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日不快乐
几天后，周世拎着一篮水果走进了医院病房：“小红今天怎么样？”
小红：“周总好！”
钱康：“挺好的，马上就能出院了。”
周世看着旁边熟练地削着水果的钱康，打趣道：“你怎么好像是住在医院里一样，我每回来你都在？”
小红在旁边回道：“你们两个都来得挺勤的。”
钱康边削苹果边抬起眼睛看她：“你要是嫌我烦，那我走？”
小红：“别呀，我哪有这个意思！”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周世对钱康使了个眼神。“出来聊聊？”他的眼睛扫了扫门外。
钱康将苹果递到小红手里，嘱咐道：“吃三分之一啊，别多了。”
然后跟着周世去了外面花园。
周世直白地开口道：“钱康，你说对了，赵甜……确实怀孕了。”
钱康看着眼前高个子的男人头低低地垂着，踩着旁边的路沿儿上，抬着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我没事。”周世回。
钱康坏笑道：“我不是在安慰你。”
“那你在干嘛？”
“我帮你掸掸上面的绿土。”钱康回道。
周世被他逗笑：“我怎么觉得你特别高兴呢？”
钱康摇头：“没有啊，你被带了绿帽子，我有什么高兴的？”
周世无奈地摇了摇头。
钱康：“你怎么看起来也不难过呢？”
周世：“其实，赵甜不是我女朋友。”
钱康：“你都拉过人家手了还不是？”
周世：“那你还亲过我呢？”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本来成熟稳重的自己，一旦挨上钱康的边儿，就容易跟着他不着调。不过是为了赢个嘴架，在这儿幼稚地和他争辩什么。况且那日自己起了生理反应，这刚到手的“朋友”之间，不该提之前不光彩的那段。
周世急忙把话题扯回来：“反正赵甜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没有明确关系。”
“你怎么这么怂？”钱康嫌弃地看他，“你不是喜欢她这种类型的么？”
周世回道：“她其实很有主见，并不像是看起来那样柔弱。我之前有过不太妥当的言论，她后来都很明白地告诉我，她不同意我的观点，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钱康：“那我倒是有点喜欢她了。”
周世察觉出他的话外音：“你以前不喜欢她？”
“不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钱康马上换了话题：“小红马上出院了，你就不要总来了。”
“好，那我要是想找你聊天，就去十七号酒吧？”
“孟舸在那里，你会介意吗？”钱康问。
“孟舸会介意吗？”周世反问。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我也不是他的附属品，我的事他也管不着。”
“听说他又送了套楼？”周世暗戳戳地提道。
钱康眯着眼睛：“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么多消息，怎么什么事都有人说给你听？”
周世：“……大家都在传，想不知道也难。”
“钥匙我已经还回去了。”
“为什么？”
钱康有些混里混气地答：“你是他的朋友，你分析一下，如果花我点头了，还会有车吗？如果车我点头了，还会有房吗？”
“房子你也不点头，那你想钓多大的？”周世顺着他开玩笑。
“玛莎拉蒂那么大的。”钱康挑着眉毛故意地回道。
周世笑着摇头，继而有些认真地说：“钱康，你要是不喜欢孟舸，就别逗他了。”
“可我喜欢他的钱啊。”钱康并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的意思，“我一个小歌手，总得吃饭吧！”
“你要是真喜欢钱，跟他好不就全有了。”周世反驳着他寒碜自己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他这些日子在十七号里消费，我确实比以前单纯唱唱歌赚得多多了，我需要这些钱，我有用。”钱康回道。
“钱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不能拿人心耍着玩儿。”周世劝诫道。
钱康低头，话里有话：“谁耍谁还不一定呢，你就当是周瑜打黄盖吧。”
外面莫名其妙地有了些风言风语，传钱康同时伺候着两个大老板。孟舸听完只当是诨话，他也不觉得除了自己以外，谁还配做钱康的大老板。但钱康最近确实挺忙，以往自己约他出来，他总是有空，最近好几次都被他退掉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忙着和周世混在一起。
周世拉着钱康一起去听了交响乐，两个半小时的演出，钱康坐如针毡，来回挪来挪去像只毛毛虫，听个交响乐演奏却给他累得够呛，周世坚定地认为是他被古典艺术熏陶的时间太短，打算再多带他听几次。
周世：“你肯定会食髓知味的。”
钱康：“我看你是想给我抽骨剥皮！”
作为回礼，钱康特地请了假带周世去听地下乐队演出，狭窄的小场子里人和人的身体粘在一起，空气里全是躁动和荷尔蒙。鼓点的声音快速而焦急，像是要把每个人的心跳都统一成一样的频率。钱康摁住周世的耳朵，在他耳边说道：“你看，强噪音之下，关上耳朵反而比打开耳朵听得更清楚。”
周世低下头，把耳朵凑得离他更近了些，鼻腔里都是他身上那股带着少年般清凉的松香味道：“你再试一次。”
钱康的食指再次摁在周世的小耳朵处，将耳朵堵住，然后垫着脚凑向他的耳边，呼吸拂过他的耳朵引得一阵酥痒，钱康的声音像是隔空钻进了他的大脑一样：“周世，你开心吗？”
周世学着他的样子，捂住他的耳朵回：“开心。”
歌曲唱到了高潮处，众人开始了释放般的狂欢，钱康也趁机搂住了他的肩膀，拉着他一起手舞足蹈。
