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啊呀！怎会如此？我昨日还怀疑公主跟你……唉！真是不该，没想到你竟沦落至此！”
钱恒坤禁不住为他感到悲哀，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这你要是走了，以后朝堂上就少了一个像我这般玉树临风的人了。”
贺泽玦微有错愕，而后点头称是：“将军还是早些入宫吧，贺某也要忙着收拾杂物。”
明白他的现状，钱恒坤草草安慰他几句，不再多留，又感叹着公主的本事越发大了，脾气也是捉摸不透，脸上看起来是对你笑，实际上心里却可能想要害你，钱恒坤想想就觉得后背开始发凉了。
昨日回到府里，听到那些闲书居然传到府内的下人那里去了，若是不留神让人知道了那主角就是自己，全京城的眼睛可不得都盯着他，实在不妥。
凭她这性子，实在不好拿捏，更别提利用她了，既然无用，要怎么让公主离开呢？钱恒坤没想出主意来。
赵清棠这几日性情不定，连丞相都说倒就倒了，指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还是在外避避风头比较好。
不回府的第一天，管家来报，公主把府里的下人换了一批伺候，只是手脚不太利索。
钱恒坤说知道了，随她去，新人刚到府里，不熟悉是正常现象。
不回府的第二天，宋红娟的丫鬟来报，要将军速速回府，今天不回府她就要回娘家去。
钱恒坤说知道了，那就让她回娘家吧，不用想，多少与公主有关，他才不要上赶着，免得被赵清棠视为偏心妾室，之后又要给他好看。
不回府的第三天，账房先生来报，公主前两天用掉了两千两银子，今日还要取一万两，这是给还是不给？
钱恒坤点点头，很快瞪大了双眼，扭头问他：“你说什么？”
账房先生说：“一万两银子。”
“多少？”
“一万两。”
钱恒坤坐不住了，急匆匆起来就要回府。
赵清棠听着下人说着贺泽玦的情况，心里畅快极了，就该让他尝一尝苦头，先前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个个都得巴结着，如今却是要被挫了锐气了。
而自己也是近来炙手可热的巴结对象，只不过其他人对她多少有些惧意，敬而远之，而他却是个例外。贺泽玦仗着自己长一张干净的脸就敢装嫩扮弱，她后来想想，他肯定是想勾引自己。
当时是一时糊涂软了心，竟被他使唤那么久，现在想想真是不该，就算直接打断他一条腿又如何？虽然贺泽玦只是威胁过她，没真正害过她，但说不准呢？可能只是不敢不能，而非不想。
不过她还是摸不准贺泽玦的脸皮有多厚，若真是赖上她了，也是件麻烦事儿，只得把账留着，等到他腿伤好了。
丞相府里的后院还是很合她的眼缘的，不用找他商量了，直接归为自己所有好了，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找皇上这位不亲近的兄长是肯定说不通的，直接跟奶奶简单讲了讲，最后皇上听到的便是素珍的传话：“丞相大人得罪了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彻夜难眠，不追究他的责任恐怕余生难安。”
虽然这听起来着实匪夷所思，但是皇上是个孝孙，只得跟奶奶商量具体怎么处置贺泽玦。奶奶直接给了处理结果，皇上觉得为难，就算要革职查办也要有个过程，朝政上很多事还要让他协助一二。
丞相的辅佐对于皇上处理朝政而言，确实关系重大，可奶奶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会帮她到底，最后双方达成妥协，摘了官帽，收回府邸，只是有事还会单独召见他。赵清棠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把他撵出了丞相府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换个地方住，据说现在住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宅子虽小却也足够，多数下人都走了，只留了几个老人照顾起居。
至于将军府这边，也还算安生，不过这得益于外面热卖的书，宋红娟连门都不好出，毕竟是后院女人，她怕露馅了丢脸。
要说府内安生，其实也只是明里无风起浪，宋红娟仗着自己有孕，有将军厚爱，表面上对她和气，可数日没见，终于来了机会，背地里更想做些小动作了。
当然，她没得逞，因为人被赵清棠抓住了，又是拙劣的投毒把戏，借着府里人手脚不干净，顺带来了个大换血。
新入府的人都是没落的世家大族的后代，沾着些小姐少爷的傲气，不轻易低头，这正是赵清棠想要的。不仅不打压，甚至鼓励他们随心所欲，给宋红娟添堵就是了，工钱按时辰算，另有奖金与宋红娟的心情成反比。
小姐少爷们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虽觉奇怪，刚开始难免小心行事，但在赵清棠的鼓励下越发肆意起来。
于是，一天下来，将军府都没清净过。
盘子杯子碎了一个接一个，茶水倒着倒着就泼洒得满桌子都是，饭菜送的不及时，糕点做得不可口，夜晚在外面吵吵嚷嚷……
知道都是赵清棠选来的人，宋红娟说她忍，最终忍无可忍要打他们板子，可执刑的人竟然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无济于事。
