不就是几首诗词嘛,不用担心,兄弟我啊,早有准备,说句实话,我随便把几首诗词弄出去,前三甲里肯定有我,要不是为了给他们点面子,我都懒得把这破玩意儿交上去还剩下好有首呢,你也整几首上去,高低也弄个前十当当嘛。”
“汝贞兄,你的好意,兄弟心领了,这前十名额肯定都已经安排妥当,我要横插一脚,相信你也有麻烦缠身,总不能回来之后让你挨批吧,别说了,三天后我一定去捧你的场!”
沈灵甫这么做除了担心浪费人情之外,还有其他的考量。
临溪先生和六桃先生这两位大儒,无一不是德高望重,门人弟子遍布大江南北,犯不着为了地方上这点蝇头小利去做什么跌份的事情来污自己的清名。
那么换句话说,此次词会肯定会比以往要正规得多,有他们俩在场,其他的大儒和世家弟子也不敢造次。
虽然说,前三甲多半也是世家子弟,但是后七甲就未必全是权贵子弟了,那这样一来,身为沈家弃子的沈灵甫,如果手持一份大儒的诗词去参会,就算他们俩碍着面子给了前十,沈灵甫本人在他们那里的印象也会不佳。
那不就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人情消耗了不说,就连在两位大儒那里的印象也变得不佳,今后无论是想走仕途还是文坛,都是不小的难度,何必这样。
可如果换个方式,未尝不是转危为安
一想到这沈灵甫便没了聊天的兴致,而荀玉成正好只是想过来把这件事情说一下,等到了午膳时间还要去参加汉阳知府的招待会。
两人一拍即合,接下来闲聊几句后,荀玉成便说出了要去赴宴,沈灵甫假意挽留一番之后就送他出了院门。
“灵甫哥哥,他就这么走啦?”
徐梦妍见沈灵甫走进内院,迎了上去。
“嗯,赶着去赴宴”沈灵甫漫不经心地应着,话题一转,道:“梦妍,你有没有听说过,龚自珍、纳兰性德、顾炎武,这些名字?”
“嗯?”徐梦妍微微一愣,问道:“灵甫哥哥,这些都是什么人?”
沈灵甫假装不在意,领着她走进书房,却发现书桌上多了不少笔墨纸砚和书籍,其中还有一本名为《历代状元笔录》按捺着心中疑惑,拿起墨宝正想磨,又被徐梦妍抢去。
“灵甫哥哥,磨墨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也好。”
沈灵甫本就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人,蘸着墨水写下:“浣溪沙·欲寄愁心朔雁边,西风浊酒惨离颜。黄花时节碧云天。古戍烽烟迷斥堠,夕阳村落解鞍鞯。不知征战几人还。”
“好词!短短四十二字,就勾勒出边塞、亲人离别、战争残酷、内心愁绪等多个画面,给人一种快乐短暂,苦楚无尽之感,灵甫哥哥,你好厉害,竟然有这么高的填词天分!”
见自己的夸赞,并未能让沈灵甫脸上的神情流露出多少喜悦之感,反而疑惑更多,徐梦妍心下一惊,试探道:“这难道是荀玉成给灵甫哥哥准备的参会诗词吗?”
沈灵甫闻言微微一愣,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