周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粗短的寸头上，发丝夹杂着汗珠，莹莹地闪着光。
周世生日那天，从来不过生日的他竟然选择包下了十七号酒吧开party。
钱康埋怨道：“你开个party，干嘛还告诉老吴不让我上班？”
“我想邀请你来参加party，不是让你做工作人员。”周世解释道。
“不做工作人员不也得给你唱生日快乐歌，你倒是挺会算账。”钱康看着别人拿着提成和小费，有些心疼自己没赚到的钱。
party的客人越来越多，周世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了十几个人，但是张三带着两个李四，李四又叫上四个王二麻子，很快，十七号酒吧内便人满为患。钱康看着周世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趁着这样的机会套着近乎恭维着他，自己挤不过去也懒得凑热闹，便回到了后台落个清净。
没一会儿，周世敲了敲门。他有些喝多了，脚下一个踉跄，钱康忙起身搀住了他。
周世的个子很高，钱康也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可在周世面前，还是矮了一大截。
抬着头看人，钱康觉得气势上就输了些。
但是在周世身边，无论是什么人，气势上都会输一些。他这平平无奇的五官，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人一种天神似的压迫感。
周世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
“你多高？”钱康突然好奇问道。
“一米九三。”周世回答。
“你长这么高，累不累？”
“还行，习惯了。”
“那，上面的空气好闻么？”钱康问道。
周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要不我背你，你自己上来闻闻？”
“行。”钱康也不顾他一身酒气，一个跃身，跳到了他背上。周世顺势搂住了他的腿。
“好闻么？”周世问。
“不好闻，全是酒味儿。”钱康答，他拍了拍周世肩膀道：“行了，酒鬼，放我下来吧。”
周世松了手，钱康顺着周世的后背滑落下来。身体之间的不再紧贴，那层热度被空气中的凉吹散，周世觉得自己不光是后背，连心里也随着他的离开空落落。
他下意识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钱康开口道：“祝你生日快乐，周世。”
周世打量他：“就光嘴上祝？”
钱康回道：“本来我也是可以给你买礼物的，可是你剥夺了我的提成和小费，所以你就没有礼物了。”
周世眯着眼：“你怎么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钱康：“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这叫什么好心？”
周世借着醉意回道：“我是为了你才选的这里，我以前连生日都不过，你以为外面这个party是为了什么？”
“面子呗。”钱康回得理所应当。
周世摇头：“我不是孟舸，我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钱康：“怎么？你给自己办生日party难不成还是为了我了？”
“那倒不是，是为了我自己。”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后台那红色的魅惑灯光再次发挥了作用，钱康看着眼中带着醉意的周世，他说着这些如同情话一样的句子，自己瞬间头脑就恍惚了。
钱康伸手拉住了周世的领带，手上稍稍使了劲，周世顺从地被拉了过来。
两个人脸贴着脸。
“怎么了？”周世问，言语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拉你闻一闻我这儿的空气，”钱康盯着他的眼睛：“好闻么？”
周世呆呆地看着他：“好……闻。”
“周世，我送你个不一样的生日礼物吧？”钱康盯着他的嘴唇，诱惑地问道。
“什么？”周世明知故问。
“上次的，你喜欢么？”钱康挑眉。
周世楞楞地看着他，心脏咚咚地跳，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老板，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男朋友呢？”钱康步步紧逼。
“也没有。”
“想要……”
突然，后台的门被打开了，陈星拿着酒杯红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二人：“你俩干嘛呢！？”
钱康松开了周世的领带，故作镇定道：：“我问周老板点儿问题。”
陈星紧追不舍：“你能问他什么问题？”
“私生活问题。”钱康一点也不退让。
周世立马变了脸，他左右看着，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嘴上紧张地回：“钱康，你别乱说话。”
周世的态度让钱康的瞬间表情冷漠：“我乱说什么了？”
“陈星，你先出去一下。”他知道自己堵不住钱康的嘴。
陈星自然不肯，刚要再开口，周世的脸已经难看到极点，他皱着眉头目光狠戾，口气强硬地命令道：“出去！”
陈星有些被吓到，这才听话地退了出去。
人走后，周世像是酒醒了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钱康，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可能让你误会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我不喜欢男人。”
