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舞弄清影
第二天一早，房间里充盈着和煦的阳光，阵阵海风送入清甜的微凉。我缓缓睁开眼，精神饱满地迎接新的一天。尽管前一夜睡的挺晚，但这一觉睡的远比之前两个星期舒适。
今天有什么安排呢？暂时没有。或许可以再睡一会儿。
就在我这样想时，床头的通讯设备突兀的响起：“程绎先生，早上好。”我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不太像昨天接触过的风姤，大概是其他女性成员。
“哦，早上好。你的问候来的好及时啊。”我边说边从床上坐起。
通讯器中的女声语气淡雅地说：“房间里有监测生命体征的装置，我这边能看到您是否清醒。昨晚新增了三位被选中者，如果方便的话，请到餐室来见个面吧。”
“餐室？大厅侧面那个吗？”我问。
“是的。”
“好，我知道了。”
对方没再回应，似乎中断了连接。
离开卧室时，我注意到从盥洗间门外的台子上多出一套精致的服装。我确定昨天下午台子上没有东西，也不知道是昨晚我和岳烬在大厅休息时放进来的，还是在我睡觉之后。
一番梳洗过后，穿上为我准备好的服装，是一套很合身的正装，那种比较正式的三件套款式。长衣长裤似乎与窗外的海景不太搭配。
来到餐室时，昨天见过的那个高个子的离火引导我就坐用餐。就在我吃好之后，刚刚放下餐具，她便来到我身边，告诉我在大厅稍坐，其他人很快就来。
我离开餐室，回到大厅时。有一个穿着短衫短裙的年轻女孩子正坐在高脚椅上摆弄手机，见到我向她靠近，她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满脸笑容地向我迎了过来。
女孩梳着一头浅色的短发，东方人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颇有神采，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她来到我面前，主动伸出手。我和她握手时，她大大方方地说：“你好，程绎先生。我是叶清影。第一次见面，你比照片里帅气多了。”
“哦，你认识我？”
“是呀。你在我们的圈子里很有名呢。”叶清影甜甜地说。那副样子就像是见到喜欢的明星似的。
“你们的圈子？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说。
叶清影努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这好像也不算什么秘密。我是‘灭影’的成员之一，大概可以算是高层吧。我们在网络世界很有名气，伙伴们一起致力于解密世间全部暗影。”
她展现出一副非常骄傲的样子。
我附和着说：“灭影，消灭暗影是吗？好酷的名字啊。”
“是吧是吧，我们就是在做超酷的事哦。”叶清影的眼睛里满是闪光，甚至有种劈啪作响的感觉。
“所以，你的工作算是黑客？我是黑客圈子里很有名，可我并没有这个才能啊。”
“你的名气又不是在正义的一边，你是在暗影那边很有名。没有点自觉吗？”叶清影歪着头，有些急切地说：“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怪大叔呢。”
我俩坐到大厅的长沙发上，我已经认识到想和这个女孩好好交流大概需要多花点时间，便耐心地追问：“谢谢你把我从怪大叔的行列中剔除。可我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激起一群黑客的关注。”
“嘿嘿。”叶清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随后她在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给我看。
接过手机，我发现这和一般的手机完全不同，操作界面格外复杂，说是一台小型的掌上电脑更合适。屏幕上文件的大标题是《2030年三大年度谜团评选》，小标题是《30岁落魄男摇身一变成集团高层背后的暗影》，按票数，是目前的第二名，比第三名票数多出不少。
根本不需要看内容，我就知道这里面说的是什么事了。
我又看了一眼排名第一的谜团，果不其然，是发生在世界各处的异常地震。虽然评选的票数上比我多，但下面的评论数却被我大比例压制。相比于讨论地震的十几万评论数，关于我的评论数竟然高达六个亿。
“嚯，原来我都是这有名气的人了啊。”我感慨道。
但实际上，文件里并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包括云天集团以及和我相关的所有细节信息全部都用的代称。作为当事人的我能看出来这说的就是我，但不了解的人大概率不会联想到我身上来。
“这上面也没提我啊。”我说。