这让她白天黑夜都不踏实，孕者最忌心神不宁，最后无奈去请将军回府，可钱恒坤宁愿让她回娘家也不回府。
赵清棠冷眼看着她出府，觉得钱恒坤好像也没特别在意宋红娟，居然能一直躲在外面。
最近奶奶催得紧，要她赶紧恢复单身，这也是之前奶奶帮她在皇上跟前说话的条件，奶奶本来是不愿“坑”贺泽玦的，所以，她得逼一逼钱恒坤了。
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赵清棠抬眸望向院门的方向，只听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心道：来了。
钱恒坤一进院子，就看到一群陌生面孔在清点银子，而赵清棠坐在正堂主位上，悠闲地咳咳瓜子喝喝茶。
都是从箱子里直接取出的整银，亮眼得让人难以忽视，钱恒坤看得心惊，张大的嘴巴半晌才阖上：“公主用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买房子啊。”
赵清棠说的一本正经：“我看上了丞相府，没料到被封了，我想买过来就要上交国库些银子，就这一万两……估计还不够呢！”
钱恒坤觉得对她来讲，要一座房子肯定不是难事，可她偏要拿出来这么多银子，简直是想把将军府的钱财耗尽。
一路上他都听说了，这两日府里乱成一团，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从大门到正堂这么点儿路，就有两个人把杯子打碎在他的脚前，一个拎着扫帚差点儿把他绊倒。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丝毫不懂规矩，就算是新人不认得主子，也该看得出他是身份尊贵之人，居然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做错了事也不见有半分认错态度。
赵清棠看他站在原地愣神，呵斥两声边上的人：“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将军过来歇息！”
钱恒坤生硬地被两人按在椅子里，像是被上了刑，扯着笑用商量的口吻道：“公主，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这钱总归不是这么花的，没有一个确数，无穷无尽的银子只往外流，不好。”
“别的办法？”赵清棠慢悠悠重复着这几个字，而后似灵光乍现般引出计划好的最终目的：“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钱恒坤心怀期待。
“就是，我休了你。”赵清棠笑眯眯地按计划倾吐出口。
“这…这……”
一瞬间，钱恒坤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心里却复杂得很，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可是用这样的方式不免丢人，说出去空惹人发笑。
他皮笑肉不笑地好声道：“公主，我也不曾亏待过你，不必这般不留情面吧？可否正常和离？”
当这是菜市场呢，还想讲价钱，赵清棠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好啊，那不离了。”
赵清棠站起来就要离开，钱恒坤赶忙也随着起身，拦住她，语带急迫：“公主别啊！有事好商量！”
“将军请用茶。”
一杯水递到跟前，钱恒坤不耐烦地推拒着那不懂事的丫鬟：“去去去，真没眼色！”
那丫鬟双手一个不稳当，滚烫的茶水直接翻倒在他身上，湿了衣服，烫得他嗷嗷直叫，眼神一下子凶恶起来：“怎么做事的！下去领板子！”
那丫鬟早就退后了几步，听他说领板子也不认罪，麻溜地小跑着退下了。
钱恒坤大扯着衣服散热，又想到赵清棠还在，只得缓了怒容，嬉笑道：“公主，就按你说的，无非一张纸罢了，都一样。”
“过时不候，我又不想了，看将军并无诚意，那就算了。”
赵清棠径直朝自己的院子走去，钱恒坤在后面跟得紧，边走边说：“公主您大人有大量，我随身带着印章呢，休书给我，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盖章！哦，对了！上回公主拟的休书还在呢，只要公主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找来！”
钱恒坤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都开始喘了大气，见赵清棠头也不回，他也顾不着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了：“公主！真的求求你快休了我吧！将军府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不用了！”
“啊？”
“我这里另拟了一份，将军可直接落印！”
片刻后，一纸休书落在院里的石桌上，钱恒坤看也不看，急急地就盖了章。
赵清棠将那一页纸拿起来，吹了一口气好让墨迹干得快些，又瞥了眼刚歇下一口气呈放松状态的人。
手指一个翻转，将正面对着他，以便他把上面附加的条例看得更清楚，轻声开口：“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