钱康的表情像是挨了个嘴巴。他还以为两个人最近的相处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共识，没想到只是被人推开了门，光都没来得及照进来，他就吓成了缩头乌龟：“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
周世被他说得更加心虚，口不择言地回道：“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是孟舸，我不会在你身上砸钱的。”
钱康：“你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
“那你是什么意思？”钱康冷冷地盯着他。
周世反问道：“不是你跟她们说，撩我是因为我的车比孟舸的贵么？”
钱康有些吃惊，那么早之前说过的话竟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周世似乎真的在十七号安了眼线，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的消息比谁都灵通。
“随便吧。”钱康钱康转身欲走，他明白，你叫不醒装睡的人，周世如果是这么想的，自己解释什么也没有意义。
“对不起，”周世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胳膊，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和钱康拉扯，还是和自己在拉扯：“我不是那个意思。”
钱康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态度变了：“你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
钱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中的不屑，像是“朋友”这两个字是世界上最令人作呕的笑话。
孟舸见钱康从后台出来，急忙热情地走过去。这阵子他忙着工作，好不容易有时间约了几次钱康都约不出来，这会儿碰上了，赶紧上前献殷勤，讨好地问他饿不饿，一会儿想去哪里吃夜宵。
钱康松开了他的手：“不吃了，今天不舒服。”
“你这是怎么了？”孟舸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冷淡。
“怎么了？”陈星冲着钱康的脸吐了口唾沫，刚才后台的一幕让他不舒服极了，他借着酒意直言道：“你他妈就是个□□！老孟，刚才我看见他在后台勾搭周世，被我抓了个现行！真他妈的骚，骚得没边儿了！你说他是怎么了！你他妈赶紧给我滚！操！”
孟舸表情严肃：“你说什么？”
“不信？不信你去问周世去。”陈星气道。
钱康准备走，可孟舸使劲攥着他的胳膊，不许他离开。
孟舸拉着他，像是民国剧里那绿龟鳖丈夫拉着蓬头垢面的妻子一样，气冲冲地去后台要找周世算账。
此时周世已经在后台灌下了一整瓶威士忌，钱康的眼神像是印到了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大口大口地吞着，试图让酒精抹掉心里那股悸动。
“你对钱康做什么了？”孟舸一进来就气冲冲地喊道。
“没……做什么。”周世蒙着，他看着孟舸拉着钱康的样子，分不清是真是假。
“陈星说你们俩都快亲上了，还没做什么？周世你什么意思！”孟舸把气撒到了他身上：“你他妈的离我的人远一点！”
“他怎么就是你的人了？”周世被他的吼叫声搞得头疼欲裂，不耐烦地回道。
“不然还是你的么！”孟舸吼了回去：“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就没你这个朋友！”
“我没有！”周世下意识否认。
陈星指着钱康的鼻子：“我说没说！就是他勾引的周世！上回不也是他一个人发骚么！你骂错人了！”
钱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闹剧，面无表情。
周世的脑子转着圈，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席淼先开了口：“陈星，你别上来就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周世，你们俩谁主动的？”
周世强忍着精神：“你在胡说什么！”
“你跟钱康啊！是他勾引你，还是你对他也有意思？”席淼问道。
“卧槽，周世也是同志啊？”
“他不是喜欢女的吗？前一阵儿还看他跟积臣二小姐吃饭呢？”
“什么情况！”
众口纷杂，酒精让周世的神志愈发恍惚，他有些心急地对着眼前的虚影们吼道：“我他妈不是同性恋！”
陈星立刻接话道：“我说没说！就是钱康自己犯贱！我就说，这种穷逼，你他妈玩玩儿就得了，你把他当真事儿，他只把你当钱包！还他妈勾搭你哥们儿去！”
孟舸顾及着面子，不死心地找白道：“你胡说什么呢！喝多了看错了吧！钱康对我是真心的！”
“真你麻痹！他就是图你的钱而已。”陈星越说气越大，“周世，你说！是不是！”
周世压根没有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就被陈星摇晃着逼问道：“你说啊！钱康是不是因为孟舸有钱！”
周世想到了那日自己的和钱康的对话：“对，他是为了孟舸的钱。”
“你不许这么说他！”孟舸对着周世的脸一个拳头挥了过去，陈星想去拉架，却失手打到了孟舸脸上，三个人扭作一团，已经分不清谁在打谁了。
好好的一个生日party，寿星佬脸上却被打得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钱康厌恶地瞥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十七号酒吧里乱作一团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越传越离谱。