“当然不能提了，要不然你们集团的法务部不就该找上门来了？虽然像我这种技术水平的不可能被你们找到，但我们也得为组织里那些技术一般的人考虑不是嘛。”叶清影理所当然地说。
“可你这写的，就和编故事没什么两样嘛。况且，我怎么就成落魄男了？入职之前我的收入能力也超过大多数人了好吧。”我吐槽道。
叶清影大咧咧地说：“我们可是有信用的，由我们发布的内容，怎么可能是编的？网友的信赖可是我们发展的动力。”
我把掌上电脑还了回去，说：“如果你能把我的故事写的生动点就更好了，我的经历完全没有那么大起大落。”
叶清影突然靠近过来，大眼睛疑惑地盯着我，难以置信地说：“你不生气吗？”
“我应该生气吗？”我反问。
“不知道，”叶清影缩回身子，乖巧地坐好，然后说：“一般人看到之后都会生气啊。有人还会说的很难听。”
“你写的是事实啊，也没有指名道姓的攻击我，我干嘛要和你生气。”潜台词是，我觉得没必要和你这个小孩子生气。
“那……”叶清影立刻恢复到古灵精怪的样子，试探着问我：“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想知道更多真相。”
“然后发到网上去？”
她的视线不自然地向斜上方飘移，说：“也不一定了。或许，我会先征得同意？”
“那我不同意。”
“好吧。”她委屈地说着。
“但我可以和你说说，”见她再次有了兴趣，我转而问道：“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作为交换，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事可不如你的事有意思。”她像是担心我觉得亏就不和她交换了一样。
“不不不，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我笑着说。
很可惜我们这边的话题没能继续下去，就在我们准备继续交流时，餐室方向有其他人过来了。
我对叶清影说：“那咱俩的事过后再聊。先见见其他人，怎么样？”
叶清影连连点头，说：“嗯嗯，好啊。”随后便率先朝那边迎了过去。
引领其他人出来的是我没见过的成员，相同的服装使我不太容易一眼就认出她们谁是谁。看铭牌上的代号，这时向我们走过来的两位女性成员分别叫明夷和无妄。前者身材热辣，长腿细腰。后者在样貌上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对淘气的小虎牙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两位男性，都是西方人。
明夷率先开口：“由我来为大家引荐一下。”她先用汉语说了一次，又用英文说了一次。明夷的声音颇为婉转，有种很适合在大舞台上表演的那种感觉。
我们当然没有异议，她率先介绍了我和叶清影，只说了名字和来自哪里。叶清影的家乡是一座北方小城，我知道，但没去过。
随后，明夷为我们介绍两位新人。其中高个子，衣着华丽，相貌雍容的男子名为威廉·坎贝尔，来自不列颠群岛，是位伯爵。另一个体型健硕，皮肤黝黑，留着干练寸头的男子名叫萨特·潘，来自巴尔干半岛。两位都是欧洲人。
坎贝尔伯爵和我们打过招呼后，转而向无妄询问说是否还有留下了的必要，如果没有的话他想回房间休息了。其他人均为表示异议，无妄便带着伯爵大人离开了。
潘先生却是表现出与外貌截然不同的能言善辩。他说自己是商人，但却故意不明说生意的内容，以此为支点套我们的话。
叶清影的英语水平很高，但与潘先生交谈的意愿却不强。我的英语水平比较一般，我能听懂对方的话，也能回应几句，但想要自如的交谈还是比较困难。况且潘先生一副精明的样子，在现在这个场合，我也没多少与他交流的意愿。
退一步讲，我更想摆脱这个看上去将近40岁、满口油嘴滑舌的男人，和年轻漂亮、直率坦诚的叶清影继续此前的话题。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离火引领着岳烬来到大厅。不一会儿，风姤引领了另一位新人来到。
新到来的第七位被选中者也是西方人，但汉语颇为流利。他名叫伊恩·艾伯，是位生物化学家，如今在秦地北部的一间实验室工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宁葵的实验室似乎也在那附近，不知道他们是否相识。但伊恩没有深入谈自己工作的话题，我也没找到好机会询问。
等到昨晚见过的狄伦·威尔斯来到后，在场的六个人自然而然地默默分成了两组。一直没有离开的明夷则在大厅中安静地站着，看着大家相互交谈，除非我们主动询问，否则她一句话都不多说。
相比于我们，岳烬很喜欢和明夷交流。他对这座福泽岛的开发过程非常感兴趣，明夷的口风没有风姤那么紧，岳烬似乎问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经过这段插曲后，我则重新和叶清影交谈起来。
我大致向叶清影讲述了六月底的事，令我意外的是她对当时的案件了解颇多，只是她了解的基本就是官方对外的说辞，也就是嫌疑人自杀结案的那个版本。我没花什么力气就从单纯的叶清影嘴里打探出这些消息来自灭影组织的另一位重要成员，至于那个人是怎么得到这些理论上只有警方知晓的案件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叶清影对于自己参加的集体组织给予了极高的声望，但灭影组织背后来路不明的赞助者似乎说明该组织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单纯。
当我把自己参与事件，得到集团老总关注，之后又经过重重面试，历经艰辛才得到如今职位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叶清影后，她也非常愉快地向我透露了她的底细。
叶清影上个月刚满17岁，去年就已经完成了大学学业，现在属于在家自学计算机专业课程的阶段，准备来年去考研究生。平时就和父母住在一起，从未想到几个月前做过的梦会让她来到这里，在得知巡守组织会帮忙给她父母编出合适的理由时，她执意要告诉父母，她被选中去拯救世界了。据她说，她父亲一定会非常欣慰，并且在家日夜祈祷她能成功。从叶清影的性格就能大致看出来，她的父母都非常开明，家庭生活无比融洽的那种。
和这样的女孩聊天本身就带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的话语带给我极大的欢愉，我差不多是笑着度过了一整天。
晚餐时，明夷带领我们来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我们七个人围坐在同一张桌上共进晚餐。晚餐期间全程由明夷、无妄和离火三位充当服务人员。如果算上早上在房间通讯器里交流过的那位，我已经见到了八位巡守组织的成员，两男六女。
后来我知道，作为鹏衍、或者说作为提督近卫的就只有她们八人而已。整个福泽岛的运行就靠她们八个人。
晚餐后，坎贝尔伯爵照例率先返回房间，潘先生和狄伦·威尔斯相约去大厅喝几杯，伊恩则请离火带他去外面参观。昨天风姤告诉我和岳烬暂时不便外出，但离火就答应了伊恩的要求。看来她们内部在这些细节上并没有一套完全相同的规定。
岳烬和叶清影聚在一起商量了些什么，然后就各自回房间了。
我一个人觉得无聊，便请无妄陪同在周围稍微转转，无妄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们的谈话断断续续。我以为她可能有其他工作急着去做，大概半小时后便告辞回了房间。
很快，时间就到了当晚的22点30分。有钟表可看的日子，日常似乎变得更加稳定了。
在我准备洗洗睡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来者是岳烬和叶清影。
岳烬告诉我：“白天她问过风姤，下面的选拔项目快要结束了，到今天还没出结果的就只有五六组了。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能集结起所有的被选中者。”
我感到疑惑，问：“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岳烬神色夸张地说：“这座岛啊，这座岛。我还没看到内部的情况呢，风姤之前不是说，等所有人到齐就要离开这了吗？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想要偷偷下去，看什么？”
“中控室和动力室。”岳烬毫不犹豫地回答，看来他早就想好了：“从这两天的观察，巡守组织留在这的人员应该不超过十个人，一开始见到的那两位男性负责操作战机送人离开，多数时间都不在这。应该很容易避开。”
我说：“你觉得不需要考虑一下监控设备吗？”
叶清影站出来说：“放心，地上三层和地下三层的信号传输都接在一起，我已经成功侵入了。岳烬大哥推测，中控室和动力室很可能就在地下四层或五层，只要能在被发现前找到一个外部接口，我就能进去。”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吗？”
叶清影拍着小胸脯，骄傲地说：“不简单，很难的好不好。但这里的安保系统将九层以上的算力都用在应对外部入侵上，具体来说是用于隐藏己身存在。所幸咱们在内部，才能成功。”
岳烬继续说道：“反正就算被抓到了，也可以说是迷路了嘛。风姤只提醒了不要随便外出，没说在内部也不能随意走动。”
“听起来，这事有你们俩个干就行了，为什么来找我？”我说。
“有福同享嘛。”岳烬脸上充满了期待。
“一定会很有意思的。”叶清影眼中闪烁着光。
嚯，这俩人还挺合拍。