“他们说我为什么打架？”两天后，周世青着眼睛肿着脸，听着空穴来风的传闻。
“二男争一男。”席淼在电话那头回答，“周世，真的假的啊？”
周世：“假的，你别听他们胡扯！”
“你不是看上了钱康，要和孟舸抢？”席淼问道。
“当然不是！”周世否认得斩钉截铁。
接连几个饭局，这件事都被人拿到台面上做文章，成为酒桌上经久不衰的笑柄。周世一遍又一遍解释否认，喝多了，没那回事，不喜欢男的。
十七号酒吧内，有人对着舞台上的钱康指指点点：“这就是那位花仙子！”
“是挺帅，难怪俩人争着抢。”
“什么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周公子压根儿不是同性恋，是这位花仙子自己发骚。”
“啊？”
“人家周公子都有新女朋友了，你不知道吗？积臣的二小姐，马上要订婚了。”
“嗨，老周不是一直都喜欢那样的，他这个人特别资本家，阶级观念特别重，上回还教育我们说，不要找穷人，麻烦多。你看老孟老陈，就爱找新鲜的，人家老周就不一样了，专门找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家里没几个亿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众人哄笑着谈论，谁也没注意到舞台上钱康的表情。
约莫半个月后，周世听人说，孟舸追到了那位难啃的花仙子。
“钱康同意了？”周世罕见地出席了带荤腥的场子，跟旁边的人打听道。
“可不么！花仙子可真难拿啊，这得有半年多了吧？但是孟舸就是牛逼，”那人搂着夜总会的姑娘，啧啧乍舌道：“知道孟舸浑，谁敢想能浑成这样。那天，这孙子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划，花仙子只要说不同意，孟舸照着自己就是一刀，三刀之后，花仙子老老实实地点头了。听说都不是划着玩儿，刀刀动筋骨那种划，孟舸这就是打算拿命拼呢。”
周世皱着眉：“这不就是强迫么？”
“话不能这么说，还是心里有他，要不然他就是捅死自己也白搭！”
旁边的姑娘看周世脸色不好，便亲昵地拿着酒想要缓和气氛，讨好地要他喝。
这姑娘长了张娃娃脸，甜甜的，脸上带酒窝。听说积臣的二小姐和周世黄了，这姑娘是按照周世喜欢的模子被有心挑出来的。
然而周世看都没看一眼，接过酒来直接放到了茶几上，半点也提不起兴趣。
“他就这么点头了？”旁边人好奇地问。
“那还不点头？再不点头出人命了！”
“花仙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花，钱，车，房，都砸不动，这就是摆明了要真心！”
“可不么是真心么，真真的心脏，真真地掏出来才肯点头。”
“不是，这花仙子有什么啊？孟舸不是被下降头了吧？”
“没准是他这床上功夫了得？我听说有那里专门练过的，吸力惊人……”
话题转歪，众人开始腻歪着笑。
周世突然站了起来。
“老板……”陪酒的小姑娘被吓得有些无措。
周世没说话，黑着脸开上了车，他觉得自己身体的血液都像是在倒着流，全流向了大脑。
充血的大脑混混沌沌的，什么都想不清楚，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十七号酒吧。
舞台上没人唱歌。周世直接去了后台。
里面的灯光仍旧是那抹红，暧昧诱惑的红，而角落处钱康和孟舸正在面对面地站着。
周世不知道钱康有没有看到自己。
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钱康伸出了胳膊，环在了孟舸脖子上，继而，两个人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亲吻了起来。
钱康忘情地闻着孟舸，和之前给自己的那个吻截然不同，这个吻温柔，深情，投入。
他看见孟舸的手沿着钱康的衣襟下摆探了进去，在他身体上揉弄着，摩挲着，像是要把钱康整个人吞进肚子里，吃干抹净才罢休。
一阵恶心突然袭击了他的胸腔。
周世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快把内脏都吐出来。
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后背，还有瓶递过来的水。
“钱……”他扭头过去看。
是吴恒。
“周总，好长时间没来了，怎么刚来还没喝呢就吐上了。”
周世一言不发，漠然地离开了十七号酒吧。
凌晨，周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串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对面却半天也没有声音。
凭着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周世的声音有些颤抖：“钱康？是你么？”
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周世没有他的联络方式，他甚至不知道钱康有手机。
“你是看到了我，故意的吗？”周世问。
一片安静。
“你爱他吗？”
无人应答。
“那我祝你们幸福吧。”周世自己也没注意到话里的酸意。
沉默。
刚说完，周世就后悔了：“钱康，你别为了钱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正确的，你不要……”
电话被挂断了。
周世自嘲地笑了笑。
说什么祝人家幸福，嘴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